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你能不知道吗?!
沈从安紧咬的牙根透着点点细密的疼痛,他只能生生忍下,脸上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什么,婉儿,既然将军已经亲自发话,那还请郭校尉将这孩子带回原地方了。”
说罢,他朝着沈云舟使了个眼色。
意思很简单。
他如今刚娶了宁婉儿,不宜将事情闹大。
等到郭校尉离去风声过去之后,他自然能再将此事提及。
他眼里的那点小心思,可没瞒过宁婉儿。
日子长得很,她的仇,可要一点一点慢慢报。
“那便麻烦郭校尉了。”宁婉儿朝着郭校尉轻点下颌,“将这孩子送回去吧,毕竟,我膝下还无一子,也着实照顾不好一个陌生的孩子。”
“好嘞!”郭校尉咧嘴一笑,憨厚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小姐,夫人让我给你带句话,若是受欺负了莫要忍着,将军府上下都是您的靠山!”
闻言,宁婉儿眸中拂过一抹暖意。
“好。”
她轻声应下,紧握的指尖却因为用力握着而在泛白。
随后,郭校尉便将沈云舟带了出去。
围在门边的百姓眼,瞧着没了热闹,虽慢慢散去了,但是那嘴里的议论还不绝于耳。
“这孩子瞧起来还真跟沈大人有些相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真是父子呢!”
“不至于吧?将军府的小姐下嫁沈大人,这可是沈家上下的福气,沈家怎敢做出背叛之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瞧着那沈大人这般温润的模样,指不定那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呢!”
听着这些议论,沈从安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沉了下去,黑的几乎要滴出墨来。
没了人在,宁婉儿也懒得再做戏。
她越过沈从安,唇边讥讽的笑意浓重。
“夫君,如今我可刚嫁过来,你若是叫我这将军府的小姐受了侮辱,只怕……整个将军府都会因此震怒,夫君,你是聪明人,必不会叫整个沈家都因你一人而蒙受委屈的。”
话音刚落,宁婉儿施然而去,只有身边残留下来的那一抹淡香在时时刻刻冲击着沈从安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
……
“该死!”
“她怎么敢!怎么敢!”
回到书房中的沈从安震怒不已,案桌上的书册都被他掀翻在地。
他压抑的怒音带着嘶哑,愤怒过后便是隆重的屈辱萦绕在心头。
“宁婉儿。”
抬起猩红的眼眶,愤恨的话语从他紧咬的牙根里一点一点溢出。
“总有一日,我必定要将整个将军府踩在脚下!我要让你知道,我沈从安,瞧不上你这卑贱的女子,更瞧不上你那仗势欺人的将军府!”
沈从安在书房中发怒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宁婉儿,亦瞒不过沈老夫人。
得知此事,沈老夫人震怒。
“她竟敢叫我儿这般难堪!”沈老夫人将手中的佛珠砸落在地,“她怎么敢!”
不愧是母子俩。
沈从安与沈老夫人震怒之时的模样竟是有几分相似。
“母亲!”沈安澜连忙上前,轻握住沈老夫人带着褶皱的手背,眼中流转着丝丝算计,不过片刻便道,“嫂嫂这般做,可是根本不将哥哥放在眼里,也不将咱们沈家放在眼里啊。”
“哼。”沈老夫人怒的伸手重拍座椅扶手,浑浊的双目里闪过一丝阴霾。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抢手的东西不成了?当初还不是她哭着求着要嫁给我儿的?”
“既然她不嫌丢人,那么,沈家也就不必再顾及她的名声了。”
“安澜。”
“在。”沈安澜连忙抬头,将眼里的算计掩盖,“母亲,您想怎么做?”
“呵。”沈老夫人嘴中溢出一缕冷笑,“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名声。”
“我记得,那宁婉儿在幼时曾被绑匪虏去三天三夜之事吧?”
“你便让人将此事散播出去,记住,这件事你不能亲自去做,莫要给人落了把柄。”
“是!”沈安澜欣喜的应了一声,松开沈老夫人的手便兴致冲冲的迈着小碎步离去。
她最嫉恨的便是那空有一副貌美之态的女子。
而宁婉儿,便是她如今最厌恶嫉恨之人!
一夜过后。
流言纷扬而起。
“小姐,不好了!”
宁婉儿正在修剪花枝,便听见迎春急急忙忙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
她侧目看去,莹润指尖里夹着的剪刀也顺势落在了桌上,发出一声极低的响声。
“小姐……”
迎春眼里滚着泪花,双膝一弯就重重的跪倒在地。
“不知是何恶人,竟然在坊间放出流言,说,说您七岁那时便被人毁了清白!”
“可,可那分明是小姐您被绑之时!您是身不由己,这些人怎么能用当年您被绑的事情来……用来如此侮辱您啊!”
迎春说着,眼里滚滚的泪花便落在了脸颊上。
“哭什么?”
宁婉儿瞧着有些好笑,将腰间别着的帕子捻起,为迎春拂去颊边的泪花。
“小,小姐……”迎春愣愣的抬起头,“您,您不生气吗?”
若是换做以往,只怕小姐是要大发脾气的。
怎么如今小姐瞧起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出奇的冷静。
“傻姑娘。”宁婉儿扶起迎春,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平淡。
没有任何人能感知她心里的滔天恨意,更没人能瞧得见她握着帕子的手已然泛白。
“生气有何用?”
将帕子别回腰间,宁婉儿再度将剪刀拿起,将花朵的一边枝条剪掉。
“既然有人要传,那便将这流言传得更广。”
“啊?”迎春吓得一眨眼,眼眶里的泪珠再度滚落。
小姐莫不是气傻了?
“按我说的做。”宁婉儿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手中再度一用力,将另一边的枝条也给剪了下来。
小花盆里,只剩下最后一株独立的根部屹立着,上面结出的花朵绚丽无比,夺人心魄。
“是……”迎春只能应下,担忧的望了宁婉儿几眼后转身退了出去。
院子中正在清扫落叶的冬霜压下眼帘,底下的面容却展露一抹阴鸷的笑颜。
“我还以为宁婉儿知晓了什么,如今看来,她还是那般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