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姨娘脸色大变,“老太爷说过,允我一世荣华的!”
“我没说不允。”林霜朝她笑,“我允你带家仆、奴婢、金银财宝,甚至将这间滴翠轩搬去都可,你也依旧在应家族谱上,甚至我还可以让下人们唤你夫人。但只有一点,你人需在庄子里待着,不许离开半步!”
“这……可是半点都没有违背老太爷的意思。”
“你——”庄姨娘恨地站起。
林霜哂笑一声,看向老夫人,“婆母觉得意下如何?”
“你看着办吧。”老夫人心力交瘁,不再搭腔。
庄姨娘见状,冲身过去,被南昭一个箭步拦住,扣住双手。
“你说过,你会护着我的!我救过老太爷的命,我是应家的救命恩人!你们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老夫人扭过头,也不知心里如何作想。
林霜走到她跟前,轻声道:“庄姨娘,想想你儿子女儿,你一走,他们可就在我手里了。”
“你想做什么?!”庄姨娘扭头惊恐地看过去。
“你安分守己一点,他们就能安然无恙。若是你还这样不受教化,那……”林霜哼笑,又凑近了些,“可就别怪我做个严刑峻法的嫡母了。”
庄妙音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但只有一点尚且令她动容,那就是对儿子女儿是真心的疼爱。
果然,此话一出,庄姨娘立马神经紧绷,死死盯向她,“你敢!老太爷说过——”
“老太爷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我,管家的也是我,你要试吗?”林霜目光直直与她对视。
庄姨娘唇角颤动,良久终于垂下眼,再也没发出一声。
林霜往后退了一步,转向老夫人,“婆母,夜已深,这里就交给媳妇,您先回去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扶着杨妈妈站起身,路过庄姨娘时,脚步顿了顿,朝林霜道:“送到庄子里就行了,也别……”
“婆母放心,媳妇会让人好生安置,不会叫庄姨娘受苦的。”林霜淡声应道。
老夫人长叹了口气,这才缓缓朝外走去。
待人走远,林霜吩咐,“元芳,领几个丫鬟好生替庄姨娘收拾着,明日一早,送人出府。”
好不容易弄走她,当然得速战速决,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庄姨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整个人如被抽了魂的空壳。
她身侧,小丫鬟柚琴跪在地上抽泣的厉害。
林霜闲闲坐下,轻轻拨弄起茶盏,“说说吧,这个馊主意是谁替你出的?”
庄妙音生性冲动,做什么都图嘴爽,给国公府小姐下药替她儿子揽一门亲事的主意,凭她一人,恐难想出。
庄姨娘反应有些慢,良久才皱了皱眉头,“没有,没人替我出主意。”
林霜手中动作一顿,倒是有些意外。
又看向柚琴,“你主子这几日都见过谁?”
柚琴哽咽着摇头,“没,姨娘这几日都在府里,没见什么人。”
忽然又想到什么,“倒是有一回姨娘觉得闷,往后园子里逛了逛,遇到崔姨娘,两个人说了会儿话。”
崔姨娘?
她穿来这么久,倒是从未撞见过这位。
“她们说了什么?”林霜问。
“也没什么特别的,崔姨娘身子不好,许久没见过如姑娘和柏哥儿,就问候了几句再就是赏了会儿花草。”
“哦,对了,本来园子里的木芙蓉开得正盛,崔姨娘大约是病久了,口里难有几句吉祥话,说一场雨来,花也就谢了。惹得姨娘有些扫兴,叱了几句。”
“其他……就没甚特别的。”柚琴拧着眉头回想了一下。
仅凭这些,确实听不出什么。
当真是庄妙音发了一回疯,搞出这些事?
林霜眼皮轻掀,抬指点了点桌面,“行了,你随你主子一起去庄子里,好生伺候着。”
说完站起身往外去。
外头夜深如墨泼,滴翠轩里头却彻夜灯火通明。
回到暮雪斋,林霜累的只想倒头就睡。
元芳端来盆给她梳洗,她懒得动手,直接一整个脸埋下去,静了四五秒又抬起,就算洗过了。
“对了夫人,有个事奴婢得和您说一下。”元芳拧干净擦脸布递给她。
“说。”林霜接过,胡乱抹了把,往盆里一丢。
“奴婢送梁姑娘去园子里的时候,碰到景公子了。”元芳捞起布。
“什么?!”林霜一惊。
元芳被她声音吓到,手里的布又掉进盆里,“夫人,您怎么了?”
她奇怪,先前夫人让人去盯着二公子,免得他冲撞了夫人小姐们。
可就是遇到了也没什么大事吧。
她就是方才想到了,才提了一嘴。
“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景哥儿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止?”林霜没理会她的疑问,接着问。
这是躲不过原书吗?
怎么就碰着了呢!
“没,没什么呀。二公子就是回府后听到园子里传出的琴声,过来看一眼。奴婢和梁姑娘刚好碰到,二公子问了梁姑娘是哪家小姐,各自行了礼,就错开了。”元芳小声回道。
心里不由犯嘀咕。
怎么了这是?夫人这一脸雷劈的样子。
岂止是雷劈!若是应景真的因此对粱柔一见钟情,起了不能有的心思,她能呕吐血!
林霜有气无力地挥了下手,“行了,你下去休息吧。”
还能怎么着,都已经见到了,接下来只能见招拆招了。
庄姨娘翌日清晨乘着凉风便被申荃送走了,因着林霜的吩咐,滴翠轩她能用上的都带去了。
临走前应柏还在床上躺着,对此毫无知觉。
待他转醒,看到自己所在,又见屋子里空荡荡的,却是呆了好一瞬,然后才想到去暮雪斋问个究竟。
“你母亲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事,送她去庄子上已属小惩大诫。但你放心,你依旧是府里三公子,谁都不得轻怠你。”林霜对他承诺。
这是她的心里话。
庄姨娘犯错她自己承担,儿女她皆不会追究。
待哪日应如是回来,她也照样会为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少年听罢,俊秀的眉眼微蹙。
他聪颖过人,对自己的母亲更是了解至深,林霜淡淡一句,他已经料到母亲定是犯了不容与侯府的错失。
“夫人,她还可以回来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