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的男人赵大头出事了,被摩托撞了,命悬一线。
所有的人都为阿秀高兴,认为阿秀这回是彻底解脱了。赵大头是个十足的人渣,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小镇上没有人不厌恶他的。那么,如此漂亮、贤惠的阿秀,当初怎么会嫁给赵大头呢?
事情是这样的,那年发大水,阿秀的父母送阿秀的弟弟进城上学,半道被山洪冲下河沟,正赶上赵大头路过这里,救了阿秀的父母和弟弟。
阿秀的父母对赵大头感激不尽,请他上门做客。而赵大头一眼看见阿秀,便再也放不下了。赵大头是镇上人,阿秀父母把他看做是体面的人,于是就有意将阿秀嫁给赵大头。
婚后,阿秀才渐渐知道赵大头的为人,受够了折磨的她也曾提出过离婚,可不仅赵大头不干,就连她的父母也坚决反对,说她忘恩负义。她逃跑过几次,都被赵大头抓回来暴打一顿,渐渐地,她不再跑了,连哭也不会了,她把山一样的痛苦用泪水和着,一口口咽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觉得阿秀会立即离开赵大头,就连赵大头的一个堂哥也对阿秀说:“你走吧,他的后事由我来料理,他是自作自受!”
可没想到,阿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赵大头,把收拾好的行李包裹又放下了。
赵大头边呻吟边说:“你为什么不走?我现在下身瘫痪了,你要走,我也追不上你、打不到你了……”
阿秀说:“你也有今天!你求我,我就不走。”
赵大头说:“我只求你走得远远的,不要在周围找男人,给我个面子!”
阿秀一笑:“你管得着吗?”
赵大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好,求你帮我上街买瓶农药!”
阿秀冷冷地说:“不,我要看着你一天天人不人鬼不鬼地慢慢死去……这样才能解我这么多年来的心头恨!”
赵大头想死,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过去他在这个镇子上是何等威风、霸道,那么多弟兄成天跟他套近乎,眼下躺在床上,可连个鬼影子也不上门了,就连最驯服的女人阿秀也要离他而去……最让他无望的是,他成了废人,医生说他要重新站起来,除非出现奇迹。
让赵大头承受更大精神打击的是,阿秀虽然没有走,却和他分开睡了,在赵大头的床边支了张小床。
更可气的是,一贯沉默郁闷的她,忽然像开春的鸟儿那样活泼起来,出门进屋,嘴上竟哼着歌曲。以前,从不在赵大头面前裸身洗澡,现在她却经常故意一丝不挂地在赵大头的床前走来走去。她还没有生孩子,身材是那么挺拔好看,赵大头也似乎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是那么迷人!
赵大头怀疑阿秀在外面是有男人了,否则不会这么骚情。他恨得牙齿咬得格格响,可无奈自己两条腿站不起来,要不然,他一定会把那个男人撕碎了!
这天晚上,赵大头迷迷糊糊地忽然听见阿秀在和谁说话,借着从窗户里漏进来的月光,扭头一看,发现她正靠在床头打手机。
赵大头蒙了:她竟然有手机了,一定是哪个野男人给的!
阿秀的声音温柔缠绵,聊了足足半个小时,而她那最后一句话更让赵大头惊呆了:“再见了,胡子!”
一听“胡子”这两个字,赵大头浑身就热血喷涌。“胡子”是相邻一个镇上的,和赵大头一样,也是个“人物”。“胡子”和赵大头是对头,两人不仅在赌场上较量过,甚至为争夺一个三陪女而动过刀子,可谓不共戴天……难道“胡子”竟和阿秀搞上了?这也欺人太甚了!
赵大头脑袋嗡嗡作响,一股恶气从心口往全身进发,他想翻身下床,一使劲儿,虽然没有想的那么顺利,可他感到两腿抽搐了一下。他激动得大叫了一声,因为这是卧床几个月来第一次感觉腿在动……他咬牙在心里默念:“我一定要站起来,收拾这对狗男女!”
阿秀听到响动,开了灯,光着身子站在赵大头床前,说:“姓赵的,你听见了是吧?可你现在不行了,管不了我,你看我这身子,现在想给谁就给谁!”
赵大头气得浑身发抖,阿秀看见他的脚也抖动着,就说:“你生气也没用,趁着我还没把‘胡子’领到床上来,你赶紧收拾我!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凶了?我明天要和‘胡子’去县城做美容,过两天才回来……”
赵大头瞪着大眼,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在报复他,她故意不走,要看他一天天难受,直到死去。
赵大头以为阿秀说的是气话,可第二天果然不见了。傍晚时分,见堂哥过来送饭,赵大头终于忍不住哭起来,问阿秀这些日子到底是不是和“胡子”勾搭上了。
堂哥说:“是的,连我也看不下去了!她要走就走,找男人也行,可偏偏在这里……好歹我们老赵家要顾及脸面啊!”
赵大头忽然悄悄说:“哥,你放心,他们高兴不长了,我的脚有感觉了,等我起来后,再收拾他们!”
堂哥从暖瓶里倒出一碗中药,说:“这是我托人弄来的草药,我每天给你悄悄送过来,听说很管用……你早点儿好了,给我们老赵家出气!”
堂哥每天等阿秀出门,悄悄给赵大头送药,一个月后,果然见了奇效。赵大头尝试着弯曲膝盖,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他趁阿秀不在的时候,进行自我按摩,活动四肢。
一天,堂哥来送药,说:“兄弟,我经常看见阿秀和‘胡子’去镇西边的歌厅唱歌跳舞,还听说他俩要私奔,说要一起去南方的深圳。”
赵大头兴奋地说:“哥,他们的日子要到头了,我已经能下床了!”
堂哥也高兴起来:“真的?”
“你看!”赵大头说着,竟真的起身下了床,还踉跄着走了几步,“哥,你千万给我保密,否则阿秀和‘胡子’知道后,会提前私奔的。”
堂哥一边给他倒药一边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不管你以前怎样,我们毕竟还是头顶一个赵字,一家人嘛!”
阿秀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赵大头利用这个机会,每天下床锻炼身体,他要和阿秀、“胡子”抢时间,在他们私奔之前收拾他们!
这天,赵大头正锻炼,猛然发现阿秀床头的手机,他悄悄拿起,打开一看,里面却什么也没有,再一掂,感觉轻飘飘的。他卸下后盏一看,竟是玩具手机!
赵大头正疑惑不解。堂哥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兄弟,快去医院吧!”
赵大头问:“什么事?”
堂哥哽咽着说:“阿秀上山采药,摔伤了!”
赵大头一愣:“她不是去和‘胡子’跳舞了吗?”
“‘胡子’早就被公安局抓走了,一切全是假的!”堂哥说,“你去当面问阿秀吧,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
其实,阿秀所做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她知道赵大头的为人,假如弃他而去,毫无人缘的赵大头必死无疑。她把赵大头的情况和医生说了后,医生说:“我们就用刺激疗法试试吧!”她把想法和赵大头的堂哥说了,堂哥感动得热泪滚滚,于是一起精心设计了阿秀和“胡子”偷情等细节。
阿秀以外出跳舞,和“胡子”幽会等借口,进山采药。她知道自己熬药,赵大头肯定不会喝,甚至怀疑她下毒害他,于是让堂哥偷偷送去。赵大头悄悄下床锻炼的情景,都被她一一看在眼里,她再把情况反馈给医生,医生根据情况合理配制药剂……
赵大头听堂哥断断续续说完,都快蒙了,转身冲出家门,直奔医院而去。
街上,已经大半年没有看见赵大头的街坊们全惊呆了:赵大头怎么健步如飞了!
赶到镇医院,一进院子,赵大头又愣怔了:阿秀好好地站在阳光下,周围是一群医生和护士,阿秀和他们有说有笑。
见赵大头跑来,医院里忽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可掌声并不是欢迎赵大头的,只见一名医生将一面锦旗双手交给阿秀,说:“阿秀,你成功了!谢谢你帮我们创造了医学奇迹!”
赵大头似乎明白了,“扑通”跪在阿秀脚下,哭着说:“阿秀,我对不起你!”
阿秀淡淡地说:“让你站起来,是我做妻子最后的义务。现在义务尽到了,我该走了……”
赵大头一把抱住阿秀的双腿:“不,我不离婚!我不能没有你!”
阿秀坚决地说:“晚了!”将那面锦旗扔到赵大头身上,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毅然离去。
赵大头捧起锦旗,泪光中,“真情奇药”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1、阴生馆的传说
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迷路了。因为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杨嫣尽量找人少的路走,可走着走着就迷失在校园里的小树林中。
杨嫣叹口气,继续朝前走着,直到看到了那座古老的,甚至有些破旧的二层小楼,她才停下来。屋子的门是锁着的,她抬头看着上方挂着的牌子──阴生馆。
出于好奇,杨嫣试着将门推开一道缝向里面张望。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突然,她好像无意中踩到了什么东西,便连忙低下头查看──是个公告用的小栏匾,它几乎已经被一堆杂草完全覆盖住了。
杨嫣将杂草扯开,又拂去栏匾上的泥土后,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学校禁地,请勿靠近,否则后果自负。
突然,一只手自身后伸出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杨嫣吓得大声尖叫。当她甩开那只手看清对方时,才停止了叫声。是一个穿着与自己同款校服的女生,尖尖的下巴向上翘着,显得很傲慢。
“你吓到我了。”杨嫣轻声说道。
那名女生面无表情地说:“这里是禁地,你不应该来的。”
“学校怎么会有禁地……”杨嫣的话还没说完,那名女生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表情看着她,“这里是阴生馆,就是死了的学生住的地方。”
一听这话,杨嫣确实被吓了一跳:“学校里怎么会有学生死……”
“每年到这个季节都会有一个,整整十七年,十七个死了的学生都住在这里。”
杨嫣听完,情不自禁地颤抖着:“这也太……离奇了吧?”
那名女生却突然笑了:“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所有死在这所学校的学生,他们的灵魂都附在校服上,而这些校服被锁在这个阴生馆里,如果有人敢将校服在午夜拿出来,附在校服上的鬼魂就会复活。每年都有不知深浅的人将一件校服拿出来,紧接着就会有新的学生死亡……”
杨嫣觉得实在太离谱了:“我……我该去找我的教室了。”说完,她转身快速逃离了这个地方。
2、复活者
她叫莫一青,竟然是杨嫣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邻桌。每当杨嫣的目光与她的对接时,总觉得她嘴角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
开学的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所有的同学或多或少都有所收获,而杨嫣收获的却是那个阴生馆。它就像个阴影在杨嫣的脑中挥之不去,以至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走进了那片树林。
杨嫣正举着手机照向那座阴生馆时,“嚓嚓”的声音突然响起,杨嫣的心紧了一下,她迅速合上手机闪到了阴生馆一侧躲起来。
只见一个拿着手电筒的人出现在阴生馆前,她正是莫一青。这么晚了,她也没回家,还鬼鬼祟祟地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杨嫣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莫一青脸上闪过兴奋的表情,举起手中的钥匙,激动地说道:“我终于从校长那儿偷到钥匙了。”说完,她兴奋地冲过去将门打开了。
咦?莫一青不是说这里是禁地吗?还有,绝对不能进入的,为什么她要进去?杨嫣悄悄地溜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向里面。
跟随着莫一青手里的手电筒光,杨嫣也看清了屋里的状况。
房间很空旷,莫一青的手电筒光落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停住了,眼前诡异的一幕令杨嫣屏住了呼吸。楼梯从第一层开始,每一层都整齐地放着三件叠好的校服,每件校服上面都压着一只香烟缭绕的香炉,一副小相框,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有男有女。
杨嫣细心数了一下,发现是十七张照片,十七件校服。刚好跟莫一青所说的死亡学生人数相符,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莫一青对着阶梯上的校服拜了又拜,嘴里还念念有词,然后举着手电从第一层阶梯开始逐个察看那些照片,直到走到第五排中间的时候,她才停下来,然后兴奋地大叫,“我找到了!”她兴奋地将香炉和照片移开,拿起了那件校服……
想起莫一青白天说过的话,杨嫣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她下意识地挡住了莫一青的去路。
“你不能带着校服出去。”
“是你?”莫一青用意外的表情看着她。
“你白天说过,这里是阴生馆,校服上附着死者的灵魂,如果把校服拿出去,外面的学生就会有人死去的。”
莫一青冷眼看着她:“你真的相信我的话?”杨嫣并不完全相信,但是有些事实又摆在眼前,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继续拦着莫一青。
莫一青举起手中的校服说道:“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校服是我哥哥的,他叫莫一白。他去年死在这里,我今年好不容易考进这所高中,就是为了要进入这里,救出我哥哥,让他复活!”
“可如果传说是真的,你哥哥复活了,就会有人替他死。”
“我管不了那么多!”莫一青突然趁杨嫣不注意,将她推向一旁,把手中的校服快速抛出门外。
杨嫣和莫一青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件校服,突然它自燃了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怎么会这样!”莫一青冲了过去,直直地看着地上的灰烬。
杨嫣没有出声,而是用惊恐的眼神看向前方树林深处,然后慢慢抬起手,说:“一青,你看那儿……”
莫一青顺着杨嫣手指的方向望向树林。一个男生背对着她们朝林中走去,而他身上穿着的校服与刚才自燃的那件校服一模一样。
“哥──”
3、鬼男生
第二天上课,莫一青看上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杨嫣没有心思听课,将头转向窗外。
秋风轻拂着秋叶,而那片片秋叶中似乎有个……男生!
杨嫣揉了揉眼睛,那高高的树杈上的确坐着一名男生,脸看不太清楚,奇怪的是他穿着一件破烂的校服,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下摆还有焦糊的痕迹。杨嫣的心咚咚直跳,她想起昨晚孟一青哥哥校服自燃那一幕,赶紧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莫一青发现她有异样,于是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杨嫣一脸惧怕的样子:“你哥……长什么样子?”
“大眼睛,眉毛很浓,对了,他的头发很密,而且有些自来卷。”
听到这里,杨嫣快要虚脱了,因为她刚才看到的那个男生刚好符合这个特征,她整个人都快瘫倒了。
“你没事吧?”
“你哥……在那儿!”杨嫣用手指指向窗外的那棵树。
莫一青赶紧扭头去看,此时老师却走了过来,用教鞭在杨嫣的桌上敲了敲,说:“你在指什么?这是上课时间!”
“那棵树上有个男……”等老师看过去时,那个男生却消失不见了。杨嫣无法解释清楚,就这样,下课后被留下来打扫教室。
教室静悄悄的,窗外偶尔传来同学们欢快的笑声,杨嫣生气地将扫帚扔在地上,一屁股在讲台上坐下,盯着空荡荡的教室发呆……忽然,她隐约觉得教室里多出一张桌子。杨嫣从讲台上跳下来,缓步朝那个桌子走去。一个人影在教室后门处一闪而过。
当杨嫣怀着好奇的心情转过拐角的时候,她立刻看到了那个男生。他正直直地看着杨嫣,那双布满红色血丝的眼中充满诡异,深陷的青黑色眼窝让他的整张脸看上去都像张死人脸。
杨嫣害怕得后退数步,直到后背撞到墙才停下来。
“你……你是什么人?”
“这是我的课桌……这是我的课桌……”
声音就像是从地狱发出的,冰冷得让人浑身发抖。
杨嫣突然意识到要逃跑,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那个男生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杨嫣叫了一声,拼命地想要挣脱那双有力的手。
“那个女同学,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冒出,那名男生同时也松了手。杨嫣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个中年女人走到杨嫣身边蹲下,关心地看着她说道:“你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
杨嫣抬起头时,立刻认出了眼前的中年女人是李校长。
“李校长,我没事了,刚才那个男生掐我的脖子……”杨嫣突然停下,因为她发现那个男生不见了,“他刚才掐我,您应该看到了。”
李校长伸手在杨嫣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然后关切地问道:“同学,你是不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