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灵木庄
车子翻过两座山头,周伟看见远处隐约现出一座村庄。山上岚雾环绕,车窗上蒙上一层水汽。周伟指着那个村庄问:“林教授,那就是灵木庄?”
坐在前面的林教授回过头说:“是啊,你别看它隐在这山里,却是县志里记载的当地历史最悠久的村庄,具有很高的历史研究价值。这可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才争取下来的。我们一定要把这次的课题做好。”
苏丽一直没有说话,也许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大山,她的表情流露的更多是惊奇。周伟一直不相信,这个身形弱小的女孩竟然会是医学系的高才生。
看那样子,也许,她连手术刀都抓不稳吧,想到这里,周伟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车子终于到了灵木庄,周伟看见在庄外放了一些大小不一的长形物体,上面用白色的塑料单子遮盖着。
“那些是什么?”周伟不解地问道。
“哦,那是灵柩。灵木庄的习俗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亲人死后,他们便把装过亲人尸体的灵柩摆放在庄边,意思是亲人虽然死了,可他的音容还在。县志里记载过灵木庄这种奇怪的葬礼,没想到是真的。”林教授说道。
看着那些灵柩,周伟心里不禁一寒。忽然,他看见在那些灵柩中间竟然站了一个人,是个老人,穿着黑色的棉布衣裳,冷冷地看着周伟。
“那,那里有人!”周伟慌忙喊道。
“哪里?哪里?”林教授转头问道。
周伟愣住了,刚刚瞪着他的那个老人竟然不见了。周伟的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
“一个大男生,疑神疑鬼的。”苏丽冷笑一声说道。
周伟一听,不禁来气,却又不好说什么。
车子停了下来,一个男人向他们走过来:“你好,你是秦县长说的林医生吧!我是村长王喜贵。”
林教授笑笑说:“你好,王村长麻烦你了,这两个是我的学生。”
周伟和苏丽向他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灵木庄周伟便觉得浑身不舒服。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样。
王村长带着他们来到了自己家里。周伟把行李放了下来,抬眼打量了下周围。王村长的家是那种典型的农家小户,墙上挂满了成束的玉米。王村长进屋端了三个碗,提着一个暖壶走了出来。
“来,林医生。喝点水吧。”王村长把碗放到院子里的石桌子上。
这时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从旁边屋子传了出来。林教授看了看王村长问:“家里有病人?”
“林医生,真厉害。是我老婆,老毛病。怕风,又传染。所以一个人在里屋住着。”王村长笑笑说道。
林教授一听,把碗一放,说:“那我看看去吧。”说完,站起身往里屋走去,王村长慌忙跟过去。
周伟真的有点佩服林教授了,单凭一声轻微的咳嗽,便能听出有病。
王村长的老婆坐在床上,整个身子被衣服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两个眼睛。看见林教授,显得有点慌乱无措。
“林医生,这病传染。还是不看了吧?”王村长讪讪地说道。
“没事。来,嫂子,让我看看。”说着,林教授坐到床边,拉住王村长老婆的手。村长老婆却叫了一声。迅速把手缩了回去。短短的一瞬,周伟还是看见她胳膊上有几块明显的疤痕。
“这,她见不得生人。”王村长抱歉地说道。
“那,那以后吧。”林教授有点尴尬。
出门的时候,一个念头猛的闪过周伟的脑子,刚刚王村长老婆手上的那几块疤痕,像是尸斑!对,应该是刚刚形成不久。想到这里,周伟不禁一惊。他转头又往里看了看。村长老婆正直直地看着他们,目光冰冷慑人,周伟慌忙走了出去。
2.夜半歌声
周伟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林教授还没回来,吃饭的时候,王村长过来喊他们去喝酒。周伟不善饮酒,便推辞了。谁知道苏丽竟然也跟着去了,只剩周伟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房间里。
窗外,天已经黑了。远处亮着些许灯光,周伟这才发现自己住的地方竟然在灵木庄的最西头,离庄边还要一段路程。
“啊,呀呀。叫声张生,你听好……”突然一声凄厉的女声传进了周伟的耳朵,周伟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走到门边听了听,外面除了呼呼的风声,再无其他声音。
难道听错了?不可能啊!周伟想着,打开了门。
一个女人脸上画着戏妆,红色的染料涂在嘴上,愣愣地看着开门的周伟。周伟呆了几秒,接着惊声喊道:“你,你是谁啊?”
那个女人忽然笑了:“张生。”说着向周伟走过来。
周伟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他妈的谁啊!”说完一把推开那个女人,疯了一样往庄里跑去。
周伟撞开村长家门时,林教授正和王村长告别准备离去。看见周伟狼狈的样子,不禁愣住了。
“鬼!不,一个神经病女人……我,我……”周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周伟,你怎么了?慢慢说。”林教授扶住周伟说道。
听完周伟的叙说,王村长笑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啊!忘了和你说了,那个是刘寡妇。她的丈夫两年前去灵木山采药材,不幸摔死了。后来,她就疯了。每天晚上胡乱唱戏,你别见怪,她没有恶意的。”
听完王村长的话,林教授拍了拍周伟说:“没事的。看把你吓的。”
回去的路上,周伟问林教授:“怎么不见苏丽啊!”
林教授说:“苏丽晚上睡在王村长的老屋。”
周伟心里不禁有点敬佩苏丽,想不到那样弱小的一个女生,胆子倒挺大的。
周伟想了想低声说道:“林教授,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好像邪的很。”
“有什么不对?”林教授问道。
“还记得那个王村长的老婆吗?你帮她看病时,我无意中看到了她手上的斑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是尸斑,看情况才刚刚形成。”周伟说道。
“你,看清了?”林教授停住了脚步。
“千真万确,我主课是外科。那真的是尸斑,因为刚刚形成不久,所以还是坠积期。”周伟坚定地说道。
“周伟啊,你知道麻风病吗?”林教授看看他问道。
“知道啊。”周伟点点头说。
“麻风病最初的形成是从皮肤上开始扩散的,它的扩散和尸斑的扩散很像。我能感觉出,王村长的媳妇可能得的麻风病。你想,如果那是尸斑,她还能和我们说话吗?”林教授笑笑说道。
周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许,是我多想了。不过,这里真的挺那个的。”
“我们学医的,如果对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的。怎么能成就事业呢?再说,如果这里真有危险的话,秦县长也不会让我们来的。”林教授说道。
周伟没有再说话,他看了看远处,夜里的灵木山远远看去,像一个张着大嘴的恐怖怪兽。周伟觉得,灵木庄一定不会是想象的那样简单。.
3.灵牌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后,林教授带着周伟和苏丽在灵木庄的村口义务为村民看病。王村长高兴地站在村口敲着锣,村民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看。大部分都是一些感冒咳嗽的小病。周伟无聊地坐了一会,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村民都跑到村口看病了,偌大的灵木庄此刻显得有点冷清。周伟点了根烟,漫无目的地走着。
“啊,救命!”突然,有个声音从旁边一个房子里传了出来。周伟一愣,声音似乎是个女的。想到这里,周伟提步走了进去。
屋子大概没有人住,里面一股灰尘的味道,周伟不禁打了个喷嚏。他拨了拨眼前的蜘蛛网,向里面喊道:“谁?谁喊救命啊!”
周伟看了看里面,好像是个祠堂,他犹豫了一下,往里走去。旁边有一道门,周伟伸手推开一看,登时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一张桌子摆在周伟面前,上面大大小小地摆了几百个灵牌。中间一个灵牌上写着,村长王喜贵之灵位。那几个字清晰地闯入周伟的眼里,几秒后,周伟“啊”的一声跑了出去。想起王村长老婆手上的尸斑,那个站在灵柩里的老人,一切的一切,周伟不敢再想下去,只有一个念头——跑。
周伟跌跌撞撞地跑到村口,颤抖地喊道:“快,林教授、苏丽,快走,这里的人,都是死人。”
林教授愣住了,他看着周伟说道:“你怎么了?周伟。“
前言
陪伴大家已久的莫言阁即将遭受毁灭之灾。有人不信了,莫氏夫妇神力通天,莫言阁还能出事?起因得从阿蛮和阿宝救下的一对夫妇说起。
这一对夫妇,丈夫名叫吕凡玉,本是朝廷命官,为人谦逊正直,深得人心,在朝多年,上至朝堂,下至百姓,对他都多有称赞。其妻孤独芊郡主,乃当今国舅爷孤独大人的千金,二人的婚事还是她的姑母,当朝皇后钦定的。却不料忽一日皇后密诏孤独芊入宫,命太医为其查脉,而后遣送回娘家。孤独芊得知吕凡玉被指犯谋逆大罪,已秘密发配边关,向父亲万般求情无果,只得连夜重金雇了车马,离了长安一路向西寻夫君而去,终于在洛阳城外与吕凡玉相遇。彼时阿蛮和阿宝正在莫言阁外张罗着搭棚施粥,见到孤独芊正与押解吕凡玉的两个差人哀求哭诉。阿蛮与阿宝哪里见得这个,于是使法让天降鹅毛大雪,天地一片混白,几乎看不清道路。两个差人只得将那披着重枷的吕凡玉扔在风雪里,入了莫言阁躲避风雪。阿宝趁机取了酒肉,劝诱二人安心逗留,阿蛮则将孤独芊带回莫言阁后院安置好。
那阿蛮听孤独芊讲了始末,知此事非比寻常,便与阿宝商量,要请莫夫人出面。
阿蛮正与阿宝商量着要请莫夫人出面,忽见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飞来,在二人头顶盘旋不去。阿蛮抬头一看,笑了:“知道了,这就来。”伸手拽了阿宝将身儿一闪,就双双进了莫夫人的小楼。
那个莫生说是会友,一大早就兴致极好地出门去了。而那莫夫人,一向畏寒,在今儿这样的天气里,估计她多半是打算要窝在屋里不出头了。
阿宝一进门就咧开嘴高兴地说:“夫人可算醒了。”
莫夫人轻轻拍了拍晃着脑袋的阿宝道:“你们俩今儿办事还都挺干净利索的,倒是要做何打算?”
“夫人都知道了?我看这事情多有蹊跷,更觉得那郡主可怜。夫人难道不想帮帮这一对?”阿蛮坐到了莫夫人身边问。
“莫生回来了吗?”莫夫人忽然问。
“他老人家还不知在哪里高兴呢。那两个差人是不会久等的,夫人快拿主意。”阿宝抽抽鼻子。
莫夫人低下头,仔细想了一会,仿佛忽然下定了决心道:“就依你们,帮这吕凡玉夫妇一次。不过帮了他们,我们在这莫言阁可就呆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可愿意重入湖海之间?”
“我们在这莫言阁待了快二十年了吧?容颜不改,人们迟早起疑。”阿蛮点头道。
“说实话,我都快闷死了。江湖可是比这莫言阁有意思多了。”阿宝眼睛发亮。
莫夫人笑着说了句:“你们两个,心真野。不许后悔啊。”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剪刀,轻轻一挥,居然将那木头桌角儿剪下一块来。只见那莫夫人剪刀翻飞,不一会儿,那木头块儿就有了眉眼形体。一边的阿蛮拍手笑道:“啊,真像吕凡玉!夫人难道见过他?”莫夫人微笑道:“你们见了,就和我见了一样。”说着,对那小木人吹了几口气,然后顺手往地上一丢,就见那木人儿滚了几滚,叫了声“哎呦,好痛”,话音才落,就长成正常人的大小,体肤毛发和真人无异,分明是那吕凡玉。莫夫人起身来到门口,推开屋门,将那假吕凡玉往外重重一推,与此同时,右手在屋外抓了什么东西拽了进来。阿宝阿蛮定睛一看,居然又是吕凡玉,只是闭着眼睛昏睡着。阿宝乐了:“这个吕凡玉是真的。”
莫夫人对着外面的风雪将衣袖一挥,就见白光一闪,风雪全无,只有那冬天的太阳,不冷不热地照在当头。莫夫人回身低头仔细看了看昏睡着的真吕凡玉,忽然道了声“怪哉”,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才对阿蛮说:“我们去看看那孤独郡主吧”,便转身出了门。阿蛮顺手抓过衣架上的猩红大氅,追了出去。等追上时,那莫夫人已经到了孤独芊休息的厢房前。
阿蛮奇怪地看了一眼很有精神的莫夫人道:“夫人不是最怕冷的吗?”莫夫人得意地从前衣襟里拽出一块赤红的玉牌来:“前日和共工打赌,赢了这个过来。此物名唤‘地心’,冬日佩之,可让人有身在初夏的感觉,阿蛮试试?”阿蛮用手一摸,顿觉暖流通融四肢,连连点头道:“好东西。”忽然想起什么,半嗔道:“夫人有了这个宝贝,还窝在屋里不出来,要活活累死我和阿宝么?”莫夫人收起玉牌一本正经地说:“那个……我看到外边就觉的凉……”
屋内的软榻上,静静地躺着孤独芊。她仿佛正做着美梦,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莫夫人轻轻上前仔细看了看孤独芊,又伸手替她把了把脉,微微扬了扬眉毛道:“有趣的紧。”搞得一边的阿蛮好奇心大起。
“那两个差人应该已经押着另一个吕凡玉上路了,让这夫妻俩小睡一会吧,都已是心力憔悴了。等莫生回来,再将他们唤醒。”莫夫人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些什么。
“夫人到底在想什么?”阿蛮忍不住发问。
“我在想,要赶紧叫咱们莫大老爷回来。”莫夫人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抽出一方罗帕,折了几下,丢出窗外。但见那罗帕化作一只怪鸟冲上了天际,不多时就没了踪影。
“夫人直接唤乌衣卫去不就成了。”阿蛮笑道。
“莫生去了幻天,乌衣卫们虽然可上天入地,但终无人之魂魄,去不了那里。咱们也乘这回儿空闲先歇歇,接了这吕氏夫妇的事,以后可有的忙了。”莫夫人懒洋洋地将半个身子倚在了靠枕上。
“神神秘秘的,搞得人心里痒痒。”阿蛮爬在了靠枕的另一端。
“阿蛮,你听说过元浩天吗?”
“嗯,当然听过了。据说当年他可上天入地,预知未来,当年曾推断出本朝当立,为皇家夺得这天下,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为护国天师。民间都称他为天纲神仙。”
“称元浩天为神倒也绝不为过。他自幼就极有天赋,六岁那年得异人青眼相待,收为惟一的弟子。这勘破天机,预知未来什么的,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啊,听夫人这样说来,这个元天师像是个厉害人物。”
“人说‘天外有天’是有道理的。你我所在之天界唤作‘得失’,生于百亿年前。于这得失天共生的又有忘忧天,无常天,虚空天等等。在这得失天内,又包含着无数个世界。得失天并不是停滞不动的,她在不停地扩张变化,天内的无数世界也不断地灭亡重生……三四十亿年前,当此处大地初现之时,千百种神力或自天外而降,或从地底而生,大母神使其阴阳交集,终于化生出生命之源。后来历经千百万个寒暑,方衍生了世间万物,细数起来,那元浩天的师傅比莫生和我还要活的有年头……”
“夫人说天书呢,听来听去,阿蛮我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夫人的意思是说,这个元浩天可能要比你和莫公子都厉害?这无缘无故的,夫人怎么想起他来了。”
“莫生和我的确要让他三分,至于谁更厉害么……不交手,谁也说不好。”莫夫人用一只手支起了下颌,“吕氏夫妇的事情和这元浩天脱不了干系。”
“难道说这元浩天是皇上的走狗?”
“他啊,是在捍卫他的天道。”莫夫人答得心不在焉。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莫生抱着一盆长得奇奇怪怪的花草跨进门来,人未站定就苦笑着说;“夫人急召,怕是又惹祸了吧。”
莫夫人嘻嘻一笑,溜下香妃榻,凑到莫生面前,接过那盆花草仔细看了看道:“这祸么,不大不小……我们几个闲来无事,救了个人。恐怕要招惹那元公子了。”
“元浩天?真有夫人的,我看这小小莫言阁是不保了。”
莫夫人抱着那花草,一脸惊慌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夫君快拿主意。”
莫生无奈地摇摇头道:“巳儿你啊,真不是个省心的。里边睡着的那个就是孤独芊吧?”
莫夫人点点头:“夫君看看,有点意思呢。”
莫生轻轻走到孤独芊面前,弯腰仔细看了看,回头对莫夫人说:“的确有点意思。我去看看那吕凡玉再说。”话音才落,便转了个身,无影无踪了。
莫夫人笑道:“这么着急?”
阿蛮推了推莫夫人问:“公子和夫人左一个右一个‘有点意思’,我这里可没那点意思,这吕氏夫妻到底是怎么个‘怪哉’‘有趣’了?”
真的是漏雨吗
午夜时分,蕉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刚刚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里就是这栋房子,可是屋顶上伏了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一具女尸。那尸体惨白地瘫软在屋顶上,长长的头发乌黑地缠绕在突起的瓦片上。最可怕的是女尸流出的血,那些血已经发黑发滞,顺着房子的缝隙一滴一滴地渗下来,然后“吧嗒”一声,正落在蕉兰的眼睛上。
“天啊……”蕉兰全身颤抖。
打雷了,要下雨了。
蕉兰突然记起,房东说过:“这房子是漏雨的,就在卧室的右角。所以,下雨的时候最好在那里放个盆子。”
蕉兰急忙起身去找了一个盆子摆在那里。抬起头,可以看见天花板上有一片灰色的水渍,以及几道淡淡的裂痕。这裂痕让蕉兰想起了房东讲的那个故事──
以前,这里的房租并不是那么便宜的。后来降价,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叫“杜诗妮”的女人。杜诗妮是一个单身的漂亮女人,她有许多不同的男朋友。私生活的放荡让楼道里的人都不太理她。再加上她住的是顶楼,更没有人关心她的行踪了,所以她出事之后并没有被及时发现。
是一个钟点工发现了已经死在卧室里的杜诗妮。这个钟点工常常来杜诗妮家里干活,一周来一次。所以,杜诗妮给了她一把钥匙,方便她进出。
那天,钟点工像往常一样打开门,她闻到了屋子里的怪味道。钟点工循着味道一找,就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杜诗妮死时的样子非常诡异──她半蹲在墙角处,额头死死地抵着墙壁,双手紧紧地扼着自己的喉咙。她的脸色发青,面部表情僵硬而扭曲,嘴唇已经紫黑。法医断定她是五天前中毒而死的。
那么,是谁下的毒呢?小区的保安调来了五天前的录像,录像显示:在杜诗妮出事的前后十天内,一个来找杜诗妮的人都没有。所以,警察断定,杜诗妮是自杀的。不过,在杜诗妮的家里并没有发现任何毒药的痕迹,杜诗妮也没有购买过毒药的记录。说杜诗妮是自杀,也是非常勉强的。
自从杜诗妮死之后,这房子就降价出租了。蕉兰是个刚刚毕业的穷大学生,这房子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吧嗒──”一滴雨轻轻地落进了蕉兰放好的盆子里。
漏雨了。
“吧嗒,吧嗒……”声音越来越密。她壮着胆子走近了盆子,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看到:在那青色的塑料盆子里,一层发黑的血液正在积累着。
漏下来的,居然是血!
你的房顶上有一个人
“姐姐,姐姐……”伴随着声音,一只小手搭上了蕉兰的腰。
蕉兰低下头:那是一只惨白的小手,指尖有淡淡的青色,骨节很瘦削。蕉兰犹豫着回头,她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女孩披散着头发,额前的乱发挡住了一半眼睛,幽幽的光从瞳孔里射出来,像是野兽。女孩咧开嘴,其他五官却一动不动。虽然她在笑,可是更像是戴了一张面具。
“姐姐,昨晚你的房子上,趴着一个女鬼。”那个小女孩说,“她趴在房顶上,头发好长好黑,把脸都遮住了。”小女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蕉兰,透出一种诡异的光。
蕉兰感觉全身涌起了一阵寒气,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晓墨,你又在这里吓人了吧?”
小女孩瞪着大眼睛对着蕉兰傻傻地笑着。
中年女人抱歉地对蕉兰说:“真是对不起。我这孩子精神不太好,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没事没事。”蕉兰挤出了一丝笑,心里的战栗却无法抑制。
中年妇女又对蕉兰说:“你是刚刚住进来的吧?我看着你面生呢。你住哪间?”
蕉兰报出了房间号。
“哎呀!”中年妇女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那个房子可吓人了!前不久,我女儿晓墨,在一个下雨的晚上看见一个女鬼趴在那家房顶上。那个女鬼脸色惨白惨白,嘴角挂着一丝血!唉……我的女儿就这样被吓出病来了,一到雨天,她就犯病……”
蕉兰越听越害怕。
不一会儿,中年妇女拉着晓墨要走。晓墨刚刚走出几步,突然转过头来:“姐姐!我看见了,昨晚你的房顶上有人!”
蕉兰呆住了,冷汗一点点地流下来,思量再三,蕉兰决定把房东找来。房东叫“方环”,是一个很风情的少妇。她说:“蕉兰,这个房子其实真的不适合你这样的单身女孩子住,如果你想要换房子,我可以把钱退给你。”
“不,我只是想知道有关房顶上的事情。”蕉兰一咬牙,“有人看见房顶上有女鬼。”
“是的。”方环点点头,“有个孩子说,在杜诗妮死前的三五天,她在房顶上看见了一个女鬼。”
“除了晓墨,没有别人看见?”
“当然还有别人。只是,成年人都不会随便说出去的,怕不吉利。”
“这些,与杜诗妮的死有关系吗?警察没有调查吗?”蕉兰急忙问。
“警察才不管这些呢。警察只管活人,管不了鬼。”方环说,“再说,杜诗妮这样的女人没有任何亲友,没有人关心她的死因。”
“她不是有很多的男朋友吗?”
“是的,”方环的脸上显出了不屑的样子,“她是很放荡的女人,同时和许多男人交往。这些男人供给她吃喝,甚至还送给她非常贵重的礼物。我听说,她一年前傍上一个香港的古董商人,那个男人给了她许多好东西。”
你看到房顶上的人了吗
八月,连雨天。雨哗哗地下着,不顾一切地敲打着蕉兰的玻璃。而卧室上方的那片水渍,随着雨量的增多而不断地扩散着。一点点,一点点,那水渍的印子呈现淡红色,弥漫开来。在某一个傍晚,蕉兰突然发现:那片水渍渲成了一张鬼脸!
一个淡红发紫的鬼脸,看上去很抽象,但是狰狞可怖。只要蕉兰躺在床上,都会看到那片天花板上的鬼脸。更可怕的是,雨大的时候,房顶上漏下的雨水会落进蕉兰的盆子里,那些水依旧是血红的,浓浓的血腥气充斥着整个房间。蕉兰不敢去看那个盆子,因为盆子里的水会让她联想到自己的房顶。
如果,在下着雨的晚上,你家的房顶上伏着一个女鬼,你看不见她,可是你知道,她披着长发,身上流淌着不尽的血,而且这些血会顺着天花板的缝隙渗进你的屋子里,滴滴答答昼夜不息,你会不会害怕?终于,蕉兰忍不住了。她想在这个夜晚,真真切切地看一看自己的房顶。
外面的雨很大,路上只有蕉兰一个人。蕉兰的手电在雨里开了一条明晃晃的路,刷刷的雨映在这条路上,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蕉兰努力地让手电不要照得太远。因为,她怕在黑暗里突然看见什么。
终于到了能够清楚地看见房顶的地方了。蕉兰缓缓地举起手电,光束猛地照到了房顶上,光太弱,不能够看得太清。可是蕉兰依旧可以注意到那个黑影。那是一个人的形状,看曲线更像是一个女人。
此刻,她正伏在蕉兰的房顶上,黑黑的剪影一动不动,蕉兰努力地把手电晃了几下,微弱的光让她看到那个女人的发丝,像夜一样黑。原来,房顶上真的有鬼!蕉兰向后退了一步,一脚踏在了水坑里。她尖叫起米,转身就跑。
“呵呵……呵呵……”一阵奇怪的笑声从背后传来。
蕉兰小心地转过头去,手电正照到了一张白花花的脸,蕉兰差点把手电丢到地上。
“姐姐,你也看到了吧……”原来是晓墨,此时的她保持着那咧开的嘴形,诡异依旧。
“我……我看到了……”蕉兰颤抖着说。
“你看得太晚了。”晓墨笑道,“如果你早一点来看,你会看见那个女鬼在动呢。真的,一两个小时以前,她还在房顶上动呢。”
蕉兰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看清她的样子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她头发好长好长啊,嘻嘻……”晓墨笑着说。
蕉兰受不了,她转身要走。
突然,晓墨抓住了蕉兰的手臂,一种冰冷的触感蔓延到蕉兰的全身。晓墨一字一顿地说:“姐姐,如果你快要天亮的时候来,你也可以看见她在动……”
“天亮以前,女鬼也会动?你确定吗?”
“确定。”晓墨笑着说,“我总是看见她……”
雨还在沙沙地下着,可是蕉兰的心里已经换了另外的打算了。她觉得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