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病急乱投医,老王便来到摊位前,将自己做的噩梦一五一十告诉了对方,看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你这是小鬼缠身啊!那鬼化:身为猛虎,要取你性命。”算命先生非常笃定地说。
他向老王索取了200元钱。提起毛笔,在一张宣纸上龙飞凤舞画了个符,让老王回家后,把这张符贴床头上,包管那鬼不敢再近身。
老王依计而行,岂料当晚。刚睡着不久,他又做起了相同的噩梦,被恶虎扑倒,扒开了胸腹,张嘴要咬……
看来封建迷信鬼画符是靠不住了,还得依靠科学。星期天,老王来到医院精神科,找心理医师治疗。医师是个中年男子,他让老王在躺椅上躺下后,与他聊天,找寻他连续做相同噩梦的蛛丝马迹。
医师说:“你既然从小到大都没与老虎接触过,那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小时候,被猫吓着过吗?比如抓伤、咬伤什么的。”“没有!我特讨厌猫,连老虎都讨厌,逛动物园从来不逛虎山。”老王说。
医师继续循循善诱:“女人常被称作母老虎,你受过女人虐待吗?小时候母亲对你好吗……上学时有没有女同学欺负你?你老婆对你凶吗?”
就这么治疗了半天,可惜没有用,当晚老王再一次做了雷同的噩梦。这次他是真的受不了了,精神快要崩溃。早晨起来,虽然今天是礼拜一,可他实在没精神去上班,他便给科长打电话,请一天假。科长是个很凶的老头儿,老王挺怕他,但奇怪的是,今天他格外温柔,连声说:“好好好,你尽管休息,不要挂心工作上的事,养好病再来,不着急。等抽出空来,我们就去看你。”
放下手机,老王充满了疑惑:科长怎么了?怎么对我如此体贴?莫非男人更年期脾气会变和善?
接着,他接到老婆的电话。老婆去南方老家探亲,才去不到一礼拜,可她在电话里说,她今天坐飞机回来,最晚明天一早就到家。
“你不是准备在老家待上一个月吗,急急忙忙跑回来干吗?”老王大惑不解。
老婆心事重重地“唉”了声,说了句“回家再说”,就挂断了电话。
连续三天做一模一样的噩梦,科长突如其来的温柔,老婆意外的归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件交织在一起,令老王不安到了极点。
不管怎么样,这个噩梦不能再持续下去了。一宿一宿地从噩梦中被吓醒,就再也睡不着,瞪着眼到天亮,再棒的体格也扛不住这个折腾法。
城西有座齐云山,山上有个般若寺,寺中有位专修药师法门的老法师,已经103岁高龄,是位得道高僧,很有些灵验。老王决定去他那碰碰运气。他打了辆的士,来到了般若寺。在寺后一间僻静的禅房里,他给正在打坐的老法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倾诉了自己的遭遇,请求老法师恩典,免除噩梦的纠缠。
跏趺而坐的老法师掀了掀两道长长的寿眉,淡淡地说:“反正是在梦里,是假的,它要吃你,你就让它吃嘛!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说完即合眼低眉,不再言语。
老王心中一凛,突有所悟。
入夜,躺在家中黑暗的床上,老王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如果今晚上再梦见老虎要咬自己,决不害怕,决不躲闪,决不醒来,就让它吃,反正是做梦,反正是假的。
也许是“三折肱为良医”吧,深夜,当那个熟悉的噩梦再次出现时,老王没有害怕,他只是把眼一闭,任由老虎扒开了自己的胸腹,一口咬了下去……
“啊——”胸腹间的剧痛令他号叫着醒来。他一摸胸腹,没有伤口,但剧痛仍在。这剧痛令他胸中火烧火燎,恶心欲吐:腹内翻江倒海,即将决堤。他飞快地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卫生间,往马桶上一坐,立即开始上吐下泻,呕吐物、排泄物里竟然夹杂着腥臭的、黑褐色的血丝和肉块。
连吐带泻后,他感到脱胎换骨般地轻松、愉快。他打扫干净卫生,又冲了个澡,这才上床,精疲力竭地呼呼睡去。
这一觉真香,直睡到日上三竿,他是被从南方老家赶回来的老婆推醒的。老婆含着两泡泪,说:“上礼拜你们单位体检了是吧?”
“是啊!怎么了?”
“昨天你们科长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回来,说你的肝上有瘤子,恶性的那种。走,咱们去住院,”
老王一听,脸都绿了!他穿了半天,也没穿上衬衣,还得老婆帮忙。
来到市人民医院肿瘤科,人家病床都已经预备好了。老王在老婆陪伴下,先进行例行检查。
下午一上班,突然,肿瘤科的主任领着十几个大夫护士,一窝蜂地闯进病房,把老王团团围住。主任拿着两张片子对照着,惊叹着:“不可能,不可能,见鬼了!怎么才过了五六天,老工你肝上的肿瘤就消失不见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呀!老王你这些天干什么了?你肝上的肿瘤呢?”
刹那间,电光石火般,老王开窍了,他什么都明白了。他说:“我肝上的肿瘤,被老虎吃了。”
再瞧满屋的大夫,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仿佛在围观一个疯子。主任问:“被……哪个老虎吃了?”
“被梦中的老虎吃了,你们爱信不信!”老工得意地答道。
隔壁的高跟鞋
林心抬起头,墙上挂钟的时间定格在22点55分,挂钟下面的电视里,播放着台湾泡沫剧,林心摇摇头,目光望着门口方向,他,蒙岩,自己相识五年的丈夫还没有回来,应该是医院里有急诊病人了!林心这样想着,她将目光重新转回了电视上,画面上一位年轻漂亮的舞蹈演员在失去双腿后回忆着曾经跳舞的美好时光,很美的一段回忆,林心看着,竟有点动心,“哒哒,哒哒……”舞蹈演员纤细的鞋跟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如同一面小鼓在不停地敲打!终于,回忆的画面结束,舞蹈演员已是泪流满面。林心忍不住也有些哽咽起来,她起身去拿面纸,突然,一阵余音从林心面前传来,她抬头,一面巨大、白洁的墙挡在面前。
“哒哒,哒哒!”同样是高跟鞋轻盈舞动在地板上时发出的声音,但声音并不是从电视中传来,而是来自隔壁,林心记得隔壁一直是空置的,难道有新邻居搬了进去?林心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想要听得清楚些,声音倏然消失了,就如同根本没存在过一般!林心揉揉耳朵,莫不是自己听错了,电视中的女主角还在哭着,林心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中,又开始替电视中的角色难过了,她擦拭着眼泪,头上的挂钟开始摆响起来,“咚,咚,咚……”林心听着,不知是自己等蒙岩等的累了,还是哭的多了,竟有些困乏,不由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侧身而卧,轻轻合起了眼睛!
“……咚!”最后一声撞钟响过,正是深夜23点整。林心的呼吸变得轻微而有规律,她熟睡着。
一位漂亮的舞蹈演员翩跹起舞,似花蝴蝶般美丽灵动,林心看得痴了:甜美的笑容,柔软纤细的腰肢,最后看得到了舞者白皙动人的双腿,林心突然感到一阵眩目,一丝丝令人醒目的鲜血从舞者柔细的双腿上流出,鲜血不停地流着,将舞蹈演员整个身影氤氲起来,渐渐泅成一片血红色的幕,林心慢慢走了过去,突然,一双血手从似血欲滴的幕中穿出,紧紧拉住了林心的手!
“啊,不!”林心尖叫着,拼命地晃着自己的手,想要摆脱!
“林心,林心,你怎么了?!”林心睁开双眼,额头全是冷汗,原来方才只是一个梦?眼前的蒙岩紧紧地抓着林心的手,紧张地望着她,林心觉得鼻间酸楚,扑进了蒙岩的怀抱。蒙岩抱着林心,走向卧室,轻声安慰着。林心躺在蒙岩宽大的胸怀里,感觉到了未有的温暖和平静,她抬头看去,对面墙上的挂钟再一次沉闷地响起“咚,咚,咚……”
凌晨时分,一切趋于平静!
失去的一小时
蒙岩这个星期又加班了,林心看看挂钟上的时间,时间再一次定格在22点55分,电视里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肥皂剧情,林心还是抱着抱枕,眼中一片寂寞。
突然,一阵急促的“哒哒,哒哒哒……”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林心心中不由一震,一股寒意袭上背后,她白天时特意问过了大楼管理员,原来隔壁的房间还没有租出去,那么此刻隔壁传来的声音又是谁发出的呢?难道是这夜晚中的幽灵?
林心紧紧抱着枕头,心中开始埋怨蒙岩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隔壁诡异的声音一直持续着,林心不由自主倾听着,于“哒哒”之声的间隙中,她似乎还听闻到了其他的声音,不很明显,却有律可寻,如同重鼓的音乐,总在关键的节拍上打出。“哒,哒……”暗藏韵律,像是皮鞋重重踩上地板的动静!
“咚……”墙上挂钟又开始撞击在一处,然后凄惨的分开,林心方才还是紧张压抑的心境此时竟不知何故松缓下来,感觉周围事物都似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纱雾,不很清晰,林心觉得不解的同时,眼皮重重地垂下去。
林心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蒙岩已经躺在了自己的身旁,轻打着鼾。而自己也已经躺在了床上,瞥一眼床头的闹钟,时间是凌晨零点15分,自己又睡着了。林心诧异着,开始搜寻前面一个小时的记忆,似乎自己连如何进的卧室都不记得了,竟是睡得如此的沉!
林心看着蒙岩的脸,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将他摇醒。蒙岩面容有些憔悴,不停地打着哈欠,道:“心儿,怎么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我累死了!这两天就我一个人值班,感觉身体都要垮了,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医生就该进医院了!”
“哦,你几点回来的?”林心给蒙岩揉着太阳穴,她知道丈夫累的时候最喜欢按着太阳穴,他的理由是这样才解乏。
“几点?好像是半个小时前吧。怎么了?”蒙岩不明所以的望着妻子林心。
“你有没有听见隔壁房间里有什么动静?”
“动静,什么动静?隔壁不是没人住吗?难不成住进新邻居了?”蒙岩茫然地打着哈欠道。
林心还待再问,却又不知道再问什么,蒙岩终是熬不住,摆摆手道:“好了,心儿!这些问题明早再问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太累了,先睡了……”
还没等着林心回应,蒙岩已经倒头鼾睡了。
接下去的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到晚上22点55分,隔壁房间里就会传来“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如同俩人跳舞的声音,林心也依然会准时在23点整熟睡过去,而后在凌晨之后醒来,醒来的时候自己总会躺在卧室的床上,林心觉得自己一天中似乎缺少了23点到凌晨零点这一个小时!
终于,第六天,蒙岩在家休息,林心不断地告诫他,一定要在23点时让自己保持清醒,哪怕是用冷水浇,用针头扎也成!蒙岩不懂地望着妻子,但在林心坚定的目光里,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时间再一次飞过,林心没有再关注电视机里的无聊剧情,只是牢牢地盯着墙上流转的挂钟!
时间定格在23点,林心早已经关死了电视,房间里安静得出奇,蒙岩似是被这压抑的气氛折磨得有点窒息,大口地喘着气,他转头望着林心,林心满脸狐疑地望着挂钟,已经是23点25分,自己没有睡着,隔壁也没有传来怪异的声音,一切都是幻觉吗?
“心儿,你,你没事吧?”蒙岩觉得林心面色惨白得吓人,问道。
“我……”林心突然站起来,摇头道:“我不相信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说完,林心疯一样地跑了出去。
黑暗中的舞者
林心面色苍白地站在空荡冰冷的走廊上,幽暗的灯光从头顶流下,带着刺骨的寒意。蒙岩这家伙竟没跟出来,林心心中有些胆怯,但她还是抬高了目光,将手轻轻伸了出去,按下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