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谢妤薇话音刚落,晋元帝抬手重重的拍了拍御案,沉声道:“让龙羽卫给朕好好的查!此等风气不趁早镇压下去,这宫中岂非人人得已效仿!”
谢妤薇低垂的眸子微微闪了闪,自古皇帝都多疑,她今天这一番直言快语虽然会惹晋元帝疑心,可晋元帝如今最为疑心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后宫前朝密不可分,晋元帝最不喜的便是作为两朝元老的谢家,他比任何人都不愿谢氏女子嫁入皇室,如若不然三皇子同谢婉嫣被众多命妇撞破了丑事,晋元帝就不会许个侧妃之位打发谢婉嫣。
“薇儿谢舅舅!谢陛下!”
谢妤薇跪在地上朝晋元帝重重的拜了三拜个,每一拜额头都重重的磕在大理石板上,砸出一阵阵闷声。
殿中侍候的太监听着这实打实的跪拜动静儿,心肝儿不忍的颤了颤,对于柔安郡主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女”多看了几分。
哪怕是冷心冷肺的晋元帝,见着谢妤薇如此至情至性尤为悍烈的一面,心中的疑虑不觉间少了几分。
世间女子唯清白二字看得最重,是以晋元帝神色难得的缓和了几分。
“你身本就子骨弱,昨夜又吃了那种苦,舅舅也知你心里委屈,你先回你母亲宫里歇着,此事舅舅定然会还你个公道。”
谢妤薇微微抬头,虚弱的朝晋元帝笑了笑,“谢……舅……”
话还没说完,身子就朝地上栽了下去。
“郡主……”
兰桃跪在谢妤薇身后,还没等她反应,眼前一阵疾风吹过,殿内暗卫便已扶住了谢妤薇。
“陛下……”
“传太医……”
“是……”
“送柔安郡主回宁欢宫,用朕御用的步辇……”
“这……”小太监惊诧的抬了抬眼,“陛下……”
“怎么?”
晋元帝不怒自威,目光所及之处宫侍们纷纷垂了首。
“奴婢这就去安排。”
*
谢妤薇在含元殿内半个时辰,最后被陛下御用步撵送回宁欢宫的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传遍了后宫。
太医院得了圣上口谕,不敢怠慢的派了几波太医近身侍候柔安郡主。
宁欢宫
“驸马……郡主体内的淤毒未清,日后将养身子不宜大补壮养,需得循序渐进慢慢养着……”
老太医紧蹙着眉头,捋了捋胡须,“若是不加以重视,郡主这身子日后怕是连那六七十岁的老妪都不如……”
榻上的谢妤薇双眼紧闭,额上缠着白布还往外沁着血。
闻声,谢舟昱拖着沉重的身子起身朝太医行了个大礼,“太医……小女年幼,还请太医多多费心医治……”
说着,谢舟昱身后的随侍上前将厚厚一叠银票塞进了太医怀里。
“胡太医乃太医院医科圣手,若能治好小女,淮舟此生必铭记太医大恩……”
“这……”胡太医收了怀中银票,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借着收拾医箱的辰光,低声道:“郡主的身子体虚,虚不受补……驸马多加注意便是。”
闻言,谢舟昱眸色微动,“谢太医提点。”
太医收拾好医箱,临行前突然提高声音道:“老朽医术不精,驸马可去民间多寻山野大夫试试……”
“是……淮舟谨记太医叮嘱。”
偌大的宁欢宫,东西两处偏殿各五间偏房。
东主殿内晋宁公主急火攻心一夜都未苏醒,而东偏殿谢婉嫣自打从摘星阁被赤身送回来后亦是昏迷不醒。
西殿最偏远的殿内,自太医一众奴婢丫鬟都退下后。
一直昏睡不醒的谢妤薇兀的睁了眼,刚要起身便被身侧的一只手摁回了榻上。
“头上还有伤,且躺着罢……”
听着身边人毫无波动起伏的声音,谢妤薇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怒气,不禁伸出小手微微握住男人骨节有力的大手。
“淮舟……兵行险招……田妃有意攀咬,薇儿若不顺势而为,定会惹皇帝猜疑。”
昨夜之事真相究竟如何,她不信皇帝心里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需要一把火替他彻底将火烧起来罢了。
昨夜那两个送她去摘星阁的小太监就是不失足淹死,他们身上的毒也不会留他们活过四更天。
现下田妃不仅不顺势咽下这口气,反而还不知死活的求着皇帝彻查此事,无非是自以为能将她,将谢家拖下水。
可偏偏啊……田妃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早在江州三皇子同谢婉嫣算计她落水,撺掇晋宁长公主对她下绝嗣药之时,田妃三皇子就已经上了她的必死名单。
如若田妃不执意如此,她还真想不到要用何理由要皇帝对田氏对三皇子下手。
谢舟昱反手将谢妤薇小手握住,淡声道:“虽是如此,何须伤了自己。”
闻言,谢妤薇握着谢舟昱的手微微紧了几分,“淮舟…可是生气了……”
谢舟昱不言。
“淮舟……”
谢妤薇左手解开身上衣衫,拉着谢舟昱的手缓缓覆在了小腹上,“姐姐下月便及笄…淮舟可有什么打算?”
谢舟昱覆在谢妤薇小腹上的大手,感受到手下细腻的肌肤后,眸子热了几分,“陛下旨意三皇子在秋猎前开府出宫,你姐姐怕是要提前会入了三皇子府。”
说到这儿,谢舟昱声线渐冷,“谢婉嫣娇纵成性,从前恃宠而骄惯了,如今成了三皇子侧妃...为父的也不指望她能懂事识大体……”
闻言,谢妤薇身子不由得朝谢舟昱靠了几分,“陛下到底是恼了她……”
若不然,谢婉嫣又怎会沦落成三皇子侧妃,再怎么是皇子侧妃,到底也是个妾室。
晋宁长公主的嫡长女与人为妾,晋元帝此举不仅仅是折辱了谢婉嫣,更是弃谢氏弃晋宁长公主颜面于不顾。
“驸马……大小姐同殿下醒了……”
寝殿外,宫女急匆匆的过来唤道:“驸马爷……公主殿下听闻陛下赐婚之事,现下正闹着要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