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怔,旋即扶额阖眸,发出遽然短促的哂笑。
当年先皇永顺帝为情所困最终又暴猝在女人身上的时候,他可是深以为耻,并引以为戒的。
如今却是还是殊途同归,与兄长走上了相似的路。
皇帝也曾想过,或许多要儿媳几回他就腻了,男女之事与饮食不过是同一回事,过了也就腻了。
可渐渐他发现,他对她的欲望与渴求是毫无止境的。
哪怕已经与她紧紧相拥,他仍然渴望着更多,恨不得与她抵死缠绵到天荒地老。
萧琂无视父亲的神色变幻,只自顾自地将妻子放回床榻上,替她将一件又一件的衣衫穿戴整齐。
眼睁睁看着妻子身上遍布哼唧,他心间?漫出一股灼痛。
“还请父皇先从侧门绕去正殿陪皇祖母说说话,儿臣晚些再与太子妃回东宫。”
他向来虑无不周,不可能就这么抱着她回东宫,自然要妥善安排好一切。
皇帝顿时五味杂陈,沉声道:“朕不可能再让你带走她。”
萧琂赤红着眼道:“父皇坐拥天下,富有四海,何必执着于儿臣的妻子!”
“儿臣对愿愿视若珍宝,父皇却为了一己私欲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她……儿臣已不能保证将会做出什么反击您的事。”
皇帝拧眉,本欲辩驳今日她是心甘情愿的,可到底是他先引诱了她……
自从数月前,他们父子俩在朝堂闹了一出,本就数量庞大的所谓“太子党”也渐渐开始冒头。
皇太子谦逊宽厚的美名在外,又有了亲治蝗灾的功绩,世人皆称其有仁君之相。
而皇帝多年来乾纲独断惯了,虽大权在握,却远不如太子得人心。
空旷阒静的侧殿里,父子俩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
待杨满愿缓缓转醒,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清瘦高挑的青年静静立在床榻边,身着玄色云鹤纹锦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神色晦暗难明。
而另一个虎背狼腰的雄壮男人则立在床榻五步外,随性披着外袍,周身结实的腱子肉若隐若现,力量感扑面而来。
杨满愿下意识揉了揉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萧琂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动作,忙俯下身来拥住了她,“愿愿身上可有不适?”
少女茫然地摇了摇头。
皇帝不知从哪儿找出一壶温茶,冷着脸斟满一盏并喂到了儿媳干燥泛白的唇边。
杨满愿愣了一下,旋即才呆呆地张口饮下。
萧琂见父亲如此旁若无人地与他的妻子互动,方才稍稍平复的怒火再度填满胸腔。
他低头亲吻妻子的发顶,声音微哑,“愿愿对不起,是孤没有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皇帝牙关绷紧,眸色渐暗。
杨满愿脑中嗡嗡作响,缓了好一会儿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清楚了。
看来是她和皇帝……的时候,太子殿下闯进来撞破了一切?
她眼眶倏地泛红,双眸蓄起泪花,满心忐忑彷徨。
太子殿下待她这么好,事事体贴周到,可她却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莫非她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可,不论是半年前御花园遇害,还是数月前被锁瀛台,乃至方才的事,皆不是她主动所为,她只是顺从了……
想着想着,她心头的委屈如同潮水翻涌,鼻尖一酸,凝在眼眶的泪水潸然而下。
少女的泪珠像是一滴滴烧至沸腾的热油,溅落在两个男人的心头,落下灼伤的烙印。
“是不是哪里疼?愿愿,孤帮你看看可好?”萧琂关切地问。
连一向唯我独尊的皇帝都不禁陷入沉思,方才自己是否太过咄咄逼人,以至弄伤了娇弱的儿媳。
杨满愿再度摇头,委屈巴巴地埋入太子的怀里,眼泪流得更凶了。
侧殿里回荡着少女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像是无助的小兽发出低低的呜咽。
如此举动,皇帝知晓她这是再度拒绝了他,且坚定地选择了太子。
心间骤然酸楚得厉害,他有些挫败。
张了张口?,皇帝半晌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朕,过去正殿与太后商议如何筹办元旦节大宴。”
他的心因她而乱了,再也做不到当初那般肆无忌惮囚禁她的举动。
萧琂心下微诧,有些意外父亲的退让。
皇帝两三下整理好身上的装束并从侧门离开,萧琂与杨满愿又静坐了一会儿,才缓缓推开了大门。
姜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茯苓忙不迭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还请太子殿下息怒,太后娘娘也不知太子妃竟敢光天白日就在慈宁宫行这等秽乱宫闱的丑事……”
杨满愿惊得杏眸圆瞪,分明是姜太后把她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