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愿是在哪儿发现的?”萧琂低头亲了亲妻子的发顶,笑意却没达眼底。
“在正殿那边的博物架上呀。”杨满愿眨了眨眼,杏眸潋滟。
寝殿地底下设有暖道,地龙烧得正旺,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室内却是温暖如春。
刚从外边进来的男人身上犹带着几丝寒气,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沉吟片刻,他最终还是默认了这份礼物。
萧琂又温和笑道:“除这个外,孤还准备了另一份礼物,待生辰当日再送你可好?”
“还有另一份礼物呀?”杨满愿面露诧异,小脸红扑扑的,“生辰又不是什么大事,倒是叫殿下费心了。”
少女身上只着雪青色寝衣,绸缎似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朦胧灯火罩在她身上,令她美艳精致的容貌添了几分柔媚。
她不久前刚沐浴过,还用了蔷薇香露,馥郁芳香扑鼻而来。
萧琂心头蓦地一软,觉得她无条件信任自己的模样可爱至极。
他轻抚妻子柔软顺滑的乌发,“愿愿的事于孤而言不分大小,都是极重要的。”
杨满愿心如鹿撞,眼下这番情形竟比平日夫妻二人行鱼水之欢时还要更面红耳赤些。
“殿下快去梳洗罢!”她软声催促,脸上的热意蔓到颈间。
萧琂轻笑,松开了怀中羞涩娇憨的妻子。
沐浴更衣罢,小夫妻俩自是蜜里调油地恩爱缠绵了一番。
寝殿内烛火摇曳,滴漏声声。
即将开启二度温存时,杨满愿忽而软声细语地将卫淑妃和常英相继前来东宫的事说了出来。
她又小心翼翼地说:“常公公还说了,圣上吩咐按皇后千秋节的规格给妾身过生辰……”
萧琂薄唇轻抿,垂眸掩饰住眼底凛冽的寒芒。
又是水晶围棋,又是按千秋节规格办生辰,看来父皇还是不肯死心。
不过,也恰好能破除内廷这两日暗地里盛传的流言。
他低头亲吻少女的粉颈,“愿愿不必感到焦虑,只是生辰宴比原定的更隆重了些,孤本就愧疚不能为你大办芳辰,如今算是锦上添花了。”
杨满愿身子敏感,被他亲得又酥又痒,“别……还有事没说完呢!”
“昨夜仁寿宫娘娘还派人来传话了,可今日再去问时,那边的人却又说娘娘今日身体不适,暂时不见了。”
萧琂沉声问:“仁寿宫那边可有说昨日是因何事寻来?”
“说是,仁寿宫娘娘要给我说关于太后娘娘的事……”杨满愿弱弱地说。
萧琂眉心蹙起,隐约猜到徐后想同妻子说什么。
先皇与徐后自幼青梅竹马,成婚后亦是琴瑟和鸣,却因姜太后的一己之私而……
“别怕,孤明日会命佟林亲自过去仁寿宫瞧瞧。”他低声安慰。
杨满愿不解地问:“舒庆公公呢?怎么换成是佟林近身侍奉殿下了?”
她原先见过几回佟林,知晓他身姿硬朗挺拔,气度不似寻常宦官,犹如鹤立鸡群。
萧琂镇定自若,“舒庆年纪不小了,近身侍奉太过操劳,孤便准他退下去歇歇。”
杨满愿微怔,舒庆似乎还不到三十罢?但她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小夫妻俩这才继续方才被打断数次的情事。
待事毕,萧琂抱着昏睡过去的妻子前往浴间清洗了遍,随即自己披上鹤氅走出了寝殿。
踏着浓稠夜色,萧琂脸色沉凝独自前往书房。
东宫如同一座缩小版的皇宫,书房与寝殿之间有段不近的距离。
书柜前的大桌案上,正摆放着他亲手雕刻尚未完工的楠木棋盘。
这是他初次做雕刻的手工活,手法生疏,已耗费了好几块楠木才雕出这么一件稍稍满意的。
想起方才妻子对那副水晶围棋的欢喜与珍重,萧琂眼眶微涩,心脏像被揪了一下。
坐在桌案前,他默默握起刻刀,一点点精修棋盘的边角,彻夜未眠。
接下来的一连数日,太子都格外忙碌。
因京畿一带暴雪成灾,他特意用自己的俸禄在各地开设施粥厂与暖棚,还亲自微服上门敦促王公大臣们捐银捐物。
一时间,本就美名在外的皇太子愈发得人心。
民间甚至隐隐有传言称天降暴雪是因当今圣上德不配位,早该让位给众望所归的皇太子。
乾清宫,南书房。
皇帝身着一袭玄色龙纹锦袍,大马金刀坐在书桌后,金冠束发,面色阴沉如水。
看着眼前一封接一封进谏劝他禅位给太子的奏折,他嗤笑,“太子每日忙于赈灾,看来真正在忙的是这些。”
若是仅有个别数人进谏,他还能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可如今是人人皆心向太子,他若大开杀戒,只会让他们群情激愤。
看来这便是儿子对他的反击啊。
哪怕不能真将他从皇位上扯下来,也要让他吃个瘪。
常英立在一旁研墨,颔首低眉,噤若寒蝉。
半晌,皇帝又忽然话锋一转,“营造司可把明日太子妃生辰所穿戴的服饰送过去东宫了?”
常英忙不迭点头如捣蒜,“陛下放心,大清早就送过去了,礼部与光禄寺那边也将明日的生辰宴安排妥当了。”
皇帝微微颔首,又略有些不自在地问:“她,可喜欢那副水晶围棋?”
常英嘿嘿一笑,“奴才听说太子妃很是宝贝,每日都把玩好一阵子呢。”
“奴才还听说,这几日太子妃时常前往文渊阁翻阅藏书,陛下也许久未去过文渊阁了罢?陛下可要……”
皇帝眸色幽黯些许,脑中的理智与冲动来回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