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到林教授办公室门口，顾清下意识握紧拳头，心跳不由得加快。
即将面对整整三年未见的恩师，她来的时候只顾着激动，等到地方了心底的胆怯才冒了头。
顾清深吸几口气，手却下意识摩挲了几下还攥在手里的离婚证。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了。
她抬臂看了一眼时间，走近大厅门口的仪表镜，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镜子里的人她熟悉又陌生，粉底能盖住眼底的乌青，却盖不住眼神里的疲色，好在那双眼睛还是亮的。
“好久不见学姐！”一道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顾清回头一看，惊喜道：“学妹！”
来人笑得腼腆，“没想到学姐还能认出我。”
四年前学妹林金羽还是大一新生，在学校门口出了个小车祸，肇事者跑了，是顾清帮忙记下了车牌号，又报了警。
林金羽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夹，又从里面抽出来一张表，
“老……老师让我把申请表给你带下来。”
顾清一愣，视线挪到她手里的表单，接过表单的手有些犹豫。
思忖再三，她才小心翼翼地问，
“老师……林教授有紧急会议吗？”
林金羽看着她填表的动作摇头，“在楼上呢。”
顾清心下了然，笔下的字迹也顿住了，林教授即使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也不愿意看到她。
即使心里明白缘由，她心底那股酸涩还是不住往外冒。
林金羽耐心等她填完表，见顾清情绪低落，拍了拍她的手，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亮给顾清一个二维码，“加个微信？”
“小老头总念叨你，你回来他高兴还来不及，这会儿就是闹别扭呢，你放心，学姐需要帮忙！学妹义不容辞！”
听到恩师总提起她，顾清终于扬了扬嘴角，她扫了码，两人加了好友。
“是我伤老师的心了，我会努力让他消气的，先从考个好成绩开始！”
说完她见林金羽正低头看手机，于是又赶紧道：“你先去忙吧，我这边耽搁你就不好了。”
“没事儿没事儿！”
林金羽把手机揣兜里，收好文件夹起身，
“不过我确实还有实验，先走啦！学姐加油！”
同时，楼上的办公室里。
“……是我伤老师的心了……我会努力让他消气……”
小老头听完语音冷哼一声。
没过两秒，又听了一遍。
听了五遍之后，小老头的嘴角这才不再那么紧绷。
他最看好的学生，保持着对深海最纯粹的热爱，如果不是为了那该死的婚姻，早就该大有作为的学生。
好在她终于迷途知返。
……
从学校出来，顾清正准备打个车回去，却突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MPV，不等她仔细看清，手机响起，是苏擎。
顾清看了一眼手机，又看向那辆车，车窗缓缓降下，苏擎在里面朝她招了招手。
“大哥？”顾清接起电话。
“快来，带你去个地方。”
苏擎语气里带着笑意。
顾清这才想起来学校的事跟他说过，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等很久了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刚到不久，请你帮个忙，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她刚走近，车门从里打开，苏擎也挂了电话，接过她的包，“小心手。”
上车坐稳，司机缓速启动，顾清才问，“这是去哪？”
苏擎不答，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清顿了顿，还是暂时没把她刚刚已经拿了离婚证的事情告诉大哥。
倒也不是为什么，就是觉得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没必要说。
而同样离学校大门不远处的一辆大G里，车里气氛凝然，驾驶座上的司机大气不敢出，男人看着缓缓驶离的豪车目光幽深。
……
苏擎这次来京州出差，正巧赶上海城的秋季慈善拍卖会，他从助理那里过了一遍拍品清单，正巧发现其中一样东西，他知道顾清一定会感兴趣，遂应邀参加。
他本打算直接拍下来送给顾清，但又想到他这个妹妹虽然性格温和，但也是头倔驴，必然不会收下他没有理由的赠予。
既然如此，他只好带上顾清一起，让顾清自己开口。
“之前你选的礼物就合老爷子的眼，听说你离婚，他恨不得你立刻回去，我们这几个孙子他都不看在眼里了。这次你可要帮哥掌掌眼，看能不能买到老爷子的寿诞礼物，让大哥我也在老爷子面前扬眉吐气。”
苏擎笑说着，MPV缓缓停到会场门口。
顾清低头扯出一抹笑，尽管知道大哥这么说应该只是安慰自己，但依旧觉得心里有点久违的暖。
下车看了一眼四周，周围的人无不盛装出席，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牛仔裤和白T，有些无奈，
“大哥，你好歹让我换身衣服。”
“没事儿。”苏擎不在意地摆摆手，“咱们在包间里，不见人。”
拍卖会除了主会场外，还有供权贵清净的包厢，通过荧幕实况转播，在pad上出价参与拍卖。
会场工作人员给二人带路往二楼包厢去，路上碰到苏氏新项目的合作方，苏擎难免寒暄两句，他便让顾清先去包厢等。
顾清点头，就要跟着过来的侍者走。
谁知，还没抬脚，却在抬头的瞬间正好和一个人的目光对上。
——“哥，你要是最近忙，我自己来也没……”
沈凝然和沈遂正好从另一边过来，沈凝然显然也看见了她，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可能是想到之前拿离婚证时候的事，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沈遂倒是没看到她，他还是那副样子，只要不是面对她，神情总是带着几分温和。
可只要是在她面前，沈遂就变得残忍，易怒，好像她犯了天大的罪，他就是她的刑罚执行人。
这三年的每一天，他都尽心尽力地对她降下责罚。
顾清下意识蜷紧了手，连忙别回头，对侍者道：“麻烦走快些吧。”
说罢，便跟大哥又说了句话，跟着迅速上楼。
而她身后不远处，沈凝然嘴唇微张，似是讶然，瞪着眼睛看着她的身影，脸色变得又青又紫。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能上二楼，她刚才看到了，她进的是008号！
要知道，这边二楼可是VIP包厢，接待的都是大人物，就算是她，没动用沈遂的关系，都不能拿到二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