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它甚至开始慢慢变成一个成人,而相貌却……算了,我说不出来,你和我回家就知道了。”老黄忽然加紧了脚步,我抬头望了望,已经到了那栋楼前了。
腐肉
开门的时候老黄手都在抖,好不容易打开,里面却一股子臭味。外面的灯光还没消散,我感觉到臭味来自客厅的一个角落。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蹲在那里,不停地往嘴巴里塞些什么。
它似乎发觉了我,猛地跳起来,像猴子一样敏捷,但又如老黄所说,如同壁虎一样趴在对面的墙壁上,伸出黑色的舌头,警惕地望着我。
我惊奇地发现,除了那对长耳朵和鲜红的眼睛,这个怪物居然长得和老黄一模一样。我回头望了望老黄,一时无语。老黄则摇头苦笑。
无论如何,我得走近点看看。抱着这种想法,我向前探了一步。
“你会摔倒。”那家伙居然说话了,而且俨然是老黄平日惯用的强调口吻。
还没等我反应,果然脚底一滑,“啪”地摔在地上,我顾不得揉屁股,看了看地面,没有任何东西,我居然是莫名地摔了一跤。
墙壁上的“老黄”咧开嘴笑了笑,缓慢地爬行到我身边。
到了近处,我更觉得它嘴巴里的臭味非常浓。
“它天天要吃这些生的内脏,还最喜欢等腐烂以后再吃。”老黄强忍着走过去,提起墙角被血浸透的塑料袋。
“我真的快发疯了,每天对着一个酷似自己的人。”老黄一边说,忽然一只手伸进袋子,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做一样。
我吃惊地望着,他用手拿起一片破碎的猪肝,毫不犹豫就往嘴巴里塞。我连忙大喊一声,冲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东西,这时候老黄才如梦初醒似的望着我。
“我,我到底他妈的在干什么?”老黄看见满手的血污,痛苦地喊道。
“你在喂养我,你吃就等于我吃。”那家伙居然笑嘻嘻地回答。这次他没在爬行,而是跳下来,如正常人一样走到我们面前。
“你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像极了老黄的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脸。
它的脸在剧烈的老化,仿佛是在水中揉搓着的一块烂布。
而老黄的脸居然也在慢慢地变化,眼角的皱纹慢慢地延伸出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缓慢地割过去似的,而老黄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
“我要死了,你也要死了。我就是以后的你,我所看见的听见的就是你以后看见的,听见的。”它依旧是用着老黄的声音,但无比苍老。老黄忽然发疯似的痛哭起来,接着又冲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他的手里提着把菜刀。
我来不及阻止,因为菜刀明显不是砍向我,这种情况下老黄的眼睛看不到一个人。因为我发现他的眼睛也变成红色了,和那个怪物一样。
手起刀落,仿佛拆卸零件一样,“老黄”被老黄剁碎了。第一刀就砍掉了脑袋,以后每剁一刀,那怪物都在呵呵地笑着,地上滚动的头颅却依旧说着话,犹如背诵经文。
“你杀了我,就是杀了自己。我的样子就是你以后的样子。”重复多遍后,头颅最终还是不转动了,伴随着黑色如同粉末状的东西洒遍了整个房间,那些断裂的残肢都融化掉了。我打开客厅的窗户,风灌满了这里,没多久,客厅里又恢复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事了?”老黄好像得救了,虽然他看上去更老了。可是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老黄犹豫地接了,但接完后脸色更难看。我听见手机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声,老黄把手机递给我,我耳朵里听到的只有一句话。
“你杀了我,又杀了我儿子么?”翻来覆去的就只有这么一句。即便是隔着那么远,我也听得异常清楚。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老黄不再出声,我安慰他几句,只好回去了。临走前,我不放心,拿走了他的刀,而他犹如个木头人一样,靠着墙坐着,抱着头低声哭泣。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报社,还好这时候依旧有人值班,我调出了总社以前的存档,关于老黄上次社内处分的存档。
原来那次老黄报道了一位未婚怀孕的少女,而她原本是希望借老黄来向社会求救,并希望让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悔悟,但老黄擅自把她的照片登了出来,并将女孩写成了富商的情妇。按照老黄平日的逻辑说,既然有照片就要上照片,要不然白拍了,这样才显得真实。结果很悲惨,女孩是外地打工者,求助无门后跳楼自杀。死了人,多少闹大了,不过还好她在这个城市连个熟人都没有,老黄的责任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据说那天女孩是半夜跳的楼,临死前她打了个电话给老黄,不过老黄根本没去接。
而且尸检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只是在尸体双腿下面有一道延伸很远的血迹,就如同爬行过一般,而那个手机也不见了。
女孩有照片,就是老黄照的,同时还有另外一张,不过是尸检官拍的,老黄的那张清秀可怜,而死去的那张也没多大变化,只是眼睛通红而已。
我关上电脑,不知道明天老黄能否还能来上班。或许,即便他还能来,也不过是个躯壳而已,魂早没了。
至于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今天,还是女孩临死的那夜,我说不上来。不过即便是娱乐记者,似乎却也在经常制造悲剧,究竟是娱乐了那些读报纸的人,还是娱乐了自己,那就不知道了。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个微暗的森林,一个奔跑的男子,他喘着气,脚下感受不到自己踩到的是枯叶还是淤泥,他只是拼命的跑,他似乎在被什么追逐着,然则视角转向后面,只看到一片雾气,然而雾气里伸出了一只手,他已经跑不动了,面临着那只手就这样站着,手却消逝了,他的胸口一热,再转过头,一只高峻的满身是血犹如异形的怪物咬向了他。
罗明从梦里惊醒了,他妻子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睡的很是香甜,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看到妻子白白的胳膊还以为是梦里的怪手,狠狠推开了,他妻子于珊就这样被他弄醒了。
于珊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罗明没有剖析,下床后迅速倒了杯开水,一饮而尽。
“你做噩梦了,仍是心里又不舒适了。”于珊关切地问。
罗明喝了点水,感受很多多少了,就淡淡的说:“心口憋的难受,没什么事。”
……
早上天很暗,夜比想象来的长,罗明失眠了几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天亮。
妻子也没睡好,眼睛上也带着黑眼圈,她无精打采的给罗明做了早饭,就速速的出了家门,去上班了。
罗明点了根香烟,悄悄地吸着,他没有感受到失眠后的疲倦,只是感受身体轻轻的,有许多小虫趴在身上。
他吃了几口开水煮挂面,又从包里的最深处拿出百忧解,就着面汤喝了下去。时间到了七点,罗明就出了家门。
……
罗明在江海市第五人民医院事情,是精神科医师。
第五人民医院,在江海市人们通俗称它为“疯子院”。
实在这只是江海市精神专科医院。
医院里收治的疯子很少,大部门是抑郁症和精神缺陷患者,另有些外因性精神创伤和癫痫病人。
在沿海和一些大都会,精神诊疗不是什么新鲜事,抑郁症状是生涯速率加速的都会人的普遍症状,有点心理问题看医生没什么大不了,然则江海市这块仍是小我私家人避之不及的禁区,除了少部门痛苦的离死只差一步的人,否则谁也不愿来的。
罗明今年35岁,十年前名校心理治疗专业结业分到这个都会当医生,原本按他的学历和资历,升到主任医师没问题,然则他缄默寡言,态度冷漠,事情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又不逢迎向导,久而久之,他成了医院里最没话语权的谁人。
他有躁郁症,这个隐秘只有他自己知道,5年前,他那时是个态度努力,对病人热心的青年医生,他那时还在心理咨询室坐班,有一天,一其中年男子来这里求助,这个男子是个生意人,停业后,妻子跟人跑了,整天郁郁寡欢,想着求死,家里的老母亲带他来看病,年轻气盛的罗明在听了男子绝望的求助后,居然数落起患者来,这是心理治疗的大忌,但他以为骂醒他比抚慰来的好,他评述完患者后,给患者开了22病房,住院。
男子厥后一句话没说,住院后只是发呆,晚上罗明值班,后午夜,护士告诉他,有人自杀。
中年男子用裤带在病床的床头打了个活结圈,头伸进内里,蹲着把自己吊死了。
中年人的眼睛由于勒的太狠都突出了眼眶,耳朵和眼睑都流着玄色的鲜血,嘴龇着,白森森的牙齿露在外面,感受像在笑,又像在哭。地上黄色的流淌物发出臭味,秽浊的器械还不住的从死人的下身流出。
罗明第一次瞥见自杀死的人,他禁不住吐逆,最后把黄疸都吐了出来。
病人病历上纪录,罗明治疗方案是合理的,病人是由于抑郁发作而自杀,医院和主治医师有一些责任,然则主要责任是病人家人看守欠妥,当天没人陪护。
医院厥后也出了点钱了事,这件事就这样已往了。
罗明溃逃了,他开始天天失眠,紧张,他再也无法正常面临来咨询的人,每次听完患者的叙述只是开药了事,最后连这个也坚持不了,他就转了科室,到了精神障碍科。
罗明一直吃百忧解和抗幻药,只有这样他才以为自己还能委曲在世。罗明怕见医院里和他一样的病人,一见就以为自己也没什么希望了。
……。
医院里来了个小孩,叫小童。小童今年6岁,两个月前被人拐卖,警员把他救回来后,他就酿成了痴呆。
罗明记得这孩子被送来的时刻就是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看着给他做检查的医生,罗明不是孩子的主治医师,然则这孩子归他们这个科室卖力,他免不了要介入治疗。
孩子是个单亲家庭的,现在和他妈妈住一起,孩子的妈妈是个漂亮的少妇,长得很像年轻的刘嘉玲,而刘嘉玲是罗明的梦中情人。
孩子的妈妈滔滔不停向主治医师诉苦,说到伤心处泪水像雨一样绵延不停,罗明在心里想,果真女人就是水做的骨血。
2 3病室紧靠22病室,2楼现在不住郁闷症患者了,然则罗明依然不喜欢去那里,尤其在22病室门口,他总感应有一种吐逆的感受搅动着自己懦弱的肠胃,那门牌号像一个诅咒,把他带入一个绝望的深渊,然则他始终回避不了,那层楼住着他们科的病人。
罗明喜欢呆子样的患者,他以为呆子不用思索,不用恐惧,自己要是个呆子,也就解脱了。
小童来到医院后,医院答应不惜价值治好他。
罗明听科里的人说着小童的事情,知道了些那起案件的也许,然则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就一通俗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