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镇是个自然风景优美,自然资源丰饶的秀丽小镇,近年来随着对湖泊的现代化的建设的到位,吸引了无数外资企业的投资建厂与对外出口贸易,但更多的是无数的游客前来探访这座美丽的古镇。
张斌随着网上认识的一些驴友前来游览,当大家经过了一系列的转车换车,最后终于通过小船慢悠悠的来到了,当那个隐蔽而又奇特的小镇出现的大家的面前时,驴友们都兴奋的叫喊着“灵云镇我来了。”
待大家都上岸时,张斌作为此次的活动的参与者与发起者,询问了老船夫一些游玩经验,当那老船夫细心的告知了一系列的旅游风景后,丢下了一句话“年轻人啊,记住灵云的地下祠堂千万别去,这些年也不知咋的了?
丢下张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划船远去了。
总共也就四个人,刚好事两男两女,住宿一切安全就位,大家趁着天还早,便决定先大吃一顿,再去游玩不迟,这些张斌早在网上就搜集好资料,一同来到了一家叫“喷香油炸面”的馆子。
“油炸面,是不是就是炒面啊!”驴友乔寒戏弄道。
“乔寒,别那么没出息,就知道炒面,真丢人!”旁边的两位美女一口同声道。
“老板,四碗油炸面!”张斌喊道。
“好嘞!马上来,客人先喝口茶,!”面馆老板客气的吆喝道。
“哇!真好吃!果然是山清水秀,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同寻常。”张玉满足的叫道。
的确味道是很不错,而且面条的劲度火候刚刚好,张斌真想给老板点个赞。
“各位老板,四碗面一共是一百二十元,加上茶水四十元,总共一百六十元,客官是付现金还是刷卡啊!”面馆老板依旧是面容憨态的算着账。
“哇!这么贵啊!老板不是坑我们吧,你们的面的确很好吃,但是不可能比老北京炸酱面还贵吧!”驴友们埋怨道。
“帅哥美女们啊!咱们这个地区可谓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啊!不像你们大城市啊,污染多严重,会有纯天然的东西吗?”
此时张斌也略感被宰了,那能咋办?付钱呗。便劝着大家买完单走人。
刚才那老板实在是太气人了,一碗面价值40元,茶水还要10元,这不明摆着坑人吗?走在路上,大伙都是气的不快。
“柳怡,你看那边的小摊子上的东西好特别啊!”说着,两位女生便跑向一个手织品的摊子。
“女生真麻烦,总是喜欢大呼小叫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吗?不就一个破树枝缠绕的破东西吗?”乔寒赶到,看到原来是些老家小地摊都卖的花圈,戏弄道o
摊子老板听后,顿显不快。“大帅哥,不懂了吧!这虽然只是个普通的花圈,但是你别说,我们灵云镇可是国家指名的国家著名自然旅游景点,这地方领导那地方的省长到我们这里来,都夸赞咱们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啊!当然,小兄弟,比不上你们城市,但城市的污染,环境的恶劣和食品的不安全,你们都知道吧?”
说的大伙一阵无语,“这个戒指的花圈多少钱?"张玉问道。“姑娘,不贵,看你这么漂亮,收你五十块钱吧!你闻闻是不是很香?”虽然闻言价钱有些吓人,张玉还是低头闻了闻手中的戒指,的确,那戒指发出了诱人的香气,直拨动着少女的心房。
“张玉别买了,没想到买个戒指花圈都被宰啊!”张玉正沉浸在甜蜜当中,被柳怡一阵拉动,顿时倒清醒了许多,放佛又有些失落。
“柳怡,你闻闻,真的很香,就买了吧!”
结果,两个男人疑惑的挠着头,看着女生将五十元纸币交给小摊老板,换来了那个树枝折的戒指。
“张玉,柳怡,你们真的买亏了,一个树枝折的玩意儿,你就给了五十块钱,真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啊!”张斌提醒道。
两位女生此时也觉得是真吃亏了,相互对望着,委屈的无言。
“哇!瑞士军刀,没想到古镇就是古镇,弄得这么潮啊!果然是有文化底蕴的,懂得与时俱进啊!”张斌喊道,他是个武术爱好者,从小就被这些有攻击性的东西吸引。
“小朋友,这把刀多少钱?”面对老板是个孩子,张斌着实放心,不怕被坑了,得意的拿着手中的刀炫酷。
“叔叔,两百块钱.”孩子老板幼稚的回答。吓得张斌急忙放下手中的刀,生怕弄坏了,这小孩哭着喊着不放过自己惹得驴友们一阵哈哈大笑。
“小朋友,别骗叔叔了,这把刀到底多少钱啊?”乔寒打圆场道。
“叔,没骗你们,真的是两百块钱,这不是一般的刀,我们灵云镇可是国家指定的重点自然资源保护区,一级首长都夸赞这是把好刀。”
“小朋友,别说了,叔叔知道了。”乔寒一阵头皮发麻,赶忙打断道。
“斌哥,就冲刚才那小子的一番话,我敢断定看来来这里的都是些大富豪啊!不然咋玩的起啊!”
一行人顿时感觉来错地方了,完完全全的坑啊!连一把军刀都卖两百块,无精打采的漫步者,原本好奇的心理顿时消毁了一大半。
“大叔,这灵云镇附近有没有啥免费的旅游景点啊!”张斌学精明了。
“小伙子,哪里会有免费午餐啊!没有的事啊!”老头不屑道。
一行人顿时决定明天就回城市去了,失败的一次旅游历史永远的刻在他们心中啊!
张斌提议回旅馆了,大家一致赞成随手买了几本书便回去了。
“张斌,张斌,你快看,那老头骗我们!”乔寒指着书上的一个地图道。
原来上面明显标志着一个免费的旅游景点,但名字却让张斌有些敬畏,“灵云地下祠堂”“看来,这镇上的人都被物质熏心了,咱们要去就该去这灵云地下祠堂啊!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值得有玩的旅游景址。”乔寒顿时有了失而复得的心理。
“算了吧!你没看看书的出版日期,距现在已经有五年时间了,恐怕现在这地方给造了,而且我一听到祠堂祠堂的,就想到那些什么牌位啊,女鬼啊什么什么的!不去了,乖乖的睡一晚,咱个明天就结束取经返回大唐吧!”
“那是你鬼电影看多了,心虚吧!咱们是新社会的良好青年,可不怕这些妖魔鬼怪的事!”乔寒吹牛道。
吃完晚饭,张斌就给远在城市的母亲打去电话,说明天就回去,母亲既开心有疑惑,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玩好了吗?张斌将一切诉说给母亲听,这才母亲才放心,嘱咐儿子保重身体。
当张斌打完电话,顿时沉浸在家庭的温暖当中,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怎么这么安静?乔寒去哪了?看到乔寒床前的拖鞋时,才领悟到这小子当夜猫子去了,算了,管他呢,他爱咋瞎胡闹随他便,便玩起了手机游戏,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十点钟,“这臭小子!十点多了,还不回来,明天还要赶早班船回去呢?气愤间,便拿起乔寒买的书来观看,张斌随意的翻着,突然书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灵云古镇,暗藏玄机,神出鬼没,藏于祠堂,好心游客,劝君别去!落款:好心的游客”
张斌顿时打了一个颤,莫不是真的有猫腻。难道那老汉说的话,张斌不敢再想了,赶紧拨打乔寒的电话,却是久久未接。
按照地图上的地址,张斌急忙寻到祠堂。只不过与地图显示的差别太大了,只见前面有碑写着“家族重地,闲人禁止进入”但张斌还是迅速的跑了进去,恨不得一只手将乔寒他们给抓回来。
时间已经是深夜里,这是个旅游的小道,但沿途矗立一座又一座的石碑,黑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亮光,面摊老板远远的看到一人在奔跑,心里狠狠的笑道,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待到张斌跑到面摊时,才发现原来有个面摊,面摊老板看到,立刻吆喝道“小伙子,来碗面吧!”张斌的自卫心理很强,立即拒绝准备前行,忽然面摊老板脸色急变,从手中掏出一把扳手砸在张斌脑后,张斌倒下了。
待到醒来时,听见了一阵呼喊,原来是乔寒,柳怡还有张玉,此时跟自己一样都被绑着,“乔寒,到底怎么回事啊!”
“兄弟啊!还不明白啊!这是个黑镇啊!他们要把咱……”乔寒害怕的说不行去了,两位女生此时也哭天喊地的,“都怪我,对不起,柳怡,张玉,是我害了你们,我真不该,,,”乔寒愧疚道。
“小姑娘,你不是很稀罕我的那个花圈,我告诉咋做的,它是用人的体液被抽出来,风干在花圈里面的,你还喜欢吗?怪只怪你闯入了禁地!”记忆中的那个花圈老板出现在大家眼前,恐吓着张斌一群人。
“你们不是人,你们一定会被正法的!”张斌厌恶道。
" 正法,我们已经从事了五年了,政府离得远,能拿我们咋办,而且这里设了禁入的碑文,谁会想到我们在这里生产我们的产品啊!你们再看看,那边那位是油炸面的老板,你们知道他的油炸面咋做的吗?你们快死了,不吓唬你们了!放心,你们的下一站是天堂,安心的去吧!”说着,将手中的巨斧劈向了张斌的脑门。
张斌心中从刚才一直焦急的等待着,到此时,只后悔自己太冲动了。默默的闭上了眼睛,驴友们顿时哭声一片。
“别动!举起手!快举起手,警察!”突然一个威严厚重的声音传来。
张斌顿感温暖,还好来了,乔寒等人都兴奋的哭道“警察!快来救我们啊!他们要杀我们啊!”
这片宽敞废弃的室内,顿时惊呼声一片,“怎么会这样,到底谁干的!怎么会有警察,先杀了这帮混蛋游客!”
眼看着巨斧劈向自己,张斌脑子一片白。“砰!”一声枪响,那个斧子手倒下了,顿时投降声一片,张斌等人顿感惊险。
第二天,张斌等人准备乘船回去了,乔寒夸道“斌哥,真聪明,原来你进来之前就报警了,这次真的是你救了我们一命,不然……”
张玉柳怡等人纷纷道谢,张斌感叹道:“这次我真没料到会这样,我心中不安,便立刻报了警,没想到这么山清水秀的古镇竟然藏着这样的黑暗秘密,但终究是邪不胜正啊!”望着眼前的一片山清水秀,张斌有些遗憾。
此时,载客的船已经划来了,还是上次那个老头,见到张斌等人,叹道“没想到灵云镇原来藏着这样的秘密!好好的山清水秀被这帮无良奸商污染了,真是可惜啊!”张斌一群人无言的上了船,此时,另一送客的船也划到了灵云镇的岸边,只听船上那位老人家对几位年轻人说道:“虽然新闻上也播了,灵云祠堂发生的事情,但警方已经扫除邪恶,清洁了黑暗,如今灵云镇最美最有历史气息的地方就是古庙祠堂。”
张斌等人相视一笑,心中仍然荡漾着那句;“如今灵云镇最美最有历史气息的地方就是古庙祠堂。”
学校里的下水道被堵了,但是对于学校里的其他来说这却是震惊整个校园的事情,因为在工人下到下水道里查找堵塞原因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被打捞上来后就丢在了学校花园的门口,从尸体上面的腐烂程度可以断定尸体死亡已经超过三天了,不然不会被水泡成这个样子。
这件事情在校园里快速的传播着,一时间不少的学生将学校的花园围了起来,看着地上腐烂的尸体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出来这是谁,因为尸体腐烂的太厉害了。
警车到来后什么都没有说就拉着尸体呼啸着离开了学校,只留下来二个年轻的警察调查尸体的身份和死因。
学校里配合着警察查询着有关尸体信息的资料,可是直到深夜的时候年轻的警察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因为学校里没有丢失的人口,那么就无从下手了。
由于学校里的排水系统是独立的,根本没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飘过来的尸体,更何况当时尸体紧紧的卡在下水道中,显然尸体的主人就是学校里的学生。
可是这一切太诡异了,尸体不可能从别的地方过来,可是学校里面的学生也没有失踪的,此时这一具无主尸处处透着诡异。
后来两个警察没有办法之下只能先行回去了,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件事情在整个校园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李德学,你听说了吗!咱们学校里面今天在下水道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如果不是学校里面堵水了根本不会被发现的!”张萨利对着床铺对面的李德学说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当时我都跑到了最前面,哎你不知道那句尸体没穿衣服,浑身上下都已经腐烂,真是太恶心了!”李德学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干呕了一口,显然下午的时候那具尸体的样子恶心到了他。
像这样的对话在多数的宿舍里面响起,因为是发生在自己学校里面的所以很多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但是相对于女生宿舍则非常的安静,因为她们害怕恐怖的事情,更害怕恐怖的尸体……
但是在一间寝室里面却谈着不一样的话题。
“韩雅,这个女生你认识吗?”康可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问道。
“我怎么可能认识呢!”韩雅听到康可这样问便慌张的解释道,因为学校都不知道是谁失踪了,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人缘广,而且整个学校里你认识很多人嘛?我想要你帮我问问是不是谁失踪了!”康可听到韩雅误会了便解释道。
“好吧,我明天帮你去问一问。”韩雅见到康可这样说便应了下来,随后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一辆警车呼啸着来到了学校里!从车上走下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警察,警察下车后就径直的走到了校长室里,直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才在餐厅里面看到那位警察,只不过他和校长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讨论着什么。
“对了韩雅,昨天我给你说的事情你有什么线索嘛?”康可吃了一口米饭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托韩雅打听的事情便张口问道。
“我还真有发现了,在高二四班就少了位女生,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在学校出现了!”韩雅捂着头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便说道。
“她叫什么呢?”康可见韩雅说了半天也没有告诉自己失踪女生的名字急忙的问道。
“好像叫什么杨莹莹吧!”韩雅仔细的想了一下后说道。
“杨莹莹?杨莹莹?杨莹莹?”康可独自喃喃道,伸到连将手伸手自己身旁的女伴的脸前也没有发现。
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康可坐立不安,终于在下午的下课的时候碰到了正准备离去的老警察便把杨莹莹这个名字告诉给了老警察!
老警察当时听到康可说出这个名字便觉得有戏,转身跟着校长来到了校务处才发现杨莹莹在前二天回去探望自己病症病重的母亲去了!可是根据记录现在都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按理说杨莹莹就算是有事也要给学校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才可以啊!
老警察觉得事情仿佛就要浮出水面了,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杨莹莹的老家的打了个电话后却得知原本杨莹莹并没有回来,而是在半路的时候被告知不需要回去了,随后杨莹莹好像就回学校去了。
老警察在电话中并没有告知父母她已经死亡的事情,而是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既然知道死亡的是谁那么时间就好办了!
老警察按照自己以往的办案思绪先从尸体身上查起,由于尸体身上并没有外伤使案件一再陷入困境。
突然老警察想到了女尸身上并没有穿衣服,猛地那一瞬间案件的种种缘由涌上老警察的脑海。死者会在什么情况下不穿衣服呢?如果是睡觉的时候最起码穿着内衣,如果……等等,突然间老警察仿佛响起了什么。
女尸被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赤裸着,而在学校唯一一处可以赤裸的地方就是浴室,如果死者是死在浴室中的话那么嫌疑人的目标就缩小了很多。
老警察不动声色的将校长拉到了一遍咨询询问之下才得知在女浴室的旁边的房间里就有一间用来修复下水道的房间,随后便带着老警察来到了女浴室,由于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并不用担心浴室里面有人在洗澡。
老警察跟着校长来到了所谓的房间外面才发现整个房间的木门被人暴力的撬开了,而二人走进去后看到的是被掀开的井盖以及散落在周边的衣服。
老老警察不动声色的来到了监控室,此时跟在警察身后的校长仿佛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头都不敢抬,直到两个人一一排查了监控视频后才在六天前的存档里找到了杨莹莹的声音。
老警察将整部录像看完以后就拨打了局里的电话将还正在上课的韩雅给带走了!
在警察来到教室将正在上课的韩雅带走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抓一般,在警察局里韩雅将事情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
原来两个女生是同一个班级的,可是戏剧性的是两个女生竟然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交涉无果下两个女生就下起了手,结果韩雅一不小心将杨莹莹措手给杀死了,当时的韩雅非常的害怕,为了不住监狱只能偷偷的将杨莹莹的尸体塞在了下水道中,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尸体竟然被污水给冲走了!
这件事情在学校闹得非常的大,一时间整个学校议论纷纷!康可知道了凶手是韩雅后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杀人凶手就在自己的宿舍里!
一、失踪
半疯半傻的老屈失踪了,就在他到我店里吃过几个粽子之后!
老屈的妻子很喜欢吃粽子,在妻子失踪之后,老屈便半疯了,但仍时不时来我店星吃粽子。
老屈失踪时,我店里来过两个奇怪的外乡人,他们还和我说要去乘坐开往省城的火车。
可是我事后才知道,由于山体滑坡堵了路,上午开始,往省城方向的车都停运了,那两个人是在撒谎!
我陪同着老屈的儿子小屈去了警察局,从警察局出来后,便送小屈回家。
可还没到家门口,警察局便打来了电话:“江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脸都泡肿了,你带着老屈的儿子来辨认—下是不是他爹。”
我吃了一惊,和小屈急匆匆地赶到江边。看到尸体那张肿胀得有些狰狞的脸后,我不由得嚷了起来:“这人我认得,就是前天晚上在我店里吃饭的外乡人!”
可虽然认出来了,我却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
“他这脸是怎么回事?”临走前,我忍不住看了眼那张被江水泡成了死灰色的面孔。
“天晓得。”民警催促我离开,“你带着孩子走吧,有需要我再联系你。”
浑浊的江水在月光下气势汹涌,月光皎洁而清冷,小屈坐在一边,双手抱在胸前,嘴唇抿得很紧,像是被尸体吓到了。
我把小屈送到门口,想要离开时,被他抓住了胳膊,他的手很冷,而且还在颤抖。
“我怕得很,叔,你陪我一晚行不?”他低声恳求道。
“不用怕,进屋吧。”
老屈的家是座破旧的砖瓦房,两进两出的格局。老屈没读过什么书,凭着木匠手艺行走四方,后来带着新婚妻子回到家乡。
日子开始还算滋润,但后来生意不好,越过越清苦,他的妻子就是在那时失踪的。
我跟着小屈来到卧室,稍微清洗了—下便躺到了床上。
黑暗中,小屈突然说:“屈原不是自杀,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粽子是用苇秸缠着苇叶包成的,这难道不是暗示屈原是被人捆绑起来,扔进了泪罗江里吗?”
“哦,这个我知道,民间传说嘛,”我笑了笑,“没什么根据。”
小屈不吭声了,不久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被这鼾声感染,双眼也逐渐变得蒙昽,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屋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二、夜半梦话
竟是小屈在说梦话!
“小屈!”我推醒他,“你刚刚在说梦话。”
“梦话?哦,知道了。”他点点头:‘日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最近考古文,我整天都在背,连做梦也是。“小屈轻声解释。
”这是什么文章?“
”屈原写的,叫《天问》。我不会再说梦话了,睡吧。“他似乎不愿多谈,关灯不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了。
反正被他这么一折腾,我是睡不着了。不知为什么,我想到了老屈的妻子。老屈很宠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他说他的妻子很喜欢我包的糯米白棕,总是边吃边赞不绝口。
有天傍晚,我去老屈家,给他送煮好的粽子,这次是他妻子接待的我,她的态度很是冷淡,我以为她心情不好,没有太在意。
等我出门时,恰好赶上老屈回来,走了没多远,我便听到两个人在屋里吵架。
”粽子,粽子,你就知道粽子!你这么折腾跟把钱往江里扔有什么两样?“她厉声训斥,”这日子没法过了!“
当天晚上,她就失踪了。现在细细回想,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她不是喜欢吃粽子吗?
”小屈。“我轻声喊道,”你妈妈喜不喜欢吃粽子?“
”不,她最讨厌的就是粽子。“小屈果然也没睡,”我爸当年从你店里买回来粽子,我妈不吃,我也没吃到,全都被我爸扔进了江里。“
”扔进了江里?“我诧声道,”他为什么这么干?“小屈不吭声了,也许是不知道,也许是不想说。轰!突然,隔壁的房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发出一声闷响。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怎么回事?“话音未落,隔壁又传来了动静,好像有东西掉进了水里,而且还在挣扎。
”走!“我咬咬牙,下了床,”去看看!“
三、疑点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隔壁的房门,谢天谢地,里边没有窜出什么奇怪的东西。电灯像是坏了,小屈找来个手电筒,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里很闷热,我用手电筒照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屋子中间有个散了架的木桌子,朽烂的桌面摔得四分五裂,刚才的闷响应该就是它发出来的。
屋角有个大水缸,我用手电筒向里边照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一个大粽子在水面上半浮半沉,时不时地还翻滚—下,这东西居然像是活的!
墙壁上挂了个铁钩,这个脸盆大小的粽子先前应该挂在那里,绳子断了才掉进水缸里的。我用铁钩把它从水缸里勾出来,然后快步走到院子里,扔在了地上。
圆月之下,这个粽子显得翠绿而水嫩,正因为如此反倒让人觉得更加诡异。从水里捞出来后,它便不再活动。
我小心翼翼地用铁钩割开苇叶,这粽子里边居然是一个竹条编织而成的笼子!还没容我去想笼子里关的是什么,一个东西便从被我勾开的洞里钻了出来!
它只有巴掌大小,我还没看清这到底是什么动物,它就飞快地窜了出去。我以为它要逃跑,但随即发现它猛地撞在了院墙上,抽搐了几下,当即毙命。
我上前几步,看清了它那张扭曲狰狞的面孔,以及那张半开着,露出细小而尖利牙齿的嘴……是一只蝙蝠,一直被剪掉翅膀的蝙蝠!
这是老屈的杰作?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莫明其妙又变态的玩意?
”我爸回来过。“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屈开口道,”昨天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地听到隔壁有动静,原本以为听错了,现在一想,应该是我爸把他这些日子做的东西给搬走了。“
一股寒意从我背后涌起。
小屈低着头,像是在沉思,过了片刻。他下定决心似的扬起脸:”叔,你跟我到江边找我爸吧,他可能在那里。“
”那先告诉警察一声吧,让他们也来帮忙找。“
”只是可能,我也不确定。那地方不远,要是确定我爸去过那里,再通知警察也来得及。“
我想了想,应允了。
月光很亮,小屈带着我沿着江边向东南方向走了将近半小时,最后他带我爬上了-一块向江心探出的的断崖。
”以前我偷偷跟踪过我爸爸,他就是在这里把粽子扔到江里的,因为他认定这就是屈原遇害的地方。“小屈说。
四、另一种真相
屈原,爱国诗人,在楚国当过大官,后来被流放到汨罗江边,因为忧国忧民投江自杀了。
有人怀疑他是被楚王派人害死的,这故事我也知道,但也只是个故事罢了。
小屈微微一笑:”屈原死的时候,是秦国大举入侵,攻下了楚国都城不久后的事。史书上说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痛不欲生,投江自杀了。
“可他被流放了数年都忍耐了过来,楚国只是被攻下了都城,并没有亡国,他为什要自杀呢?”
听他这么—说,我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但很快回过神:“咱们是来找你爸的,跟屈原有什么关系?”
小屈东张西望了一下,向回走去,站在一块两人多高的巨石面前,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只见他蹲在石头下边不知摆弄了些什么,“咕咚”一声,巨石的底部竟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点亮手电钻了进去,过了片刻,他略带失望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我爸果然来过这里,不过已经走了。”
我走上前去。这个洞比我想象的要深,倾斜的洞壁很光滑,我滑了进去,双脚落在柔软的草垫上。
没想到这巨石之下居然有一个秘密的空间。
这里大约有四五十平方米的面积,四壁都是天然岩石的形状,没有任何人工修整的痕迹,看来此处原本是山崖上自然形成的坑洞。
我用手电筒照了一圈,脚下的草垫上放着一本楚辞,捡起来翻了几页。发现屈原所写的天问,被人用笔划了很多处,特别是这段话被重重地划了几道粗线:
惟兹何功,孰初做之?斡维焉系,天极焉加?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旁边有注释,这段话翻译成白话文是这个意思:这是多么大的工程,是谁把它建造?天体轴绳系在哪里,天极不动设在哪里?八柱撑天对着何方,东南为何缺损不齐?平面上的九天边际,抵达何处联署何方?
虽然是白话文,我也看得犹如云里雾里。
“这本书我爸一直放在家里,从我记事起他就在反复地读,肯定是昨晚回来时带走的。”小屈站在石壁前,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我爸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但这里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大家都觉得我爸是因为我妈失踪才疯疯癫癫的,我倒觉得是这个秘密让他神魂颠倒。”小屈看着我说。
凑近一看,墙壁上刻着奇形怪状的文字,我一个字也不认得。
“这种古文并不是楚国的文字,而,是庸国的文字!”
“庸国?”
“那是楚国北部的一个小国家,在屈原出生三百年前就已经被楚国吞并了。
”如果这里真的是屈原投江的地方,那么墙壁上的文字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刻下的了,可是屈原为什么会使用庸国的文字呢?只有一个可能,屈原是庸国的后裔……“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洞口传了进来,然后渐渐远去,我们立刻爬了上去。
躲在巨石后向断崖处望去,我看到一个人背朝我们站立着,在他旁边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求求你,不要杀我。“跪着的那个男人哀求道,”咱们当年也合作得不错,小三子也是为了研究那个秘密,才得了治不好的皮肤病……“
我听出来了,是那个年长的外乡人!背对我们的男人阴沉沉地笑了一声:”我早打算好了,做完这件事,我就永远地消失,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老屈这个人了。“
是老屈!说完这句话,老屈猛地挥起手里的棍子,将那个外乡人打晕,把他拖向断崖。难道那个叫小三子的年轻人是他杀的?
五、死亡
我刚要出声,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小屈拼命地向我摇头,示意我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把男人拖到崖边,老屈离开了,没多久,他用绳子拉着一个庞大的物件回来了,乍一看竟然像是个巨大的粽子!不过包裹这个粽子的不是苇叶,而是黄绿色的竹席。
掀开一边的竹席,里边竟然是个竹编的笼子,笼子里有个大字形的木架。老屈把那个外乡人绑在木架上,关好笼子,这时那个外乡人醒了过来,惊恐地问:”你要干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老屈的声音很阴森,”咱们都知道,死在秦国的那个楚怀王是替身,真的楚怀王为了避祸躲了起来。屈原被流放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他是在泪罗江秘密修建楚怀王的陵寝。“
”你找到陵寝的位置了?“
”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老屈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得意,”以前咱们一直在这周围的山洞里寻找,根本就是南辕北辙。这些年我潜心研究屈原,终于让我在他的’天问‘里找到了答案。“
”楚怀王的陵墓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石棺,埋藏在江底的砂层中,随着江水慢慢运动。这样会变动位置的陵墓,谁能找得到?“他笑道。
不单那个外乡人,连我都听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屈原,庸国后人,把庸国最擅长的诡秘建陵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他也知道,主持建造帝王陵墓的人往往不得善终,所以在他的诗词里留下了线索。
“如果后人能把这个秘密破解,找到楚怀王的巨型石棺,那么也等亍替他报仇雪恨了!”说到这里,老屈不禁狂笑起来。
“怎么才能确定石棺的具体位置?”外乡人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一心只想知道答案。
“《天问》里有提到东南缺损的几句话,实际上描述的是天象。我查了一下屈原被杀前几年的史书,出现那种天象的是公元前二七七年的九月十五,肯定就是石棺下水安葬的时刻!
”其余那些话,是在暗示后人,只要造出一个特定形状的物件,在同一天象时间再次出现时扔进江里,它沉入江底的位置就是石棺的所在!“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古人可以测算出千百年后的天象,月圆月缺,潮汐变化这些更是不在话下。“
我随着老屈的视线向东南方的天空看去,那里的星辰被强烈的月光遮掩,全部黯然失色。
”十年前我只顾着历法,忽略了天象,劳而无功,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错了!“说完这句话,老屈飞快地把竹席盖好,用绳子捆绑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会是想……“
”没错,粽子!一个大小能和天上星辰比例配合的粽子,这就是找到陵寝位置的指南针!除了我还有谁能想到,每年端午节吃的粽子,居然是破解千古之谜的唯一线索!“
话音刚落,老屈便一脚把那个大粽子从断崖上踹了下去。伴随着外乡人的惨叫,老屈发足狂奔,跑到江边,跳上一条小船,追着那个粽子而去。
我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跳了出来,跑到断崖边向远处张望。
我看到那个大粽子在江水中起伏不定,漂了一阵,忽然沉了下去。老屈把船靠岸,穿上潜水衣,游向江心,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不行,人命关天,我必须报警!
”不要!“小屈拦住了我,”叔,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就在我俩纠缠不清时,’远处忽然传来隆隆的声响,宛如闷雷。
江心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漩涡,凶猛而短暂,不到一分钟便消失不见,江水重新恢复了平静。
小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全身脱力般地跌坐在草丛里。
”怎么回事?“我问。
”恐怕是他太心急,发现了石棺,想要打开,却忘了一件事。里边大量的空气一旦泄露,石棺下沉,就会把他和那个大粽子卷进流砂层……“
我愕然:”你让我等一会儿,就是为了眼瞅着你爸去送死?“
”因为我刚好想起了一件事。“小屈木然道,”我妈当时铁了心要和我爸离婚,在我妈失踪的前几天,我爸也做了一个大粽子。“
我愣住了,老屈刚才确实提到十年前他失败过一次。
”叔,既然我爸早就计划好要失踪,我求你成全了他吧。“小屈喃喃自语道,”我妈失踪了,我爸找了她十年,等了她十年,然后也失踪了……他们—直相亲相爱,都喜欢吃粽子……“
我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还来不及叫出“当心”两个字,一辆车飞驰而来。我清楚地看见驾驶室里坐着明倩。
我飞身撞开了宁浩,我预感到我的身体会飞起来,这是第二次体验这种感觉。上一次,安然无恙:这一次,万劫不复。
线索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躺在一个十字路口,和普通的十字路口设什么两样,只是在路口有一尊海豚雕像。
我忘记了我的名字。确切地说我的名字被剥夺了。我有24个小时去找回我的名字。
没有名字的人是不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以,我有一个暂时的名字——宁浩。对于这个名字原来的主人,我一点儿也不了解。
这个名字我可以使用24个小时。如果24小时过去,我依然没有找回我的名字,我就会永远地失去它。没有名字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比死亡还要可怕。
关于我的一切,已经全部从我的脑海里抹去了。所以,要找到我的名字,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不过,这段旅程的安排者,或者可以称他为神,给我留下了一些线索。
我的手腕上有一只手表,它有24个刻度,现在显示的时间是21点10分。这只表除了时针、分针和秒针以外,还有一个红色的指针。它已经启动了,它提醒着我剩余的时间。
我上衣口袋里有一个钱包,除了一些零碎钞票之外,还有一张合照,照片里是我和一个陌生女人。两人显得格外亲密,背景似乎是一间酒吧。
我身上还有一个手机,黑白屏幕,很老旧的那种。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标注的名字是“乖乖”。
我尝试拨打了这个号码,一直处于关机中。
最后,我在裤兜里发现了一张宾馆的房卡,房间号是2013。
这就是我掌握的所有线索。
尸体
十字路口的南面有一条酒吧街,沿着这条街一直向北走,我来到了零点酒吧。它的对面就是犀牛宾馆。
站在2013号房门前,我深吸了一口气,插上了房卡。
客厅里没人。推开卧室的门,我看见一具女人的尸体,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殷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这个女人并不是那张照片上的女人,我有点儿失望。
床头柜上有一只手袋,手袋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和床上的这个女人。
卧室门外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我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要弄清女人的身份,必须抓住这个凶手。
我追到了大街上,扑了上去,和他扭打起来。
我的头狠狠地挨了几拳,他趁机跑进了一条小巷,消失不见。
惟一的收获是,他掉了一个手机。
通讯录里是长长的一串名单。其中有一个标注为“家”的号码。我拨了过去,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老公,什么事?”
我沉默着。
“怎么了?”
我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手表:22点。红色指针提醒着我,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几辆警车停在了犀牛宾馆门前。我走进了零点酒吧,打算喝杯酒,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坐上吧台,酒保问我:“先生,还是来杯加冰威士忌吗?”
“你认识我?”
“你两个小时以前不是来过吗?”
应该是“宁浩”这个名字的主人来过,算起来,那应该是在寻找名字的旅程开始之前。
宁浩应该和我长相不同,但并不妨碍别人认出我。因为我叫“宁浩”了,所以关于宁浩的一切,包括长相,都会同步成我的。
我问酒保,当时我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他古怪地看了看我,回答有,是一个女人。
我拿出钱包里的照片,问他是不是这个女人。
他摇了摇头。
几杯酒下肚,我掏出钱准备付帐,发现一张钱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
我用酒Ⅱ巴里的电话拨打了这个号码,我听到我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个凶手遗落的手机。
约会
看来我必须得找出这个男人。我再次拨通了“家”的电话,依然是那个女人。
“老公,怎么不说话?你到机场了没有?”
“我捡到了这个手机,打算交还给失主。”我撤了一个谎,“能约个地方见面吗?”
女人选了一家咖啡馆,应该在她家附近。
我早早地赶到了。窗外的天色黑压压的,似乎暴雨将至。奇怪的是天色比先前的夜色要明亮,现在更像是傍晚的时段。
街对面出现了一个女人,我想应该是她。她叫安洁。
当我看清她的面容时,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她正是酒店里那个死去的女人。
一辆汽车在女人身前停了下来,她和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便上了车,开走了。
我瞥了一眼手表,时间变成了19点整。
我恍然大悟,时间在倒退。时间回到了安洁被杀之前。
我知道她会在哪里出现。我拦了辆出租车,往犀牛宾馆赶去。
一下车,我直接冲向柜台,询问2013号房间是否已经被人订下。
回答是没有。
我在宾馆门口等了将近半个钟头,终于看到了安洁。
她走进了零点酒吧。我跟了进去,远远地观察着她,顺便向酒保耍了一杯加冰威士忌。时间是20点整。
安洁的目光四处游移着,一不小心和我的视线撞上了。她发现了我,向我走来。
“宁浩,你叫我在这儿等,怎么来了也不招呼我?”
看来她认识“宁浩”这个人。
“房间订好了吗?”
应该是2013号房间。我摇了摇头。
“走吧。”她挽起我的手,我们像一对情人一样缓步朝着对面的犀牛宾馆走去。她不知道的是她正一步步地走向她的坟墓。
踏进2013号房间,她给了我一个激烈且漫长的吻。
“我以为今晚见不到你了……在路上碰到他时,我吓了一跳。我以为他不出差了。今天可是情人节,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过。”
原来载她离开的是她老公。
“他带我去买了一个钻戒,说是情人节的礼物……我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我只希望有人能多陪陪我。我要求的并不多,是不是?可是他做不到。你做得到,你对我最好。”
安浩摘下钻戒,随手扔在桌子上。
“这条项链他给那个贱女人也买了一条,我一直戴着就是要记住这个耻辱。”安洁摘下脖子上那条闪亮的项链,“谢谢你,那一次如果不是你救我,我哪儿有现在的快乐。我先去洗澡。等我。”
她转身走向浴室,不一会儿,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坐在沙发上,死死地盯着手表。凶手何时会出现?
指针指向了21点。房门打开了,一个男人闯了进来,正是我追赶的那个凶手。他二话不说,挥舞着棒球棍向我袭来。
我并不强壮,加上他持有棍棒,我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我被逼到了窗户前,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撞了过来。我向后一仰,从窗户掉了下去。我的身体在快速坠落,我瞥见手表的指针正逆时针飞快地旋转。
当我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幢别墅前。
情人
手表上的时间是14点30分。一个路人告诉我今天是1月13日。
一辆轿车开了过来。我立刻躲了起来。我清楚地记得这个车牌,是安洁老公的车。
从车上走下来的女人并不是安洁,是我钱包里照片上那个女人。男人当然就是袭击我的那个凶手。
两人下了车走进别墅。我跟了上去。
透过微微敞开的落地窗帘,能够看到室内。
男人给女人戴上了一条项链,和安洁脖子上那条一模一样。女人高兴地投入了男人的怀里,然后相携向楼上走去。
就在我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安洁出现在客厅里,手上握着一把刀。
我推了推落地的窗户,发现没有上锁。我冲进去拦住了她。
“你是谁?”
我连拖带劝,把她哄出了别墅。在我的一番劝说下,她冷静了下来。
在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安洁突然冲出了人行道,冲向一辆急驰而来的汽车。
我一把搂住她,把她拉了回来。她倒在我的怀里放声痛哭。我温声细语,好言相劝。
“做我的情人,好吗?”
完全是一种哀求的口气,我不忍拒绝。为了顾及她的情绪,我答应了。
送安洁回了家,我打算回别墅去找那个女人,问清楚她和我的关系。
天黑了下来,白天和黑夜的过渡非常迅速。
手表上的指针逆时针飞快地旋转,最后停在了22点30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乖乖”来电了。
车祸
电话里只传出了一句话。
“701酒吧,带上一千块钱,十分钟内赶到。”
是个女人的声音。
别墅的女人可以以后去找。我拦了辆出租车,从司机那儿得知今天是去年的12月31日。
酒吧里人声鼎沸,正举行着跨年活动。
我一进去,一个女人向我走来。她浓妆艳抹,衣衫暴露。这个女人正是安洁老公的情人。
我没去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在一番交谈后,我意识到原来她是我的女友。
“钱呢?”她问。
我身上只剩五百来块。我刚一掏出钱包,就被她一把抢了过去。她发现了那张我和她的合照,脸色变了:“你怎么有这张照片?你居然跟踪我?滚——”
我颇为诧异,弄不懂为何惹恼了她。
她往收银台走去。一个男人来到她身旁,是安洁的老公。他暧昧地蹭了蹭她,然后在一张钱上写着什么。我猜想,那张有电话号码的纸币就是这样来的。
“乖乖”和一群同样装束的女人从我身边经过时,对我抛下了“没用的男人”这句话,然后走出了酒吧。
我离开时却被保安拦住了,他让我付门票钱。
可我所有的钱都被“乖乖”洗劫一空,最后我挨了一顿痛打,才得以离开。
我不禁想当面问一问宁浩本人,值得吗?
线索全断了,我的时间只剩下一个钟头。我想到了安洁,她是这个世界上惟一依恋我的人。我拿出手机,黑白屏幕的,拨通了安洁家里的电话。
我想,她应该还不认识“宁浩”,但这不重要,我只想听听她的声音。
那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哗哗的水声。
“你打电话干什么?在外面好好呆着。乖,我马上出来。”
我意识到安洁应该身在犀牛宾馆,她把家里的来电转移到了手机上。我看了看手表,21点。日期我很快就确定了。这里是犀牛宾馆附近的酒吧一条街,从酒吧打出的揽客广告证实今天是2月14日情人节。这一刻,安洁的老公正闯进2013号房间。
我大声对手机叫道:“快跑,你老公要杀你们。”
“什么?”安洁的声音里明显透着慌乱。
“来不及解释了,快走。”
挂断电话,我往犀牛宾馆跑去。经过伫立着海豚雕像的十字路口时,我的身子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翻转的时候,我看见身下是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在汽车转弯时我看清了车牌,是安洁老公的车。
在我意识模糊以前,我看了看手表,21点10分。
驾车的凶手不可能是安洁的老公,那又会是谁呢?
照片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室内张贴着庆祝情人节的广告。
我看了看表,18点45分。红色指针提醒我只剩下半个钟头的时间。
安洁很快就会出现,可我并没有什么想问她的,就当是向她告别,同时叮嘱她一切小心。
我点了一杯咖啡,虽然暂时没端上来,可我一会儿怎么付款呢?
我拿出钱包翻来倒去,希望能倒出一点儿钱来。
我不禁笑了,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却还想着付账的事。
一个女服务员端上了咖啡。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假装看着钱包里的照片。
她问我:“你是明倩的朋友?”
原来“乖乖”的真名叫明倩。
我回答她我是明倩的男朋友。
“是吗?怎么没见过你?”她一脸的疑惑。
看来宁浩只是一个随传随到且没有多少钱的提款机。他们的关系甚至没有在明倩的生活圈里被公开。
“这个男的蛮帅的,我怎么没听明倩提起过?”
我愣住了,照片上的男人明明是我,为什么她认不出来呢?
因为名字不对。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
安洁在街对面刚一出现,我便发疯似的冲出了咖啡馆。
我拿出钱包里的照片,急不可耐地问她这个男人是谁。
从我的角度,那个照片上的人是我,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可对安洁而言,照片上的人有他自己的名字。因为有不同的名字,所以在安洁眼中,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神留给我找回名字的特殊能力,我可以认出被赋予了不同名字的“我”的相貌。
“你怎么有这张照片?”安洁一脸的疑惑,“这是我老公和那个贱女人……”
“你老公叫什么?”
她惶惑地望着我,缓缓地说道……
身份
我找回了我的名字。
当我以杜易凡这个名字再次现身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身上的衣服变了。那块奇异的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金表,表上的时间即将指向21点。
我正处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我右手提着一根棒球棍,左手拿着一张房卡。
我不由自主地停在了2013号房前。
门打开的时候,一个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是宁浩。他的身体比我强壮,就算有棍棒在手,我也不可能逼着他从窗户掉下去。
浴室里传出手机的铃声,那是我以宁浩的身份打给安浩的。
宁浩有些心虚,畏畏缩缩地,似乎时刻准备着逃跑。
我向浴室走近几步,水声停止了。
宁浩趁我不注意,冲向了门口,一阵烟似的溜了出去。
他会跑掉,然后在十字路口被车撞向天空。
我望了望桌子上的钻戒和项链。我有什么理由杀害安洁呢?
我扔掉棒球棍,我得去救宁浩。我早已安排了明倩守在宾馆外,只要两人中有一个逃了出去,她就负责把那个人解决掉。
我打明倩的手机,却一直无人接听。我以前规定她必须马上接听电话,随传随到。现在这么紧要的时刻,她却置之不理。
我追了出去。
明倩不会手软,我吩咐她的事,她不会违抗,况且她并不爱这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男人。
我抄近路很快赶到了十字路口,宁浩发现了我,作势要跑。
我还来不及叫出“当心”两个字,一辆车飞驰而来。我清楚地看见驾驶室里坐着明倩。
我飞身撞开了宁浩,我预感到我的身体会飞起来,这是第二次体验这种感觉。上一次,安然无恙;这一次,万劫不复。
我没有飞起来,一个身体把我推开了,力道虽然不大,可是刚好把我推开。
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见安洁倒在地上。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嘴角含着笑。
我扑了上去。
“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她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可我欠她的太多了,我是否还有机会去补偿?
在我身后的不远处,有一辆倾覆的汽车。明倩浑身是血,挣扎了两下,再也没有了动静。随后,传来了宁浩撕心裂肺的哭喊。
尾声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躺在一个十字路口,和普通的十字路口没什么两样,只是在路口有一尊海豚雕塑。我忘记了我的名字。确切地说我的名字被剥夺了。我有24个小时去找回我的名字。
没有名字的人是不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以,我有一个暂时的名字——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