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怎么说,总之,从今往后,咱们与他不熟。”林霜又坐下,把方才没喝完的茶又送到唇边。
元芳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道:“夫人说实话,将军他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从前他——”
“元芳,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在哪儿,不管他多好,那都是过去的事,咱们的日子是向前过的。”林霜打断她。
多少人因为留恋过去的人或物事,平白蹉跎自己的一生。
她不愿意这样,遗憾就是遗憾,错过就是错过,不要惦记着过往的那些自己感动自己。
更何况,她又不是原身,本就对顾阅川毫无感情。
“奴婢知道了。”元芳连忙道。
林霜“嗯”了声,又听门外有人急急跑过来。
是应如是,头上依旧带着帷帽,进到堂内,见只有林霜一个人,整个人失魂似的转着圈,很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林霜放下杯子,似笑非笑看向她:“如姐儿在找人吗?”
应如是定住,咬了咬唇,半晌道:“他呢?”
林霜抬手点额,看向堂下纤弱的小姑娘,也不知是不是云居庵伙食不好,这丫头看着瘦了许多,瞧着倒少了分可爱,多了几分秀气。
“他是谁呢?”她明知故问。
应如是默了半晌,最终竟什么话也没说,抬步就要往外走,瞧样子似是要出府寻去。
“如姐儿,顾小将军府里有事,先走一步了,他是有公务在身的人,护送你回来已是费时费力,你就不要再去叨扰他了。你额头有伤,且回你自己的院子待着养伤吧。”林霜状若随意道。
应如是垂着脑袋站在堂下,整个人像被抽了神魂一般。
有丫鬟上前扶她,应如是立马打掉对方的手,似乎不愿意任何人碰她。
小丫鬟瞧了瞧堂上神色不辨的林霜,又凑上前,劝道:“五小姐,咱们还是回吧。”
应如是又站了片刻,才扭头跑开了。
“夫人,你觉没觉得五小姐好像变了,话少了,人也沉静了。”元芳问道。
“随她变成什么样,只要不惹事就行。”林霜淡漠道。
她如何不知应如是的异常,只是到底小姑娘伤了脸,性情大变也有可能,只要不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她倒是无所谓。
这一日,傍晚时分,申荃和南昭也回来了。
申荃自然什么也没找到,幸好回来时已经听闻五小姐安然无恙被送回来,没他什么事,禀告了林霜后就退下了。
留下南昭长身玉立在暮雪斋。
“有查到什么吗?”林霜往鱼缸里抛着鱼食。
这几尾金鱼是应景在外头花鸟市场弄来的狮子头品种,生得古古怪怪却又莫名可爱,买来“扔”到她院中,说自己现在忙没空照看,让她替他看着,特地恶狠狠地说了千万不能养死,他还要的。
“那几日刚好是十五左右,往来进香的香客异常多,异常的地方没有。”南昭回道。
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倒是有人留意到有个遮面的女子有些独特……”
“怎么不继续?”林霜听他停住,侧头看他。
南昭瞧了眼她手里的鱼食,定下定神,柔声道:“夫人,不能再喂了。”
原来林霜边听边无意识地洒,这不大的鱼缸里已经飘了一层,要知道鱼这种生物,是吃起来毫无节制的那种,就算撑死自己也在所不惜。
林霜有些囧,好在她表情管理厉害,随手将鱼食抛进罐子里,道:“接着讲吧。”
“因着那个人在庵里待的时间挺长,且前后都转悠了,叫不少女尼都注意到了。”南昭挪开视线,接着道。
“那个人有什么特点吗?”林霜问。
毕竟遮面的女子何其多,在云居庵里转悠更没什么特别的,谁去了,都会想转一转。
南昭摇头,“遮了面,辨不清长相,身上衣衫也是寻常可见的,唯一就是身量比其他女子要高。”
“要高?”林霜微微蹙眉。
南昭点头。
“莫不是男子假扮?”林霜抬头看去。
南昭与她对视,“很可能。”
云居庵是尼姑庵,能进去的多是女子,偶有几个男子,也是像顾阅川那样随侍护卫身份重要的人。
若是当真有男子混进去,很快便会被轰出来。
“那这场火,也很可能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了。”林霜手搭上鱼缸,转头看向里面几尾哼哧哼哧吃得不亦乐乎的金鱼。
若当真是人为,这个人目的为何?
放应如是出来,给她添堵?
正沉思着,却听外头元芳小跑着进来,“夫人,五小姐又失控尖叫了,嚷着要找顾小将军。”
林霜问:“为什么会尖叫?”
“奴婢也不知,好像是丫鬟们伺候洗澡的时候,突然就发了癫,老夫人知道后,已经过去了,您要去吗?”元芳喘着气。
林霜垂在鱼缸的手敲了敲,道:“你去和她院里的下人说,把镜子,铜盆什么的都拿走,暂且不要让五小姐看到,沐浴的时候给她蒙住眼。”
洗澡的时候突然失控,多半是透过水面看到自己脸上的伤,一时难以接受才叫出声。
“夫人,她一尖叫老夫人就怪到你头上,您还管?”元芳不是很乐意。
她方才去探听的时候,隐约听到老夫人又在怪罪夫人把五小姐送进云居庵,才惹得五小姐如此。
林霜冷哼一声,“怪我头上?老太太这是糊涂了,忘了姜氏一房曾干过的事了。”
“也罢,既然如此,那便叫老夫人自己受着罢,不用告诉她们搬东西了,叫老夫人自己想缘由吧,一个姑娘家喊男子名字,哼,老夫人不是重名声嘛,叫她自己好好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