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姜大夫死后,陈玉竹的信号忽然消失了。
四
陈玉竹,到底是人是鬼?
天色已黑,定位不到陈玉竹。
赵家三郎笑着说:“你这个玩意那么科学,怎么还不能定位?莫非她给屏蔽了?”
李冬阳释说:“屏蔽的可能不大。”
赵家三郎手一抖,慢慢地喝了口茶。
夜深了,很黑。
姜大夫值班,他让实习生看摊,独自去了对面的花圈寿衣店。
那里,有他心仪的姑娘,她叫陈玉竹。
通常夜深人静时,陈玉竹独自在店里。他想一个女孩,深夜里在一堆花圈纸人里,她该有多么害怕。我去了正好给他安全之感,或者偶尔吓她一小吓,她会不会尖叫着扑到我的怀里。姜大夫想着,敲门进店。
姜大夫笑容可掬,他对患者从未有过如此灿烂的笑容。
陈玉竹也在笑,莞尔地笑,语声轻柔:“这么晚了,还来看我?”
姜大夫呵呵地笑着说:“怕你一个人害怕,所以过来看看。”
陈玉竹说:“我早已经习惯了,就好像你们医生习惯了死人。”
陈玉竹身藏故纸堆里,做着什么。
良辰美景,美人在彼,谈“死人”岂非是煮鹤焚琴,大煞风景。
姜大夫急忙岔开话题说:“你没吃夜宵吧!我已经给你叫了外卖。”
陈玉竹说:“我不吃饭也不会饿死。”
又是“死”字,姜大夫眉头一皱,又岔开话题:“我觉得你很美。”
陈玉竹脸色一沉,接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你个死鬼。”
还是“死”字!
但这一次,姜大夫听着心里特别舒服。他灵机一动,落花有意不知流水是否有情,如何不趁此机会试她一试。说不定,她也想答应我的追求,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罢了。听完陈玉竹的话,姜大夫眼珠子一翻,双手紧捂胸口,痛苦万分,就要瘫倒在地。
陈玉竹果然吓坏了:“姜大夫,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说着过来扶他。
姜大夫一计得逞,不想过早戳穿。假装不行了,趁此机会,说些感动的话。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再冷酷的女人也经不住男人的甜言蜜语。虽然是假的,可是她们喜欢听。
姜大夫颤抖地说:“我……我要不行了,我要死了。可是,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否则会成终身遗憾。”
陈玉竹说:“你别吓我。对面就是医院,咱们马上去医院。”
“不不不,来不及了。玉竹……”姜大夫握紧陈玉竹的手,心里窃喜,脸上还在装,“我有句话一直要对你说。我……我爱你!”
陈玉竹说:“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姜大夫喜出望外,急忙说:“当然是真心话,你要不信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陈玉竹沉声说:“你没那个本事,还是我来吧!”
姜大夫不明所以,突然胸口一凉,他眼睁睁地看到陈玉竹那苍白的手缓缓地伸进了他胸膛。她的脸瞬间变了模样,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她冷冷地说:“刚才我说你‘死鬼’,是你是‘死鬼’的意思。既然你喜欢死,那我成全你。”
“噗”的一声,姜大夫那颗鲜红的心脏被掏了出来,突突直跳,鲜血淋漓……
茶也淋漓,淋湿了李冬阳的裤子,像尿了似的。
赵家三郎发挥了想象力,把姜大夫临死前的一幕,杜撰出来,声调抑扬顿挫,低沉婉转。本来够瘆人的,却还添油加醋,
李冬阳说:“能不能不吓我?”
“哈哈……”
天黑时,下班的忙着回家,奔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摆摊的忙着去夜市,为了多挣一口面包。应酬的忙着去酒店,翻滚在觥筹交错中。
灯红酒绿,红尘滚滚,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那个人是李冬阳,他在忙着等死。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做惊悚杂志的都不信邪。你怕个啥?”
李冬阳心里暖暖的,纵然他听得出来那是安慰。想一想也是那么回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什么?
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浮云……
李冬阳回到了别墅,也没什么,习惯就好了!是他疑神疑鬼,别墅其实很安静,适合写作和思考。送走了母亲和妹妹后,他就在这里安心地住了下来。
一切都很平静,很正常。
然而,往往太过平静就是不平静,太过正常就是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