经过这一番闹腾,刚开始只是生气,但后来,这种情绪就缓缓的成了自卑。在走投无路之际,他忽然又从一个以前常在一起玩的狗友嘴里听到了城里现在几个富豪都信巫术,喜欢养小鬼的事情。
听言,心里不禁灵机一动,追溯到两辈以前,他那爷爷的确下过南洋,同当地的巫师学过那些法术。只无奈沾染的阴气太重,并且又违背了事先和精灵的约定,他爷爷未过五十,就乘着仙风去见了马克思,自此之后,家里便流传下来了禁止研习巫术,违者逐出家门的一条祖训。
可这规矩随如此,但他爷爷那本记述养小鬼和各种巫术的书却都作为遗物传了下来。趁着一次回家和老头子套近乎的空当,他便偷偷将那本书从箱子里翻出来,收入了自己囊中。
自此便偷偷的干上了那套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之所以能够领下这么多富人的生意,还是因为他养小鬼的方法的确和其他此行中人相比,的确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首先来说,他和鬼神订立契约的功夫就不是平常人所能比的,一般的法师养小鬼,只能充当一个媒介,为事主但一座桥梁,让其能够和小鬼建立一个契约。至此,法师的作用便告了结,以后无论事主出事或者不能驾驭小鬼,都不再和施法人有半点联系。可如果施法者是他的话,就不仅能够帮助事主签订协议,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还衍生出了为买家代养小鬼的业务,只要价钱合适,他便可以同小鬼签约,约定好好处归事主,责任归自己的协议。这也就是,我们现在能看到这么多红木棺盒的原因。
故事说到这里,他突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喷出了口腥臭乌黑的血水,待擦干净嘴上的血迹之后,他才继续缓缓说道,“在外行人看来,小鬼这东西无非就是个生财工具,只要掌握得好,不打破这种平衡,对事主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做了帮人养鬼的事情。如果样的只是一般的招财鬼,其实偶然几次失约也是无伤大雅的,可这些小东西,却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人言常道,小孩子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更何况我们这行用的,都是那些在生前都还没享受过人间烟火的婴孩。因为生性无邪,所以同它们订下的契约,就一定要照实执行,要是故意或者遗漏了他们愿望的话,受到的惩罚也同样是非常严厉的。我现在这个身子骨啊,就是照料他们才折腾成这样的,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全是他们的功劳!”
听他这么一说,忽然也觉得他的确是迫不得已才会走上了这条路,无奈之余,我还是对他所说的话,留有疑问。本来也就不属于憋得住的人,索性,我便向他问道,“既然你做了这么多年,想必你肯定已经挣了不少,可为何也不懂得收手,体谅一下自己的身体呢?”
闻言,他苦笑着说,“哎,停手,我又何尝不想,怪也就怪当初我没能把持住家里的那份产业,让我那宝贝女儿跟着我横遭了那么多年罪。也就为了这个,所以她无论提出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满足她。这孩子读书不争气,也没考上什么好学校,本以为这给她点本钱去做生意,我这边也就能洗手不干了,可没想这小丫头不仅没挣着什么钱,还跟在她那群狐朋狗友后边,把我辛辛苦苦用命换来的几十万都给糟践光了。本来也想找她好好谈谈,警告她如果再这么不懂事,我就断了给她的开销,让她自己去淘生活,可这闺女就是不听,甚至还威胁说,如果我给她钱,她就算出去卖,也一样要玩!被她逼得紧了,所以我才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说完再次剧烈的咳嗽了阵,等他再抬头看我们时,脸色比刚才又差了些。
强撑着站起身,靠在墙上又同我们说了些其他的事情。言罢,他忽然将一个空的红木盒子交到了我的手上,正疑惑的时候,他又忽然自顾自的转身走到陈列室尽头,打开了一个嵌在墙体中的暗格,从里边取出一只黑色的箱子也一并交到我手上,他神色黯淡的看着我说道,“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手上的那个盒子,其实就是我的骨灰盒。前两天上街遇到一位法师提醒我大限将至,让我尽快准备后事,现在,我就把自己托付给你了。作为酬劳,这个箱子里的钱你可以拿走一半,但剩下的你必须交到我女儿的手上!”
微微一愣,没成想这家伙竟是想我帮他料理后事。正待推脱之际,站在我身旁,一直沉默寡言的舍长却忽然像见了亲爹一样,一把将我手里的黑提箱抢了过去。
眼放金光的看着他,舍长对灯起誓说,“您就放心走好吧,有我在这,什么事都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别说只是帮你料理后事,送钱给女儿,就是直接要我把她给接收了,我也干呐!”
听到他说话,也没反驳,而只是苦涩的笑了笑。他忽然又开口对我说道:“我知道,其实你们来这里,肯定不是专程来找我这糟老头子的吧,前两天,这地方的确是不太平了一阵,突然就来了很多阴气很重的家伙,对他们说话他们也不理,来到我小鬼的地方就突然又调头走了,昨天以后,他们已经再没出现过了。”
心里说着你老小子命还挺大,不过像他这种身上的阳气都快被吸光了家伙,躲过那些家伙的迫害,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看着他缓缓苍白的脸颊,知道他的确可能已经活不过今天了,也就没再刺激他什么。
末了,我只问他,如果他走了,躺在我们面前的那些小鬼真身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