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说着猛的推了我一把,我爹匆匆进门一瞧见屋里的狼藉他就变了脸色,直接扶起太奶,可太奶却不让他扶,而是快速交代了一番。
我爹沉着脸拉着我就走。
我是不乐意的,我看得出,太奶的情况并不好,可我爹冷着脸,不由得我说什么扛起我就上了山。
夜晚的后山上,寒风刮骨。
我爹背着我疾步向山顶飞奔,我听到他剧烈的喘息声如同拉满的风箱,但他不敢停,也不能停,就好像是在和什么东西索命一般。
我知道那是我身后的玩意。
因为太奶不说我也能够感觉到,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虽然以太奶上身的大仙儿惨败而告终,但同样的它也决不好过,我感受得到,它对我的压制力在降低,我甚至可以挺起脊梁,虽然依旧很痛。
上山的路很难,往常需要走至少一个时辰,但我爹却生生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山顶。
而置身于山巅之上,我见到了终身难忘的场景。
太奶说的不错,后山的山巅上是一处破败的神龛。
今日是满月,而当天际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惨白的月华似乎是被神龛吸引,明亮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凝成光束,将神龛笼罩其中。
我甚至看到了幻觉。
那是一个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只有不到一米的神龛中翩翩起舞,她以轻纱遮面,我看不清仙子的容貌,只觉得极美。
只是当我揉了揉眼再次望过去时候已然消失不见。
“按你太奶说的,四两,你去上香。”
“你记得,我和你太奶都是为你好……”
我爹望着我,眼光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时年只有十四的我压根就分不清其中的韵味,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诀别。
他说完扭头就走。
我不敢怠慢,跪在神龛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响头,然后燃起了四根清香。
请香头是有讲究的。
都说神三鬼四,佛五神六,可这七根香头到底烧的是什么,难道真是太奶口中说的那个山神,而刚刚我看到的幻觉又是什么?
我心乱如麻。
我看着香头飘起青烟,看着烟气袅袅尽数飘进了神龛之中。
我的九个响头让我的额头破了老大一个口子,那些鲜血混合着烟气如数的被吸走,大量的失血让我头昏眼花,做都坐不稳了。
偏在这时候,
我听到了耳边一曲动人的梵音。
但随后,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随后我做了一个梦。
睡梦中,我梦到了刚刚见到的美丽仙女,她身着轻纱,身子曼妙,体味香甜,她抱着我的脑袋在我耳边呓语,如同是最亲密的爱人,和我融为一体。
第二天我被山顶刺目的阳光照醒来,我惊坐而起,愣然发觉身前本就破败的神龛不知道是何缘故已经倒塌。
我试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只当是昨天太奶给我出的法子,更对昨天晚上念念不忘的梦境没有放在心上,少年人总有怀春的时候,我只当是大梦一场。
而如今,危险似乎远离,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下山。
我还惦记山下的太奶和我爹,我顾不得其他,直奔村子而去,等半个小时我抵达了村落的时候,却发现我家的院子有不少村民在忙前忙后。
而在院子的墙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白灯。
我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慌不择路的就往里冲,村民们诧异的望过来,一个个露出了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我没有和他们计较,怔怔的走进屋子。
我看见了靠在墙边早已没了鼻息的太奶,我看到了重伤垂死的我爹,他晦暗的双眼盯着门口的方向,见到我闯进去,才瞬间爆发出光亮的色彩。
“活着就好。”
我爹看着我满脸欣慰。
可我活着,太奶却死了,而我爹,生我养我的亲人也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要撒手人寰。唰的一下,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爹……”
我扑在我爹怀里,泪如雨下。
我爹还是走了,走在了我平安回家的第二天,村里人给我爹和我太奶风光大办,但我却知道,我爹和我太奶都走了,林家坳已然没了我的容身之所。
我给他们磕了头,披麻戴孝。
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字条,那是太奶那天晚上濒临死亡的时候强撑着一口气给我留下的字条,她教我向南走,那边有我的一线生机。
她还说,山神当家仙,我是头一个,是福也是祸。
我不明所以。
“嘻嘻嘻。”
“她……再说我。”
慕然间,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耳中响起。
我呼吸瞬间呆滞,我又看到了那个和我一夜春风的仙女,她就坐在我爹和太奶坟头边上的老树上方,朝着我笑。
我噔噔蹬连退三步,因为我发觉,除了我之外,没人能看到她。
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