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殿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主人倚坐偏殿,见博济格进得殿来,横眉竖眼。
她开门见山地质问道:“让赤族女人在宴会上裸呈樱桃,是你的主意?”
“是。”她答得爽利,“陛下嫌宴会沉闷,奴便为他拟了一个点子。”
“啪!”金昭仪茜红牡丹罗裙翩然近至,对着她右脸直直扇了一掌。
博济格转回头,深邃的眸里毫无惧色:“伴君如伴虎,奴选择取悦圣上。”
金昭仪狠狠地盯着她,手指几近戳上她鼻尖。她冷冷点头,放声道:“来人,将丽婕妤褫衣笞二十。”
她的近婢婉转劝道:“娘子,丽婕妤是圣人心尖宠儿,您打了她,圣人怕是要来寻您晦气。”
“丽婕妤狐媚惑上,做出这种无耻之事,难道吾还无权管教?”金昭仪心恨难平。
说话间,内侍手握竹杖走了进来。博济格脸上有一瞬的慌乱,然很快平复下来。
美人肌肤细腻白嫩如豆腐,执杖的内侍倒吸了口凉气。可惜这吹弹可破的冰肌玉肤,就要被印上瑕疵了。
小内侍偷偷惋惜,手上虎虎生风,挥了一杖。
“一。”铿锵有力的报数声回荡在殿中。
博济格下意识地轻吟出声。她原是赤族公主,平日只见人受杖,自己几乎没有挨过打。棍棒加身,还是第一次。
几杖下来,她手指蜷缩着,表情呈痛苦状。
金昭仪冷眼瞧着,不为所动。
飞扬的红痕渐次变深,自伤处晕染而开,如胭脂入鬓。
她不由扭着身体,无谓地躲着竹杖。
堪堪过了十多杖,她脸上的脂粉已糊,呼痛声与报数声此起彼伏。
她脑中忽然闪过哥哥的笑脸。那微笑似乎带走了她尖啸的痛楚。
晶莹剔透的泪珠盈在她卷曲细密的眼睫上,“啪嗒”落在地砖上。
待到二十杖打完,板痕已化为朱砂红,刑杖重叠处形成了点点红斑。
她无力地瘫在地上,人轻微地抽搐着。
金昭仪往前踱了两步,尚未开口,内侍风风火火地跑进偏殿。她蹙眉不满,内侍抢先开口道:“娘子大事不妙,圣人来了。”
她心中“咯噔”作响,看着犹自在地上发颤的博济格,示意婢女将她扶起。
婢女方俯身,皇帝已经走了进来。
他一眼瞥见博济格身上红肿,又见她容颜苍白,不复往日的丰韵,眼中带火,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赏了金昭仪一耳光。
金昭仪捂着脸,一股倔劲交织着委屈,让泪花涌上眼眶。她管理后宫,自诩此次刑罚合乎情理,皇帝却不管这许多。
“圣人……”博济格用绸裙盖了伤处,挪了两步,绊住皇帝,“不关姐姐的事。”
皇帝眉尖一挑,道:“不干她的事,那是谁打的你?”
“是妾自己要求的。”皇帝满脸狐疑,金昭仪更是觉得她语出惊人。
博济格微湿的素白脸蛋上生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抓着他袍角,隔着他的袍子,如藤蔓一寸寸往上借力。
“因为妾与姐姐商议着,想玩些刺激的。”博济格抬起湿漉漉的眼眸,贝齿轻咬着下唇,声音如魅。
“圣人觉得刺激吗?”皇帝一个痉挛,脑中霎时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皇帝呼吸紊乱。金昭仪亦是。
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皇帝像饿狼扑食,眼中泛着荧荧绿光,猛地抓起她,向内殿走去。
“哎呦——”博济格拧眉,也有几分疼痛的缘故。她向呆若木鸡的金昭仪抛了个媚眼,嗔道:“姐姐,你不来吗?”
皇帝听罢,陡然驻步。而金昭仪脸上青白。
平心而论,博济格确实给她解了围。如若不依,她将面对皇帝的雷霆,也许面临失宠。
她虽非名门出身,到底也是大户人家。太过出格之事确是没做过。
所谓骑虎难下,大抵如斯。
她默默挪动脚步,随之进了内殿。
内殿中,鎏金香炉里冉冉生香,熏得软榻丝垫、床幔罗帐上皆染了甜香。
“大家——”因身上有伤,博济格示意皇帝放下自己。
软烟罗帐里,皇帝坐在榻上,双手反支着,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表演。
绯红的色泽覆在洁白胜玉的肌肤上,好似点睛之笔——妖冶之色,扑面而来。
“大家——”她贴着皇帝的脖子,咬耳道,“姐姐让您去为她解衣呢。”
皇帝眼睛乜向金昭仪,咧嘴轻笑。他略略挺身,一把将金昭仪捞起。
“撕拉——”金昭仪心跳得厉害。
“姐姐,你好美。”博济格拉过金昭仪,深目魅人,嘴角衔笑。
皇帝听着她蛊惑人心的声音,一把掰过她的头,将舌侵入她口舌之间。“啧啧”津液声响,舌头猛烈搅动着。
两个美人,一个成熟有韵,一个清丽妖媚,皆为他所有,他如若身在云端。
不知过了几时,金昭仪哭道:“大家……妾,妾不行了。”
她涎水流下,满目通红,被激出了眼泪。她话音未落,便又一次被送上云巅。
她浑身酥软,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重量。皇帝随手一碰,便能让她不住股栗。
“圣人,疼疼奴家吧。”博济格勾勾小指,皇帝猩红的眼睛转到她身上。
皇帝适意无匹,如今他尽享齐人之福,世上可有比之更美之事?
重获自由的金昭仪,呆怔着看着被压的博济格。
此时的博济格嘴角溢出鲜血。她缓缓腾出右手,将血抹在食指尖,继而将血擦于金昭仪的红唇之上。
金昭仪目光呆滞,任她动作。这一刻,她似乎才是被操纵玩弄的那一个。抑或她从来都是。
于此同时,皇帝血脉贲张,脑中如元日爆竹轰鸣。
她眼睁睁地看着博济格脸上绽放的笑容——清艳、诡谲。
她的脑海中忽然迸出一个词:荼蘼。
花开馥郁,却是春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