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在香云居定了房间,正打算过去。”魏扶风说完,又朝她行了一礼,就打算往外走。
林霜整个身子退到一侧,彻底让开道。
却此时,门内应珣忽然醉语喊道:“先生,先生!你别走,我这么久才见你一次!”
魏扶风:“……”
林霜:“……”
“魏先生,你且去吧,我会着人照看他的。”尽管心里万马奔腾,林霜面上依旧不显。
魏扶风弯唇笑了笑,点头道:“麻烦夫人了。”
俊秀男子温雅一笑,竟让人有那么点醉酒的微醺。
林霜也弯唇,“先生慢走,元芳,替我送送。”
待魏扶风走远,林霜进了屋子。
应珣一整个像摊烂泥瘫在塌上,亲侍齐光正喂他醒酒汤。
见林霜进来,齐光慌忙跪下,“夫人。”
“起来吧。”林霜走近,看了眼应珣,知现在问他什么也问不出,转而看向齐光,“大公子今日只和魏先生一起,还有旁人吗?”
齐光摇头。
“他们……说什么了,大公子醉成这样?”林霜其实想问应珣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公子和魏先生是在雅间饮酒,奴才守在外面并不知晓。”
林霜点头,“知道了,好生伺候着。”
说完不待齐光反应,转身离开。
待回了暮雪斋,泡进浴桶里,林霜只觉这一整天的累终于舒缓下来。
“夫人,奴婢力道够吗?”元芳替她按摩着肩背和颈后穴道。
“好,舒服极了。”她闭眼叹息。
脑子里却不由又冒出白日里发生的事,从庄姨娘那一身妆扮,到应兰落水,应如是受罚,最后又想到魏扶风。
书里关于应家的剧情实在过少,以至于她现在什么都拼凑不出来,只能靠自己。
“元芳,你有没有听说庄姨娘最近与京中哪位贵夫人走得亲近?”她问。
那桩影响甚大的案子既然出在应家,那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奴婢听滴翠轩的香茗说好像是庄姨娘去流光寺进香时,偶遇了哪位藩王的侧妃回京省亲,庄姨娘帮了对方一个忙,两人就热络起来了,这些日子她院里收到不少东西,都是这位侧妃赠的。”元芳停下按摩,拿过一旁的梳子替林霜梳理长发。
“藩王的侧妃?”林霜脑子里转了一圈,没甚印象,又问,“知道是哪位藩王吗?”
“这个奴婢不知,香茗那丫头也就是想在奴婢面前炫耀她主子得了贵人赏识,说的话也不知有几分真假。”元芳撇嘴。
林霜心里沉了沉,伸手捞起桶里的蔷薇花瓣。
她只怕小丫鬟所言不假,庄姨娘遇到的那人却是个假的,是骗的。
“元芳,明日你还出去,让小哑巴使唤几个人去打听打听那位藩王侧妃的消息,事无巨细,越多越好。”
小哑巴就是林霜用来盯着应珣的乞儿。
只要给足银钱,他们能像眼镜蛇一样盯紧你吩咐的任务。
“夫人,咱们为什么不让周管家打听?”元芳停下手中发梳。
“周管家最近忙着帮景哥儿找夫子,这件事就不麻烦他了。”林霜略一解释。
实则她还并不信任周管家。
从前原身不管事,府里庄姨娘把持,周管家在她底下待了那么久,难说没有半点主仆情分。
这件事既然关乎庄姨娘,那她如何放心将事情交给他。
元芳点头。
翌日,林霜一觉醒来,外头正在下小雨,雨点斜斜打在屋檐上,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声响。
林霜又眯了会儿,直到元芳唤她,“夫人,大公子过来了。”
她坐起身。
昨夜这小子醉酒,她的话还没问。
想来他今早过来,便是知道她昨夜去过,来回个礼。
简单梳洗一番后,林霜缓步走到偏厅的八仙桌边,“坐下,一起用膳吧。”
应珣依言坐下,“昨日我醉酒,不知您过来了。”
若是有所得罪,你别怪我。
他简短说明来意,当然省略了后半句。
林霜点了点头,用勺子尝了口虾仁粥,才看向他,“那位魏先生教了你多久?”
应珣一向内敛且自负,这魏扶风能让他卸下心房,可想而知关系匪浅。
“少年时候曾教养过几年,大多隔几个月来一次,每次所待时日也不长。”
约莫是怕林霜对此有看法,他接着道:“魏先生是隐世的高人,求他问道的人很多,若不是父亲与他是师兄弟,我也难能得到他的教诲。”
林霜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又问,“他教你什么?天文地理,人情世故,或是……权谋诡术?”
最后这句明显带着几分试探。
应珣皱眉,“您想知道什么?”
林霜又喝了几口粥,虾仁紧实鲜美,不趁热吃,会腥。
“晋王的事,你和他说了吗?”
她想知道既然应珣如此信任魏扶风,那书中应珣做出的选择,是否有受到那位魏先生的影响,甚至推动或扇点。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应珣垂眸。
林霜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道:“珣哥儿,你不能说。”
顿了顿,接着道:“此事关联重大,我不知道那位魏先生为人如何,对他暂且不做评判,但你要知道,只有烂在自己心里的才叫秘密,多一个人知晓,你、应家就多一分危险。”
应珣默不做声,盯着面前的粥碗不动弹。
“还有我上回提过的,让魏高义替你蹚浑水,你试过了吗?”林霜接着问。
“我提了,他没有接话。”应珣拿过瓷勺轻轻拨弄碗里的粥。
晋王近来也多番试探,就差直接提出要自己动手,他现在的处境属实有些为难。
“他不接茬,说明他在观望,他内心并不完全倾向晋王。”林霜放下勺子,“你何不推他一把,把那个私生子的行踪送到他面前,若他下手,那你便脱了干系,若他没下手,晋王也会怀疑他。”
“可这件事晋王只和我提过,魏高义并不知晓,他若装作不知道……”应珣抬头看她。
林霜似笑非笑地看回,眼中兴味分明。
应珣怔住。
“我说过,晋王对魏高义的信任不亚于你,他能对你说,就能对魏高义说,你凭什么以为你是特别的?”林霜说得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