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兰桃立刻跪在了谢妤薇身前,“奴婢不敢妄言。”
谢妤薇出了房门,偌大的偏殿坐落在公主府里最僻静的苑落里,庭中的地砖里依稀能瞧见杂草的影子,苑中的各殿还能瞧出临时修整过后的痕迹。
这些痕迹着实叫人难以想象这是晋朝最尊贵的长公主府邸的一角。
金璧辉煌的公主府,处处雕梁画栋,镶嵌在门窗上的尽是奢华无比精美绝伦的宝石珍珠,偏偏这些都与谢妤薇无关。
晋宁长公主哪怕是在病中依旧不忘羞辱与她,磋磨与她。
“明明在江州时长公主尚还有些理智可言,怎得到了京城行事却如此激进...”
甚至不惜在路上就按耐不住的吩咐太医给她下那种阴损至极的毒。
从前在江州哪怕晋宁长公主不喜她,亦不会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不说,更不至于阴狠至极。
那种绝嗣之毒,当真是恨极了她,既想把她当作谢婉嫣的垫脚石,又不想她在未来的‘夫家’有立足之地。
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当真是好狠的心。
“郡主……”
一直无声守在谢妤薇身后的竹苓出声唤道,“今时不同往日...昔日在江州公主府,您只是个刚回府又无依无靠的孤女,需仰仗主人家的鼻息过活.……”
谢妤薇抬眸看了眼公主府偏苑的高墙,轻笑道:“而现在……我不仅有江州谢家做倚仗,又得了陛下的‘宠爱’,甚至比她在府中下人眼里还像个主子,所以就成了她眼中钉肉中刺,必须要除之而后快?”
竹苓瞧了眼边上的兰桃,轻轻点了点头。
谢妤薇冷笑出声,晋宁长公主当真是蠢的可怜。
谢家对她好,除了老夫人的几分心疼怜惜以外,多半也有利用之心,至于宫里那位……对她的‘好’不过是为了给晋宁长公主谢婉嫣难堪罢了。
“小姐……”
“无事,”
谢妤薇望着院墙,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这公主府里的空气有些闷得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一换新鲜的空气……”
如果不想毫无用处的死在这高墙深院中,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价值。
“小姐,梁嬷嬷来了。”
苑门口衣着光鲜的嬷嬷神色匆匆的行至偏院,见着谢妤薇匆匆忙忙的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小姐。”
谢妤薇微微颔首,“何事让嬷嬷如此惊慌?”
梁嬷嬷低着头,头也不敢抬的道:“中秋宫宴在即,方才长公主要奴婢往小姐的汤药里多加些剂量...”
“想要我无法出席中秋宫宴?”
嬷嬷点了点头,“是,另外婉嫣小姐这几日时常借着去庙庵祈福的名义,同田府上的小姐来往密切...”
谢妤薇想到江州那段日子,谢婉嫣的举动,面色并无异色,“我知道了。”
两日后,久病榻前的晋宁长公主身子渐渐好转起来,只是身子才将将好上几分,便迫不及待的给京中各家世家贵胄夫人小姐们下了花帖。
京城八月,翠菊,金桂,合欢开的正盛的时候。
谢婉嫣在一众贵妇小姐们都到了之后,才姗姗来迟,只是因着长公主身份尊贵,一众等了半晌的世家贵妇们面上也不敢有微词,面上反倒是热络的紧。
“母亲方才出门时,只觉身子有些不适,太医便让母亲回去歇着了...”
谢婉嫣径直落座在晋宁长公主所坐的主人位上,对在场的贵妇们柔柔一笑,“府中花景如此盛,各位夫人小姐莫要拘着,全当在自家府中。”
说完,府上下人便将一盅盅奢侈无比的金丝血燕端了上来。
“这...是金丝血燕?”
话音落下,在场之人无一不抬眸看向上座的谢婉嫣,金丝血燕产自玳瑁小国,品种名贵尤为珍稀,是以前朝时此物乃专供后宫妃子们。
只是后来前朝覆灭,晋帝体恤周边小国特意免了这一条,并允许玳瑁以此物在大晋经商,只因此物珍稀,价格亦是昂贵。
正所谓千金一两,此物便是真正的值千金。
而今日这些金丝血燕的价值...
其中一位贵妇瞧了眼面前盅的血燕,犹豫片刻道:“大小姐如此厚待,我等惶恐。”
“夫人这是哪里话,夫人们日日在京中什么稀罕玩意儿没见过,”
谢婉嫣不以为然的瞧着众人诚惶诚恐的模样,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嫌弃,“这些左不过是母亲听闻于女人而言是补身之物,便着人寻来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尝个新鲜...”
一众贵夫人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终究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长公主的一番好意。
*
晋宁长公主寝殿
空气中刺鼻的药味溢满整个偏殿,谢妤薇苍白着张小脸,跪坐在软榻前替榻上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的晋宁长公主擦着额上的细汗。
殿中年轻的小丫鬟跪着回禀着前厅的花宴情况。
“谢妤薇!你放肆!”
晋宁长公主身子不听使唤,不得不任由谢妤薇在手里摆布,怒急的朝边上候着的侍女们吼道:“还不将这孽障拖下去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