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趴伏在地上男人，神色讳莫，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许久，他冷冷开口，“你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姜妩所做的这些事，无疑是对庆国的背叛！”
姜柏堰背脊一僵，随后身子更加紧贴地面，表现臣服。
“是臣教女无方，臣愿意受罚，还请皇上相信臣，臣绝对没有二心。”
此时此刻，他满心只剩下后悔！
早知道姜妩去大启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当初就不该想着废物利用，应该随便送个府里的庶女，都比那贱人强。
庆帝盯着姜柏堰的背影，幽黑的眸子里闪过幽光，旋即缓缓道：“姜妩是你姜家女，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丞相，朕罚你一年俸禄，你可有异？”
“臣没有！”
姜柏堰回答的干脆。
左右他也不是靠俸禄过日子的人。
可即便这样想，他心里也憋着一团火。
这件事，看起来被庆帝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但他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庆帝种上。
也代表，他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越想，越愤怒。
也幸好他此刻跪伏在地上，没人看到他阴鸷的面容。
不过浸淫官场这么多年，他很快就将情绪管理好。
同时也想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皇上，臣女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还请皇上允许臣清理门楣。”
如今皇上的探子能查到姜妩的信息，说明找到办法潜伏进大启了。
那么他也可以仿效，派人去大启，把那孽障处理了，正好也能解决他一块心病。
其实他之前也有尝试派人去，但都一去无回，最后不得不放弃。
毕竟他培养一个暗卫，不如皇上那么容易。
庆帝听了姜柏堰的话，倒是没有任何意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丞相倒是舍得。”
“……”
姜柏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他留下姜妩的命？
正当他不解时，头顶再次响起皇上的声音。
“朕这里有个想法，你听听再做决定也不迟。”
“皇上请说。”
“你那女儿能从风北宸手里活下来，想来也是有本事，有脑袋的人，你让人给她带封信，问她愿不愿意学习她妹妹，若是愿意，朕便不计较这次的事，若是不愿意……”
后面的话，庆帝没有说出来，但他相信姜柏堰听得懂。
事实也的确如此。
姜柏堰听懂了，立刻沉声表态，“臣明白，臣一会儿回去立即安排人去接触那孽障，若是她不肯配合，即便是臣养大的女儿，臣也不会心软！”
“丞相果真是朕的好臣子。”
庆帝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随后一君一臣又细说了些事，便各自离开。
回到丞相府，姜柏堰想到宫中的事，阴沉着脸让管家将姜夫人与姜宁叫去书房。
“老爷，你回来了！”
姜夫人带着姜宁，笑盈盈地跨步走进书房，却在下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僵凝住，旋即惊呼道：“老爷，你怎么受伤了！”
说话间，她快步来到姜柏堰身旁，想碰又不敢碰地看着姜柏堰包扎的额头。
姜宁也是一惊，关切地上前询问，“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自己这有福之女，姜柏堰难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发生了些事，惹恼了皇上，宁儿不必担心。”
他又看向姜夫人，面色则冷了几分，“夫人，我当初不是让你不要教姜妩识字，只需要让她每日做绣活便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姜夫人被质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好脾气地回应，“老爷特意嘱咐的，妾身怎么可能不照办？”
说起这件事，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为了让姜妩识字，跟老爷狠狠吵了一架。
当时，她以为姜妩是自己的女儿，只想把她培养成和自己一样才情兼备的世家贵女。
可老爷却不许，只许她让秀女来教姜妩绣活。
后来在她不断逼问下，老爷才终于肯告诉她缘由。
是因为庆帝疑心病中，若是她的女儿才情兼备，将来恐怕要牵连整个姜父卷入皇子争储的是非中。
不过现在想想，幸好当时听了老爷的话，否则一想到自己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贵女，结果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怕是得呕血！
姜宁听着父亲对母亲的质问，眼眸闪过诧异。
姜妩那贱人竟然不识字！
正想着，耳边传来母亲关切的声音。
“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你受伤跟姜妩有关？”
“哼，何止有关，差点被那孽障害死！”
姜柏堰脸色骤然阴沉。
姜夫人和姜宁顿时变脸。
也不等她们追问，姜柏堰又继续道：“那孽障好本事，当初我们送去大启的人都被风北宸杀了，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甚至还成了风北宸如今盛宠的皇后！”
“怎么可能？”
姜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姜柏堰。
当初她之所以算计姜妩替自己代嫁大启，是算准了大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正好让她报了姜妩鸠占她十八年的人生大仇！
若不是姜妩，她就不会流落至大启，被人卖进烟花巷柳之中，每日卑躬屈膝，只为了一口饭吃。
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姜妩那贱人，竟然在大启过得风生水起！
甚至成了风北宸那暴君盛宠的皇后！
他们大启不是发誓要杀了自己，把自己挫骨扬灰，给他们将士报仇吗？
为什么她把姜妩送过去，他们不杀掉那贱人泄愤！
姜柏堰不知道姜宁心中所想，黑沉着脸讲诉在大殿上的事，“皇上派去大启的探子送来消息，姜妩如今不止是风北宸承认的皇后，还帮大启解决了蝗灾，如今受不少百姓称赞。”
姜宁听到这话，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
双手忍不住死死攥成拳头，指甲掐进手心，也感觉到疼。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贱人的命就这么好！
姜夫人也是错愕不已，。
老爷，你没有听错吧，姜妩怎么可能成为风北宸亲口承认的皇后？他们大启不是最恨我们庆国了吗？尤其是宁儿之前在大启做的事，他们怎么可能容忍姜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