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见林霜面色冷淡,连忙推醒小厮,“大白天的当值,再怎么困也不能睡着,赶紧下去洗把脸再来伺候。”
那小厮睁眼看到林霜一行,吓得猛跳起来,又见周管家朝他使眼色,连忙退了下去。
林霜跨过门槛,问丫鬟,“二公子在里头休息?”
春花、秋月两人赶紧放下手中活计,朝她行礼,口中却呐呐不敢言。
“怎么,不在?”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低头,谁也没有开口。
林霜抱手哼了声,递了个眼色给元芳,元芳一把推开门。
林霜跨进屋内,扫视一圈,里头陈设华贵,却连应景的半点影子都没有。
“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在八仙桌边坐下,手中把玩着刺红花。
“……今儿一早,二公子领着刀豆出去了。”模样娇媚些的春花低声回了句。
“去的哪儿?”
春花悄眼看了下秋月,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身边秋月接口道:“夫人,我们只是院里伺候的下人,主子去哪里做什么,我们做丫鬟的不敢多嘴过问的。”
春花抿了抿唇,头垂的更低。
林霜停下手中动作,来回看着这两人,心知肚明两个小丫鬟定是知道应景去向,不过隐瞒不报罢了。
“夫人面前,你们还敢隐瞒?”周管家见林霜不说话,厉声斥道:“还不老实交代了。”
春花、秋月俱是一惊。
林霜拿刺红的手闲闲搭上桌子,唇角微勾:“你们两个……是不想在这院里伺候了吗?”
说话间,眼睛看向春花。
年轻貌美的女子,成日里待在一方院子里伺候俊美隽秀的少年公子,很难不产生那种微妙的恋慕之情。
要是运气好些得了公子喜爱,将来摆脱奴籍,成为姨娘也不是不可能。
可若是离了院子,以应景的性子,过不了几日就会被抛在脑后。
此话一出,春花脸上迅速划过慌乱,向前急走两步,“夫人,二公子他,他被几个朋友叫着去了……聚仙阁。”
说完,瞥到秋月瞪她,连忙将头垂下。
聚仙阁?
林霜挑眉。
果然,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光听名字,就知道必是烟花柳巷之所。
混小子,才多大,吃喝嫖赌倒是样样享受了个遍。
她抬眼冷视春花,“都是哪几个人叫他去的?”
春花嗫嚅道:“这个奴婢真的不清楚,只知道有一个叫曹学义,家里是在城东开瓷器铺子的,他最近常常邀二公子出去玩……”
许是见春花已经说了,秋月索性一骨碌都倒了出来,“夫人,那个曹学义就不是个好的,就是他带坏咱们公子的,上回二公子去赌坊,也是他叫去的,还有……我们也劝,只是人微言轻,二公子根本不听我们的。”
林霜垂眸,指尖拈着花枝来回旋转,随即站起身,“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好好伺候二公子,其他的不用管。另外,晚膳让他过去暮雪斋用。”
说完就朝外走去。
春花、秋月赶紧俯身行礼送她。
待林霜走远,两人才看见八仙桌上摆着那只刺红花,互相看看,也不知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留下,没敢动它。
“周管家,你去查查那个曹学义的底细,还有另外几个人,搞清楚都是谁?”出了惊蛰院,林霜吩咐。
一粒老鼠屎就能带坏一锅粥,一群老鼠屎就能废掉一个人。
先弄清楚都是些什么人,必要的时候,她不介意一一剪除。
“奴才这就去。”周管家点头应下。
这日晚膳时分,林霜等在八仙桌前,桌上不多不少六盘菜。
应珣来的最早,肃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行礼坐下。
年纪轻轻,装什么老成持重,以为披上层冰皮就是素馅的月饼?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追权逐利的本性。林霜暗自腹诽。
跟在后面的是扒着门框,磨磨蹭蹭半天也不愿意往里头挪一步的应澄。
“缩那儿干什么?欠银子了吗?”林霜佯装冷怒。
应澄鼓着腮帮子,口里嘟嘟嚷嚷,半晌才拖拉着走进来,一屁股坐下。
还剩应景,林霜眯眼盯着门口那处。
只是许久,不见一丝风动。
“能吃了吗?还要等多久?”应澄屁股下像长了牙,坐立难安地叫唤。
应珣虽然没说什么,但瞧样子也有几分不耐烦。
林霜心里将应景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终于,一阵醉风伴着脂粉香气撞了进来。
应澄扭头大喊,“二哥,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
“应……澄?”应景大着舌头,歪七扭八拐到应澄身后,捏起她头上双平髻的一只小苞苞扯了扯,“怎么,想你二哥哥啦?”
应澄被扯痛,挤着眉头叫出声,“谁想你了?!你快放手!疼死我了!”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二哥对,对你不好吗?”应景揪住她的发髻左右摇晃,“你罚跪祠堂,哥哥我可是偷……偷偷送了许多好吃的,给,给你。”
应澄疼地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应珣见状,冷着脸将应景扯开,推到椅子上坐下,“二弟,别发酒疯了。”
应景双眼迷蒙,朝四周看去,见林霜傍观冷眼地看着自己,半成醉意又去了几分。
他是回了惊蛰院,又被刀豆架过来这里的,就着醉酒故意在林霜面前撒泼耍横。
“好了,都来了,开始用膳吧。”林霜目光从应景身上移开,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本就忙碌了一天,再加上等应景,肚子早就咕咕乱叫,再不喂它,林霜觉得自己就是虐待狂。
林霜一动筷子,应珣和应澄也接着动了。
唯独应景,可能是在外面吃饱喝足了,也可能是故意的惹林霜生气,拿着筷著左敲杯子右敲碗,一副令人想揍他的作死模样。
“二哥!你消停点儿行不行?!”应澄再次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