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签了生死契,她就等于手里握住南昭这把刀,于她而言,大有裨益。
南昭点头。
待血印揉进雪白的纸,林霜回身扫视一圈,“今日你们都在此,都是个见证。日后这件事谁也不能再提。”
堂内人纷纷点头,庄姨娘也撇开脸,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林霜又朝老夫人道:“婆母,不光是南昭,还有那几个侍卫都是拿命护住我和几个丫鬟的,他们是忠勇之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合该好好嘉赏他们才是。否则,日后再遇到这样性命攸关的事,谁还会再保护咱们?”
应景跟着道:“对,她说得对,有这几个护卫是咱们侯府之幸。”
应珣站起身,朝老夫人福了一礼,“祖母,孙儿也是这么以为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先把他们带下去,差大夫好好看顾,至于奖赏,每人奖励银子百两。”
顿了顿,又道:“至于这王武和南昭,两个人英勇无畏,日后府里的护卫工作就交给他们两个把持。”
林霜听罢,这才露出笑意。
这桩事她遭了罪,无论如何也得在旁处得个好处来。
王武和南昭一旦成为护卫长,那她日后再想搞点动作,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至于这蒙面歹人到底是谁?
她扫视堂内一圈,直至堂外站着的周管家,他们刚出密林就与周管家迎头碰上,会是他吗?
一日的惊慌错乱,林霜梳洗后倒头就睡下了。
翌日一早,她领着元芳堂而皇之地去到下人间看望南昭。
王武开的门。
他们哥俩因着老夫人的话,“官”升一级,已经直接从大通铺搬到了独间。
“您来做什么?”王武这么说,脸上却挂着笑。
“这里是侯府,我不能来?”林霜越过他进去。
王武笑容僵在脸上,“行行行,您的地盘您说了算。”
林霜走到床榻边,见南昭背过身,扭头问,“他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晕着了。”王武一屁股在板凳上坐下。
话说得轻松,可在巨石下乍一看到南昭浑身是血躺在那时,这个糙汉几乎当场哭出声。
林霜没有戳破。
见南昭没有动静,走到桌边,示意元芳放下食盒。
王武颇为好笑地看着元芳,这丫头从方才进来就一直乖巧得过分。
“怎么,牙被磨了?”他调侃。
元芳怒了努嘴,又闭上。
自从昨日在混乱中醒来时,看到王武护在她身前,她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挤兑他了。
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真被磨了?!”王武惊奇。
“吃你的吧。”元芳吼他。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这是上好的药,我自己配的,给他抹上。”林霜从食盒中取出一个翠绿的瓷瓶,放到桌子上。
“呦,看来我兄弟这伤受得不亏啊。”王武继续贫嘴。
林霜啧道:“自然不亏,价值百两了。”
王武哼哼,这真是赚的血汗钱啊。
“这里还有两百两银票,是我单独给你和南昭的。”林霜从袖笼中抽出银票。
“得,你这个就免了,南昭受了伤,你也护了他。”王武把银票推回去,在巨石那里,他是亲眼看到南昭躺在背雨处的。
林霜忍不住笑,“这笔,是你们救了我的命应得的,收下吧。”
王武思量一瞬,终究一把捞过银票揣回胸口。
他缺银子,打肿脸充胖子这种事轮不到他。
“对了,昨夜你们怎么会突然去到前厅?”林霜问。
他们一回来,自己就差人请大夫去医治,按理说,前厅发生什么,这哥俩是不可能知道的。
“周管家来知会我们的。”
林霜敛眉。
事情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待林霜走远,王武一把将门推上,大摇大摆走到床榻边,踢了踢南昭的屁股,“喂喂喂,还装睡,人早走了。”
南昭睁开眼,眼睛看向床榻里头青白的帘幔。
不知为何,自从今日醒来,他脑子里就像中了邪一样不时浮现密林里那个女人乌黑发髻上的金簪,还有大雨中她纤弱的背影,以及——贴到他脸上的气息。
没错,在巨石下,他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昏迷,并非完全的无知无觉。
“才让你不要招惹她,你脑子被雨浇傻了?”王武双手叉腰,像个泼妇一样。
“……我没招惹。”南昭声音闷闷。
他确实没招惹,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奇怪而已,什么也没做。
王武哑口,半晌又道:“那你羞个什么劲儿?”
南昭:“……”我羞了吗?
见他没回应,王武忍不住来回踱步,“她是侯夫人,就算死了丈夫,那也是金尊玉贵的身份,咱们是什么,混迹江湖拿命讨口饭吃的人,是不可能同她处到一块儿的!”
“……我没说要和她处到一块儿,是你自己瞎想。”
“我瞎想?那你别害羞啊~”
“……我没害羞。”
“那你躲什么躲?”
“……”躲就是害羞了吗?
王武不跟他兜圈子了,正色道:“那我问你,你跟她签了生死契,北戎还怎么回?”
生死契一签,他这一辈子就别想离开侯府,他心心念念的北戎,万里开外的故乡,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