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个玩意儿，也配叫景哥儿与他道歉？”
江牧一听，整张脸顿时青红交错，难看至极。
姜氏也是，当即板着脸道：“弟妹，江牧再不是，你作为长辈也不该这么说话吧。”
“嫂嫂，您可怪罪我了，我在为你府上为兰儿不平呢。”林霜说的无辜。
应兰微愣，抹眼泪的手也顿住，与姜氏互看一眼，皆是不解的样子。
“呀，原来你们不知道啊~”林霜“啧”了声，身子往后靠，不紧不慢地道：“你这女婿在仙乐坊养了个妓子，那女子已经……呵……孕五个月了吧。”
这话一出，堂内瞬间安静地落针可闻。
怀孕五个月，那就是应兰刚嫁入江家不久，江牧就与那女子勾搭上了。
这搁外面，碎嘴的人不会说江牧风流成性，只会嘲弄应兰无能，笼络不住自己夫婿。
果然，应兰刚止住的眼泪登时如破堤之水往下灌，身子摇摇欲坠，幸而应淮及时揽住才不至于晕倒。
姜氏气红着眼睛看向江牧，江牧瞳孔骤缩，脸上浮出慌乱之色，接着眼睛左右游移，很明显的心虚。
“果真如此？”姜氏问。
江牧咽了咽口水，半晌似下定决心般挺直脖子道：“既然今日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那我也就当着各位长辈的面明说，是，青莲是怀有身孕，大夫说了，是男孩。”
应兰听罢，当即趴到应淮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姜氏更是额上青筋直跳。
“岂有此理！”老夫人狠狠拍了下桌子。
“你当我们长平侯府是什么？当我们兰儿是什么，任你们江家这么欺辱吗？！”
“让一个妓女怀孕，还是长子长孙，你们江家就这么缺人？！”
老夫人眼角眉梢皆是戾气，显然被这桩丑事激得气血上涌。
江牧缩了缩脖子，悄眼看了一圈，见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又是羞又是躁怒，恰好应兰的哭声又起，他像是找到什么把柄似的把矛头对向应兰，“还不是你们应家的女儿不会生，都半年了，她连个嗝都没打，这怪得了我嘛。”
“你……你，分明是你——”应兰扭过头，满面泪水想要反驳，但又顾及着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眼看自己的女儿受此屈辱，姜氏再也无法忍受，不管不顾地站起身指着江牧骂道：“这难道是我们兰儿的错？！一旬三十日你有二十九日都夜不归宿，你让她一个人怎么生？！真要生出来你们江家敢认吗？！”
林霜一直隔岸观火，这会儿倒是难得给了姜氏一眼。
“那还不是怪她自己，榆木疙瘩一样，哪个男人在外面劳累一天，回家愿意对着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人。”江牧撇嘴，神态十分不屑。
应兰朱唇几乎咬烂，只觉羞愤欲死。
“你——”姜氏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老夫人更是手指发抖，指着江牧直骂：“无耻！无耻之徒！”
江牧舔了舔嘴唇，眼皮半垂着挪开视线，待老夫人骂停了，又一鼓作气道：“您们尽管骂就是，只是有一桩，青莲于我江家有传宗接代之功，我是一定要迎娶进门给她个名分的。”
老夫人瞳孔圆瞪，下一瞬竟直接晕了过去。
周围人立马围上去，掐了半晌人中才弄醒，老夫人醒来第一句便是，“我应家是犯了哪桩太岁，要让我们兰儿受这等侮辱……”
应兰听此，委屈地一下子扑到老夫人怀里，祖孙俩抱在一起，脸上皆是哀切。
江牧自老夫人晕倒便吓得往后缩，这会儿垫脚看没事，才缓过一口气。
虽然说应家现在式微，朝野上下都在传长平侯府的爵位到此为止了，但若应家老太婆被自己给气死了，他江家还是不好交代的。
正看着那边，就见姜氏冷笑一声，死死盯着他道：“这件事你祖母你母亲知道吗？”
只要是要点脸的上京贵妇，就没有哪个会轻而易举同意自家儿子纳个妓女入门。
江牧听了竟然抿唇笑了笑，道：“自然是知晓的，否则我怎么敢夸口纳青莲。”
姜氏脸色骤变，细眉倒竖满脸不可置信，“她们同意？”
江牧点头。
“你们江家是连脸皮都不要了吗？江老夫人也算清白了一辈子，临了竟然让自家子孙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她是疯了吗？！”姜氏完全顾不得姿态，脱口大骂。
江牧脸一僵，一瞬撇嘴道：“不管如何，青莲我是纳定了。若你们实在不同意，那……”
他看向应兰，很轻微地哼了声，“咱们两家的关系到此为止就是。”
应兰瞬间被定住一般，整个人木偶一样，只有眼泪无知无觉地往下流。
到此为止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休妻，一旦休妻，那应兰这一辈子也算是完了。
老夫人心疼地直将应兰拥进怀里，抬头怒喝，“你们敢！”
姜氏也死死盯着他。
江牧心里一颤，但一想应家现在的处境，又恢复了胆量，扬起下巴道：“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应兰嫁过来半年半点动静都没有，我祖母年纪大了，就想要抱曾孙，我作为孙儿，当然要满足她的愿望，若是应兰不肯与青莲共处，那我就只能选择孝道了。”
话说完，见对面几人怒而无言的样子，他心里正得意，却不料，从旁侧突来一拳，狠狠砸向太阳穴。
江牧登时脑袋一轰，人跟着摔在地上。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抬手抹向脸，竟摸到大把血，立时又惊又怒看向动手的人。
只见应淮双拳紧攥，眸中戾气翻涌俯视着他。
“应……应淮，你疯了你敢打我！”江牧边撑着地边往站起。
然而，人还没站稳，又被应淮当胸一脚踹翻。
“你……你死定了！我是朝廷官员，你殴打朝廷官员，应淮，我要去大理寺告你！”江牧这回真的吃了痛，半晌都没有爬起来。
姜氏一听要告应淮，马上慌了神，道：“是你江牧无耻在先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应淮这样，休要我再顾念两家情谊！”
这下不仅姜氏乱了心神，就连老夫人都没了主张。
两人互相望望，竟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林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