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如雪球一般,在第三日越滚越大。
但是,却在第四日,所有的流言都被压了下去。
原因无他,只因,那一开始传出流言之人近日在午时日头最烈,也是最热闹之时在府衙门前击鼓认罪。
据说那人头都磕破了,就连精神似乎都出了些问题,嘴里一直叫嚷着他错了,不该毁坏宁婉儿的名声。
“哦?”
得知此事,宁婉儿眉头微皱。
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小姐,您怎么还不高兴啊?”迎春有些摸不准宁婉儿的心思,“流言止住了,难道不该高兴吗?怎么瞧着您的模样倒是有些惋惜?”
“怎么能不惋惜?”宁婉儿还没说话,夏橘就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戳了一下迎春的脑袋。
“你平日里这般聪明,怎么这次倒是瞧不清了?”
“流言传的越大,也便越有可能传入朝堂之中,而咱们将军自然不可能看小姐受这般委屈,堂堂的将军府嫡女,又怎么可能是轻易由得他人侮辱的?”
“此事闹得越大,背后那人便越是藏不住,到时候罪责也就越大,将流言的尽头彻底扼杀,才能将这件事彻底埋藏,从此再无人敢提,也正好将背后敌对小姐之人拔出。”
听罢,迎春顿时恍然!
“小姐。您的计划居然是这样!”
“不然你还真以为你家小姐会忍下来?”宁婉儿好笑的瞥了迎春一眼。
“奴婢不敢。”迎春连忙讨好的笑了笑,“奴婢只是担心小姐。”
院子里的冬霜听着里面传出的笑声,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有人还在暗中帮助她!”
她不甘的捏紧手中的扫帚,压的手中的水泡顿时破碎,疼的低呼一声。
……
西巷的花院中嬉笑声不绝于耳,妩媚的低吟声更是悠悠回响。
“爷。”
身着红色纱衣,堪堪盖住内里一片绚烂风光的女子面上带着娇笑,音色柔魅,仿佛能将人的心都给勾去一般。
只是她离慕忱渊有几步之距,柔弱无骨的身子跪倒在地,“事情办妥了,只是……您为何,要帮那她?”
“为何?”慕忱渊薄唇轻动,指腹中捻动的茶杯骤然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呀!”女子惊呼一声,却不敢向前一步,脸上的娇笑陡然收敛,“爷,奴多嘴了。”
慕忱渊眼波未动,只是将那茶杯的碎片随手拨到一边。
“继续盯着。”
“是。”女子低下头,柔媚的音色颤抖。
她没有忽略刚才慕忱渊碾碎茶杯之时身上泛起的那一丝波动。
那……是真正的杀意。
爷,竟然只是因为她提了一嘴那女人,便想要杀了她?那女人对爷……到底意味着什么?
女子的疑惑无人能解答。
在她离去后,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便进了房中,悠悠乐声从房中传出。
无人能看见慕忱渊眼底深处藏着的那一丝幽沉。
……
入夜。
“小姐,冬霜不见了。”
夏橘皱着细眉,“奴婢去她房中也未发现她的人影,不知去了何处。”
如今夏橘和迎春都还不知冬霜的真面目,所以宁婉儿也没打算在这时揭穿。
“那便再去找找。”她音色未有波动。
“是。”夏橘转身离去。
“小姐。”迎春凑到宁婉儿身边,“奴婢觉得,冬霜姐姐这两日似乎有些不对。”
说罢,她似乎又有些不安的低下头,“小姐,奴婢不是要说冬霜姐姐的坏话,只是……”
“只是你发现她似乎跟沈从安走的有些近?”宁婉儿回过头,就见迎春脸上拂过一抹惊愕。
“小姐,您,您知道?”
“难道你家小姐眼瞎不成?”宁婉儿伸手轻点迎春的额头,“她喜欢拿去便是。”
“啊?”迎春脑子一懵,“小姐,您……您……”
她支吾半天嘴里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等着吧。”
宁婉儿浓密的羽睫敛下,这一次,音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只是,波动的音色里却蕴藏了刻骨的寒冷。
“今晚,有些人也是该沉不住气了。”
前世,她幼时便被人辱了身子的流言也曾经传出来过。
只不过当时的她一心只怕沈从安误会,全身心都扑在了沈从安身上,甚至将自己的地位一降再降,把尊严都抛到了脑后。
流言越传越广,甚至影响到了将军府。
父亲震怒,亲自出手镇压此事,但却也给了有心之人机会,上朝亲奏父亲以权谋私,害得父亲被皇上斥责,在满朝文武面前丢了脸面。
重生过后脑子已然清明,这些流言,只怕跟沈老夫人脱不开关系。
毕竟,她的名声被毁,对沈府才是最有利的。
只是没想到,这流言竟然不像前世那般,传的越来越广,反而被人压了下来,那人竟是坏了她的好事。
“迎春。”
压下心中思绪,宁婉儿指尖轻抬,“你为我去寻些东西来。”
“小姐要何物?”迎春不解。
“自然是……能让男女欢愉之物。”
“啊?!”迎春吓得伸手捂住双唇,连忙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两眼,确定无人偷听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宁婉儿面前,翘脸一片通红。
“小姐,您,您确定要用那东西?”
“去寻就是了。”宁婉儿弯唇一笑,眼波流转的是刺骨的寒意,“今夜,是好机会。”
“是……”迎春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未曾多言,转身便走了出去。
“沈从安。”朝着迎春走远的背影,宁婉儿单手撑住腮,唇边笑意加深。
“你今夜可莫要叫我失望啊,我这东西,可是特意为你准备……哦,不,是为你身边的那人准备的呢……”
夜色渐深。
迷雾逐渐笼罩东房。
夏橘找了许久的冬霜也终于回了东房院子。
只是那脸上一片苍白,看着烛火通明的厢房,眼里流露着浓重的嫉妒。
“冬霜,你去哪儿了?”
半个时辰后才赶回来的夏橘拧着眉,有些不悦,“你忘了夫人吩咐我们的话了?我们几个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定然是要陪在小姐身边的,你怎么能擅离职守?”
“关你什么事!”冬霜头一扭,恶狠狠的瞪了夏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