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怎么能不气。
但如今当着周母的面,她也只能咬咬牙挤出几分笑,谄媚又讨好。
沈家人坐的位子离沈卿宁并不远,沈母不用转头就能听见沈卿宁同周母说笑的声音,心中又觉失落。
谢氏见了叹口气,想开口劝却又忍住没开口。
大房里头的弯弯绕,她劝过,自家相公也劝过,甚至沈卿鸢都撒着娇同沈母说起过数次。
无奈沈母错把珍珠当鱼目。
怕是将来少不了要后悔。
来的女眷为的都是沈家的面子,自然不会当着沈家的面闹事,除了秦夫人自作聪明外,其余宾客唯有夸赞沈卿宁的,再无一人说她半个不字,一时到也欢声笑语、和谐的很。
台上的戏唱到《木兰从军》时,柳桑桑和周承安到了。
她本是由周承安搀扶着,可这下却整个人都靠在了周承安身上,娇娇弱弱的向众人行礼。
“少夫人今日生辰,桑儿家资微薄,拿不出什么值钱的礼物,只能亲自绣了一副送子观音图送给少夫人,还望少夫人莫要嫌弃。”
“周家的规矩我倒是越发看不懂了,主家待客,一个低贱的妾室竟也能出来抛头露面了?”
开口的是永昌伯爵府刘家的幼女,因是沈卿宁请来的客人,如今正坐在她身侧,将柳桑桑故作柔弱的模样尽收眼底。
“是啊,谁家设宴一个低贱额妾也能出来待客了,周家如今是越发荒唐了。”
沈母冷了脸,冷冷开口,“还是周夫人以为,我们沈家无人了,沈家的嫡长女可以由得你们周家如此欺辱?”
“早就听闻世子极其宠爱一个外头带回来的妾,只是当成个物件宠爱倒也罢了,怎的惯得她如此不成体统,这不是丢周家的脸吗?”
“我看这个妾是个有手段的,怀着身孕给主母生辰送送子观音绣品,这居心……”
“那样地方出来的,肮脏手段可多着呢……”
今日周家请的,都是临都名门望族的当家主母。
柳桑桑这样的手段,她们自小也不知见过多少、料理过多少,毕竟谁家没有难念的经,又有几人的相公不曾为了妾室、外室冷落她们。
也正因此,她这手段偏偏周承安还说的过去,在女客面前便有些欲盖弥彰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柳桑桑面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原以为众人见自己如此可怜,一定会指责沈卿宁,竟让自己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给她绣生辰礼。
不想最后受指责的却是自己。
见众人都在指责柳桑桑,周承安忙将她扶了起来,拉着柳桑桑便要在周母身侧坐下。
周母见状,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不长脑子。
“带她下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让她来丢我们周家的脸吗?”
“母亲,桑儿也是我们周家的人,周家设宴,为何她不能坐在这里?”
“你说为何?”若不是顾忌这么多人在场,周母恨不得将二人拉出去打一顿,她咬了咬牙,道,“赶紧下去,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周承安还想再说,柳桑桑却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瞧着像是要哭了。
“世子,夫人说得对,这种场合的确不是我一个妾室该来的,我还是先回去。”
说罢,她捧着肚子起身便要离开。
周承安无法,便也想起身追上去,却被周母拦了下来。
“我今日设宴本就是为了你的前程,你方才已将沈家人得罪了,此时若再跟着她离席,你将来仕途可还有望?”
周母压低了声音,眼中也暗含警告,周承安纠结了一瞬,便安稳坐在了周母身侧,再也没说什么。
“柳氏怀着身孕,承安难免看重一些,但他最在意的还是卿宁。”
周母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看向周承安,“还不快把你给卿宁准备的生辰礼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周承安不情不愿的从一旁小厮手里,接了一只红色锦盒过来。
他哪里会给沈卿宁准备什么生辰礼,这锦盒还是一大早周母硬塞到他手里的。
几个时辰过去了,他都没打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夕拾拿了那锦盒,递到了沈卿宁手里,一时宴席上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戏台上的那出戏都没人看了。
沈卿宁无法,只能硬着头发打开了锦盒,却是一枚通体莹白的同心佩。
莫说是她,就连周承安都瞪大了眼,刚想反驳却瞧见了周母的眼神,只得咽了回去。
“世子有心了,这玉佩成色和做工都是上品,关键是这寓意,可当真让人眼红。”
最开心的应该就是秦夫人了。
她坐的远,只怕都没瞧见这玉佩什么模样。
沈母脸上笑意更淡,就连谢氏那样好的教养,都险些维持不住笑容。
这些人也不知把他们沈家的姑娘当成什么了,生辰宴上放任一个妾室出来耀武扬威倒也罢了,如今竟拿什么同心佩来恶心他们。
什么同心?谁跟谁同心?
但谢氏却也只能在心里暗骂周家,毕竟她不过是沈卿宁的婶母,沈母不开口,实在没有她说话的立场。
她正想着怎么回去跟沈余成说找机会教育周家,却听周母笑着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
“亲家妹妹可真是好福气,生的女儿不仅知书识礼、模样也极好,不愧是沈家和谢家教养出来的。”
周母原是想夸赞沈卿鸢,跟谢氏搭上话,而后再为周承安的前程说些好话。
不想谢氏却全然不给她面子,直接道,“满临都都知我们沈、谢两家是最重礼数,到周家虽是作客,却也是为着我们沈家女儿的生辰。”
“本以为我们沈家姑娘嫁到周家,应当是婆母慈爱、相公爱护的,外头的传言必定做不得真,不想今日见了世子,才知传言非虚。”
“亲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承安自然是爱护卿宁的,不过……”
周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沈母见了冷笑一声,“早就听闻世子被那柳氏迷得晕头转向,今日见了才知周家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