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沉着脸，没有应声。
除夕夜的事结果未定，她无法也不可能在这些人面前说出来。
见她没有反应，宗亲们立马沸腾了。
“这件事必须得严惩！这可是关系到应家未来家主的事，万不能轻巧揭过。”
老夫人脊背挺直，冷冷看着林霜。
林霜面无表情地与对方对视。
耳边是那些不相干的人的叫嚷。
她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就听祠堂门被人推开，外头满天的雪瞬间映入眼帘。
所有人朝门口看去，竟见应景搀着应珣站在外面。
"珣哥儿，你不好好养着，出来做什么？”老夫人立马站起身急道。
应珣目光从林霜身上挪开，看向老夫人，“祖母，我说了我的伤和母亲无关。”
老夫人面色一僵，很明显对应珣的说法不满，道：“若不是她不知分寸让澄姐儿出去闹，你又怎么会跟出去保护他们，又怎么会受伤？！”
应珣扶着应景跨进祠堂，朝各位长辈行礼后，站定在林霜身侧。
林霜自他进来时眸光变了一下，后面就再没什么波动，直到两人走到她身侧，她才转向应景，“扶你大哥回去，这里用不着你们。”
事实上确实如此，应珣就算来了，也无济于事。
除夕夜的事他们不可能现在说破，哪怕是日后，也不能说。
应珣转向她，冲她摇了摇头，“不是您一个人的事，这不该您来承担。”
“这件事纯粹是意外，当时我们在外面遇到有匪徒闹事，慌乱间我才受伤的，和母亲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她当时第一时间是要来替我挡的。”应珣对各位族亲说。
“珣哥儿，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了，你要知道你的命可是攸关我们全族的。”有族亲道。
“我知道，只是从小你们就教育我百善孝为先，她是我姨母也是我嫡母，这件事明明不是她的错，我怎么能让她受委屈。”应珣脸色还有些苍白，身子却站得直直的。
“那她答应应澄胡闹，才引发后面的事，这是不争的事实吧？”老夫人脸色难看。
“五妹妹年纪小，想要在除夕夜出去热闹热闹，她也只是心疼应澄，本意并无过错。”应景抢先回答。
老夫人锐眸立马转向他，“你别插嘴！你在你大哥身边，没护好他我还没找你算账了！”
应景撇嘴冷哼，倒是没再说话了。
“祖母，应景说得对，除夕夜夜游，本身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我们运气不凑巧，这件事怪不到任何人身上。”应珣接口。
老夫人气不可抑，她这么在乎心疼应珣，结果这小子却一门心思想要替林霜开脱。
底下有族老看到老夫人气怒的样子，不赞同地朝应珣道：“珣哥儿，你祖母都是为你好，因为你母亲的缘故，确实差点害了你。要我说，惩罚她是理所应当的。”
林霜无声冷哼。
她早便知道老夫人定然是早已知会过这群人，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按在地上一顿摩擦了。
“这件事我认，你们还有什么事就一并摊出来吧。”
她这一声，祠堂里议论的声音立马就歇了，看向林霜的目光带着不满。
“你做错了事，就这样的态度认错吗？”有人说。
林霜半边唇角勾起，几乎懒得理这群人。
按他们的想法，林霜就该跪下来痛哭流涕求取原谅才叫知错。
老夫人早就领教过她嚣张的态度，这会儿却是自嘲道：“各位叔伯父，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儿媳妇……”
她摇了摇头，神色难掩无奈。
族亲们登时义愤填膺，指着林霜又开始训斥。
姜氏和应如是站在后面，脸上皆露出快慰的笑。
应珣眉头紧锁看向林霜。
林霜不以为意，这些人的声音，在她看来全是狗吠。
好一会儿，众人才消停下来，老夫人见林霜一直一言不发，以为她被骂得顺服，心里不由舒爽了些。
又道：“还有一件事，这件事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林霜弯唇，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说。
“庄姨娘在庄子上病重，你竟然不让大夫诊治，你说你到底安了什么心思？”老夫人锐眸如刀射向她。
话说完，应如是无缝衔接地哭了起来，“各位族老，我娘她在庄子上真的快不行了，我求你们看在她曾有过功劳的份上，一定要替她讨回公道……”
庄姨娘曾救过老侯爷，是老侯爷当着在场的各位老人的面亲自写入族谱，是被应氏亲族承认了的妾氏。
她的地位自然不比一般的妾。
换句话说，庄妙音将来死了，都是能入应家坟墓的存在。
在场的族老听到这个，顿时不可思议地看向林霜，有人奋起直指林霜斥骂，“你，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她可是老侯爷的救命恩人！”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唾骂星子都要喷到林霜脸上。
“就是。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错，打发到庄子里已经是受了重罚，何必要置她于死地！”
“不不不，这样的人还怎么做当家主母，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对，要我说这件事做得太过了，一条人命啊……”
……
应如是抹着眼泪，冲林霜哀求道：“夫人，我娘曾经就算再对不住您，也请您看在她已经改过自新的份上，不要同她计较了。她，她身子不好，真的熬不住……”
还有应珣和应景，只有这两个人，在替她反驳解释。
林霜闭起眼睛，周遭一声又一声像蜜蜂一样在林霜耳边嗡嗡嗡，吵闹异常。
她酝酿了一阵，忽然开口，“都消停一点！”
所有人都被她的声音惊骇到，有的族老甚至忘记放下伸出的手指。
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紧接着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愤怒指责。
林霜冷笑，“怎么，她们一句话就能定我的罪？！还是你们亲眼看到庄妙音现在生死垂危了？”
“我让人去给我娘送衣物，他亲眼看到的还有假？”应如是当即反驳。
“他亲眼看到？庄妙音所在的庄子被严密看护，他怎么亲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