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手劲大,嗓门也大:“别去了,这火邪的狠,风也邪得很,里头那位怕是早就烧成灰了。”
婆子眼睛眯起来:“这火看着像是从床那边烧起来的。”
旁边那几位婢女也吓破了胆子,脸上由于灭火,俱是脏兮兮的一片:“这处是旧邸,各处陈设布置老旧,加上这样的季节干燥得很,本就容易着火。”
“里头那位主子不让我们进去服侍,我们也已同她嘱咐过了,千万小心些,不可碰倒烛火了。”
“许是,许是她夜间口渴,不小心碰到了烛火,这才烧起来的罢……”
唐宛醒过来时,只轻轻动了一下身子,肩膀这一块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随后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
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身着绿衫的女子来,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年纪也不大,怎的下起手来,力气这样大。
手腕和足用铁链缠绕了好几圈绑住,铁链又大又重,栓在手和脚踝处,时间久了就感觉到一种酸麻的疼痛感。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她现在的姿势很羞耻。
两条大腿往两边分开,绑在身后的木桩上,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刚好有个像手一样托着她大腿的地方,很贴合她大腿的弧度,一点也不硌人。
并且随着她的动作,身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她的双腿被越拉越大,这个姿势仿佛是被人从后面抱着,简直是能让人羞耻到脑袋爆炸的程度。越是挣扎,只会使她的处境越发难堪。
这是一个暗室,又好像不仅仅是一个暗室,房间里的布置看起来像审犯人的刑室。不远处放着一个水缸,旁边还有一个铜盆,里面是烧红的火炭。
可说是刑室,四周安静极了,并没有听到审判其他犯人的惨叫声。
没有血污,房间里也很干净,像是临时布置起来的,肃穆寂静,还有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她知道这股阴森的感觉来自何处了。
房间里还坐着一个男人,正冷冷地看着她。
隐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还是他自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她这才发现,原来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身着深色立领衣袍,彻底与那团暗色融在一起。
唐宛看着他在黑暗中冷硬的脸,忽然就觉得胸口沉闷的有些喘不上起来。
男人自阴影中走出来,站在她面前。
“为何叹气?”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又好似真的很疑惑,执着的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唐宛觉得他这话好没道理,他将自己绑来,却是连叹气都不给了吗?
其实在马场的时候,看到他那个眼神,她就觉得晋察不会轻易放过她,尤其是他不告而别的时候,她隐隐能猜到,那时他应是气急了。
只她心中同时又觉得疑惑,她不过是一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生气。
门外侍女催促的时候,她便隐隐发觉是他在其中做了马脚。原以为他会过来狠狠惩罚她,却没想到男人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将她绑走。
只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在别苑山庄吗?
晋阳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见了,又会不会过来找她呢。
这时的她,还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绑架。
并不知道的是,晋察早已命人将那排屋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为了让晋阳相信,又花大力气找了一具骨骼年纪,身量同她差不多的死尸,也是叫大火烧死的,来营造她身死的假象。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晋阳身边的通房丫头唐宛,已经不存在于人世了。
晋察站在她面前,衣袍整齐,面色冷清。
而她,被架在木桩上,这样羞耻、令人无地自容的姿势。
他恍若未察,执着想要问出个所以然。
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面容:“为什么叹气呢?”
火盆里的炭石还在静静的燃烧,时而发出“啪”的一声炸裂声音,点点火星从橙黄色火苗顶端迸发出来。
微弱的火光在女人的脸上摇曳,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层微弱的光晕来。
这样近的距离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她逐渐变得难堪的脸色。
晋察长相的冷硬感大多来自于他锋利的轮廓,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然而在他专注看人的时候,那双目中无人的眼睛牢牢锁定你的时候,会很容易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此刻却如此清晰的出现了。
可是,唐宛知道错觉终究是错觉,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真的。
当他用那种淡淡的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你时,加诸于他身上的权势在此刻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会让你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反差感,甚至在心里形成一种微妙的心理来。你会觉得,你在他心中是特别的存在,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当他出现在别人面前时,是那样的高不可攀,身上散发出生人勿近,冷漠威严的气势,你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他在你身边时的样子,是那样的不同。
唐宛于是就在想,她身上吸引他的到底是什么?
女人吸引男人的,要么是才华,要么是容貌。
而她很有自知之明,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不清不楚。
此刻,晋察就站在面前,用那样理直气壮的语气问她,你为什么要叹气呢。
却丝毫没有在意她毫无尊严的姿势,被他囚禁在暗室中,用铁链绑住双手双脚。
男人的手还放在她的脸上,温柔的,亲密的,不带任何欲求的,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正经。
唐宛忍不住发出冷哼声。
在意识到她不会回答后,晋察将手指伸进女人的檀口,肆意玩弄。他凑的很近,近到唐宛能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
唐宛难得分了神,心道,造物主还真是偏心,给了他十分的权势,又给了他十分的容貌,睫毛都比她长。若他是一个小厮,无权无势,定会教许多深闺贵妇惦记,强抢过去。
唇角忽的一痛,原是被男人轻轻咬了一下。
他微微侧开脸,薄唇还贴在她的唇上,微眯着眼睛看她:“何事令你心情如此愉悦?”
他的眼睛里带着危险的光,唐宛忍不住后退,却叫木桩挡住了后脑勺,她的头撞在上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晋察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笑意,抬手摸她的头:“可是撞疼了?”
手指陷入乌黑的秀发中,摁住被撞的那处,果然起了一个小小的包,指腹沿着那一块轻缓的揉弄起来。
她被人用手刀砍晕带到这处,本就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迷糊,刚刚撞的这一下又不算轻,被他这样一揉,倒觉得没那么疼痛。
只很快那双手就不老实,向下滑去,落在脖颈那道红痕上。
唐宛察觉到危险,缩着身子想要躲避,然而她身后就是木桩,紧紧贴着她的脊背,已经是避无可避。
晋察冷哼一声,手指猛地用力往下一压,脖颈本就脆弱,如何能经受如此大力揉压,一时只觉痛的厉害:“不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