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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章 养不活的女儿

作者:青海冰川|发布时间:2024-04-17 10:34|字数:3127

  林绍武跟妻子花萍相继去世,留下一群儿女,最大的萍儿刚有十五岁,还是个孩子,最小的英子,才三岁,三岁的娃离不开娘,可英子三岁就娘没了,姚桂花整天牵挂的就是英子,如果不想办法给英子找个人家,怕是养不活了。

  姚桂花想来想去,突然想起小叔子林万山到梅子箐杨家上门没有子女,想把林绍武最小的女儿英子送到梅子箐给林万山做女儿,这样英子才有可能活下来。

  说起林万山到梅子箐杨家上门,还得从梅子箐说起。梅子箐是个深山老林里的一道山箐,山箐的山凹里到处长满了梅子树,梅子箐也因此而得名。

  梅子箐只有一户人家,名叫杨六金。杨六金原本不是本地人,十八岁那年被国民党抓壮丁,半道上逃脱后不敢回田心老家,跑到大山里躲兵,一个人在大山里开荒种地,娶妻生子。生了一个儿子三岁就夭折,儿子死后一连生了六个女儿,女儿大了要出嫁,只留下最小的女儿槐香在家招上门女婿。

  林万山到梅子箐杨家上门,妻子槐香不会生育,抱养了一个男孩,取名叫李忠发。林万山担心梅子箐山高林深,收养的儿子将来娶不上媳妇,还想收养个女儿,将来给儿子做媳妇。

  姚桂花知道小叔子林万山到梅子箐上门,妻子多年不会生育,就想到把英子送给林万山收养,亲自来到梅子箐找到林万山。林万山得知侄女花萍一家遭难,留下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十分同情,对大嫂姚桂花道:“大嫂今儿能来看望兄弟,我十分高兴,兄弟离开家多年,对老家发生的事一样不知。妻子槐香不会生育,前些年收养了一个男孩做我的儿子,名叫李忠发,可花萍是我的侄女,侄女的女儿英子是我的外孙女,让我收养可以,但认作女儿不妥。我是想收养个女儿,将来嫁给中发儿给我养老。”

  姚桂花听了兄弟的话,也觉得将英子送给林万山收养可以,但认作女儿隔着辈,说道:“三兄弟,如果我不把英子送人,她肯定活不了,看在一群娃儿们可怜,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等英子长大后,将来你想把英子嫁给你家忠发儿,忠发儿不是你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孙女养老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这样定了,只要能把英子养大成人,我把英子交给你,将来嫁给忠发儿为你养老我同意,改天你叫上妹子槐香去领来就是了。”

  姚桂花回到家,她想起要把英子送人,让英子跟她的哥哥姐姐骨肉分离是一件让人心酸的事,但为了能让英子活下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有先把萍儿跟莲儿叫来,把姐妹俩的工作做通,才能顺顺利利地把英子送出去。

  八月十五的晚上,大奶奶专门上镇上买了两盒月饼,又蒸了好多豆沙包子,准备让石碾子房里的那群孩子们过个中秋节。

  萍儿跟菊儿来到大奶奶家,姐妹俩在凳子上刚坐下,大奶奶拿出两个包子,一人一个,然后对萍儿跟菊儿道:“萍儿、菊儿,住石碾子房,门都没有,晚上冷不冷?”

  萍儿答道:“大奶奶,不冷,每天晚上,我让莲子、英子、强子睡在中间,我跟菊子睡在边上,等到了冬天,我把两床被子一起盖在上面就不冷了。”

  大奶奶见拿给萍儿跟菊儿的包子姐妹俩一直拿在手里舍不得吃,对姐妹俩道:“萍儿、菊儿,快吃,一会就凉了,弟妹们吃的还有,别舍不得吃,今儿是中秋节,我给你们准备了好多豆沙包子,等会儿拿去分给弟妹们吃。”

  萍儿跟菊儿太懂事,大奶奶让姐妹俩把手里的包子吃了,但她俩仍没有咬一口,大奶奶心疼姐妹俩,说道:“萍儿,菊儿,上年你姐妹俩搬到奶奶家的粮食也还有,吃完了你们过来拿,田里刚收上来的全部放在奶奶家,够你们吃一年的了,但你们还是孩子,下一年的收成就没有这么多了,我担心往后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难。”

  萍儿道:“奶奶放心,田地里的活我跟莲儿啥都会做,啥都不怕,我们会把田种好,把弟妹们养大。”

  奶奶看着俩姐妹柔弱的身膀道:“萍儿,菊儿,你们啥都没有,种田不但要有耕牛,还要有充足的粪草,你们连工都请不起,哪有这么容易。英子又这么小,我已经想好,把英子送到梅子箐你三老爹家,你三老爹家没有孩子,你们养活不了英子,只有把英子送人,英子才可能活下去,我已经跟你三老爹说好,过几天你三老爹跟三奶奶就来把英子带走。”

  萍儿听大奶奶说要把英子送人,一下子就难过得眼泪稀哩哗啦的流出来,哭着跟大奶奶道:“奶奶,你别把英子送人,我们能养活她,别让她走,我不让你把她送人,我不让她走。”

  萍儿一哭,菊儿也跟着哭起来,不让把妹妹带走。萍儿跟菊儿一哭,不让把妹妹送人,大奶奶也难过得跟着流泪,把萍儿跟菊儿紧紧抱在怀里:“萍儿,菊儿,奶奶也不想把妹妹送走,奶奶也舍不得妹妹,可不送走咋办呀,英子还那么小,你们管不了她,万一她生病了咋办,谁来照顾她,你姐妹俩还要照顾莲儿跟强子,如果把英子送给三老爹家,有人照顾妹妹,有饭吃,冷不着,饿不着,也许比跟你们在一起活得更好,等你们长大了还能经常见面,要是英子活不了,你俩上哪见她去,好啦,好啦,都别哭了,听奶奶的话。”

  萍儿跟菊儿对奶奶的话也理解,虽说把妹妹送人舍不得,也只能听奶奶的,姐妹俩边摸眼泪边点着头跟奶奶道:“奶奶,那以后我们能去看英子吗?”

  “能!能!能!三老爹家离这二十几里地,等你们长大了,啥时候想啥时候去,英子想你们了,她也会来看你们。”

  奶奶说完,拿出专门给萍儿姐妹们准备的一对月饼,又装了一袋豆沙包子递给萍儿道:“萍儿,菊儿,回家吧,今儿是中秋节,回去把包子跟月饼分给弟妹们吃。”

  萍儿跟菊儿接过奶奶的包子和月饼回到家,刚到门外就听到英子哭着找妈妈,萍儿听到英子的哭声,冲进家一抱抱起英子不停地哄着英子,英子仍一个劲地哭喊着妈妈,妹妹莲儿道:“英子刚睡醒就哭了好半天了,我再怎么哄都哄不乖。”

  萍儿哄着英子,菊儿见妹妹莲儿已把柴火放进火塘,要给弟妹们煮饭吃,对莲儿道:“莲儿,饭别煮了,咱有吃的了,你看,这是大奶奶给的月饼和豆沙包子。”

  菊儿边说边将包子分给大家,萍儿给英子喂了几口包子,英子也不哭了,一群孩子围坐在桌子边开始吃大奶奶送来的包子……

  又过了几天,三老爹跟三奶奶来带英子,走到石碾子房门口,石碾子房没有门,只有一床草帘子挂在门头上,三奶奶掀开草帘子,进门的地方有一个火塘,火塘只是一个土坑,里面是烧火留下的火塘灰,火塘边有三块石头,被火烧得漆黑,石头上面支着一口锣锅。

  屋子里有一个圆形的石碾槽,石碾槽里填了一些泥土。石碾槽中间是原来的水磨,水磨周围堆了许多干柴,姚桂花指着堆放在水磨上的柴火对兄弟林万山道:“万山,我担心孩子们踢倒,就在水磨周围堆了这些干柴。”

  再往里走,姚桂花走到一张小方桌边对林万山道:“林绍武一家被赶到牛厩房住的时候啥都没有,这是绍武活着的时候自己做的,还有靠墙边的那两张木床和几个小登子,所有的用具,箩箩框框都是绍武自己做的,这些都是萍儿跟菊儿从牛厩房里搬过来的,没有别的地方,只能全部放在屋里。这一群娃住在这里,没有门,我担心她们晚上被狼狗叼走,我每天早上起来挑水的时候,都要过来看看。”

  眼前的一切,让林万山看着十分心酸,心疼孩子们,下意时地走到孩子们跟前,想抱起最小的英子,刚一伸手,莲儿跟强子知道来的人要把英子带走,紧紧地抱住英子,不让陌生人靠近。

  大奶奶见莲儿跟强子舍不得妹妹,上前弯下腰对莲儿跟强子道:“莲儿,强子,不要怕,这是你三老爹和你三奶奶。”

  三奶奶见孩子们认生,连忙从包里拿出几套衣服递到大奶奶手上,大奶奶接过衣服对孩子们道:“莲儿,强子,这是三奶奶给你们做的衣服,一人一套,三奶奶也是你们的奶奶,不要怕。”

  林万山看到孩子们可怜,对大嫂自责道:“大嫂,没想到这群孩子们会这么可怜,我只给孩子们每人做了一套衣服,其它的啥也没有准备,等过年杀了年猪,我给孩子们送点肉来。”

  第二天早上,姚桂花哄了半天,才把英子哄了抱到三奶奶的背上,用背布捆好刚走出几步,幼小的英子像知道自己就要被陌生人带走,在三奶奶的背上拼命地伸出小手撕扯着捆住自己的背布,回过头不停地哭喊着妈妈,姚桂花只好紧紧抱住莲儿跟强子,不让两个孩子去追即将被带走的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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