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命运是柄剑，而他却亲手将它穿越了她的胸膛！
——那也伤了他自己。不是一剑而过，而是破碎成了千万片，一分分、一寸寸地切割着他的心，却始终不肯让他的心死去。
只要一天不死，他就会痛苦一天。
“你以为我不想撒手人寰么？这个世界太疯狂、太容易令人绝望了！可是我不能！”夕颜猛然转过身，俊秀的长眉因痛苦而深锁着，目光锋亮如天空中的闪电，“我们每个人自从来到这世上，就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我们被缠绕其中，却被其操纵着，就像一个傀儡。而线的那一端，就是你所深爱的、和深爱着你的人。
“我们共同走在这峭壁之上。如果你斩断了那条线，那么你所深爱的就会跌入深渊，而你也会留下一个伤疤，痛不欲生。那一端的，将会重新开始新一轮的煎熬，生生世世，明明灭灭。——而你，却只能在剧痛下继续攀爬！呵……不过对于四元素和五行来说，是没有轮回的，我倒是希望能早早解脱呢……”夕颜冷冷说着，如风吹浮冰，平日里那个一贯温文尔雅却总爱捉弄她的夕颜，此时早已不见踪影。
泪水悄然滑落：“可是如果你始终将沉重寄托在另外一条线上的话，会有人再次坠落的。”
“对不起，对不起……”夕颜叹息着，抬手试去茹漫颊边的泪水，“丫头，别难过。我总是这样……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却又总是一次次伤害他们。零离也好，雨真也好，雪洢也好，你也好……还有玉姬。——也许我来到这世上，本来就是个错误。”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茹漫轻轻握住颊边那只拭泪的手，喃喃，“告诉我好么？我知道这样做无异于让你自己揭开自己的伤疤，但我只希望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能成为一个聆听者，甚至……成为一个分担者。”
夕颜垂下头，轻叹：“我知道。有些东西必须面对——只因为无法回避。”
云渐渐退去，那皎洁的月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倾泻下来了。
云渐渐退去，那皎洁的月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倾泻下来了。
——几年前的夜晚，也是这个样子。
但有的时候，光明的出现并不代表可以照亮一切。
夕颜，如果我离开了，你会难过么？……
白楼前，那个火红的女子握住了他的手，这样问他。
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他只是侧过头去，努力不去看她的眼睛。
今晚的月亮真美……女子轻声喃喃着，缓步走到了院子的中央，手脚的腕子上铃铛也随着她轻灵的脚步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垂地的红色衣裙停住了，美眸中目光闪烁，却不知落在了风中何处。她忽然张开双手，伸向空中，像是要掬一捧月光。月光很柔，落了满院，那一抹红就像是浸在水中，却不曾熄灭的一簇火焰，美丽得仿佛一触即碎。
我喜欢你。她回过头，忽然吐出了简单的几个字。
我知道。他的回答也同样很简单。
那你喜欢我么？她这样问着，目光中却没有任何期盼，仿佛早已将答案知晓。
我不知道。他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夜空。
她笑了，你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呢，还是你连自己都捉摸不透？你的答案总是让人更加迷茫，更加想要知道结局。可是夕颜，我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滴血的结局。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作为“水”与“火”两种相克的元素。如果强求，就一定会流血的。他淡淡回答，仿佛事不关己。
不。她轻轻摇头，叹息，无论如何，总会流血的，过了今晚，这楼就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纯净而洁白了。
他回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过了今晚，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夕颜，如果我离开了，你会难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