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渊还是一点也不想继续和盛帝虚与委蛇,他故作受了刺激,有点难以接受尚且带着三分防备但大体上已经信了的状态。
他退下了,顾子轩望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甚至久到盛帝收敛了情绪,黑黝黝的眸子中露出不满的情绪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血脉觉醒了,悟言所预言的事情,可不能成真!朕绝对不允许出现一点差池!子轩,你是朕最为信赖之人,你会替朕办好这件事情的对么?”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给顾子轩一点选择的余地。
顾子轩点头应下,身影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盛帝抿着唇,尽力将腰肢挺直,他轻轻拨弄着扳指,眸色深深若海谷,显出隐约的癫狂之态。
而萧承渊除了宫殿,便是直奔刘娉婷的椒房殿,他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的小姑娘。
如今,月光透过窗纱影影约约的照了进来,今晚的月色真真是格外的明亮,而温暖的烛光则是给少年精致的侧脸打上了一圈阴影,俊美的宛若下凡的神祇,温柔而缱绻的目光落在宋喜喜的身上。
他唇边还带着笑,笑起来的弧度说不出的嘲弄。
“喜喜,我竟不知,原来爱子之深便要置他生死于度外,任由我百般受辱、千般承错。”
“这当然不是爱!”宋喜喜握住他的手,大声的反驳。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他在PUA你!”宋喜喜气得红了眼睛。
【什么狗屁无可奈何,纯纯就是狗皇帝自己无能!】
【他肯定在打什么如意小算盘,这算盘珠子都要蹦到我脸上了!!】
少年微亮的指尖被她握住,宋喜喜干脆将人的手紧紧的攒着,替他暖手。
“何为……P……U、A?”少年听着宋喜喜说的话,露出迷惘的神情。
他额前有一些碎发轻轻的翘起来,阴影落在了少年的额头上,像是动漫里才会出现的小呆毛,可爱的让宋喜喜没忍住轻轻踮起脚尖,凑在少年的脸颊一侧轻啄了一口。
于是宋喜喜便如愿的看着少年白玉一般的脸颊瞬间染成了薄薄的粉色,仿佛涂了上好的胭脂晕开了一圈又一圈。
宋喜喜道:“就是他在忽悠你,打着为你好、不得已的旗号,去让你做不好的事情,去利用于你,操控你的思想,让你不得不听命于他。"
宋喜喜言简意赅,她是真没想到。
【盛帝画饼居然还是批发的,这货大概一心痴迷在炼丹长寿之中,压根就没想着自己要退位给儿子的吧?!】
【所有的儿子,说不准都是他令他厌恶、烦郁的人!】
【皇位,才是盛帝眼中最最重要的那一个!谁想动摇他的位置,就是他的敌人!】
【他对我们家小黑莲好,肯定是图谋不轨,说不准就是又听了什么狗屎预言,又想到了什么延年益寿的法子,想要用蛊虫什么的?】
宋喜喜大胆猜测,内心里对盛帝的鄙夷指数翻了一个番。
【要不是我家小黑莲聪明又机智,对待敌人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我家小黑莲就要被他卖啦!】
【小黑莲改名叫小白莲得了!】
宋喜喜心中絮絮叨叨,面上也是滔滔不绝:
“承渊,盛帝绝对不是爱你,他只是想要利用你。这么多年,他作为一国之君,想要护下你,哪怕不能在明面上,暗地里对你有所帮助,你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境地,他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纯纯鳄鱼的眼泪啊!”
萧承渊听着宋喜喜全然偏向于他的分析,眼中的光亮越盛,始终追随着眼前少女生动的表情,方才她踮脚亲上来的那一刻,他的魂魄好像就跟着黏在了他的身上。
萧承渊觉得,他应该是改不了“小白莲”这个名字的。
他没有告诉眼前的小姑娘,在盛帝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刹那,他就召唤着圣蛊中的雌蛊进入到了盛帝的身体之中。
盛帝常年吞服丹药,更是行过逆改天罡违背伦纲之道,他身上的阴煞之气和体内的阴火丹毒,就是对雌蛊最好的补药。
为此,雄蛊还闹腾了一会儿,被萧承渊一巴掌拍昏了去,现在在他体内老实的不得了。
雌蛊虽然比雄蛊乖巧好掌控,可也最是阴毒,最喜欢的就是啃食人的心肺,让人慢慢衰竭而死。
千日浮生就是照着雌蛊的这一个功效特意去研制出来的毒药呢!
宋喜喜吐槽起盛帝那叫一个毫不客气,少年默契地等着宋喜喜说完,才循循善诱却又故作好奇地问着:“那姐姐可否告知我,怎样才算是爱?”
他这一声姐姐,喊得温柔而又缱绻,像是撒娇一般,只把宋喜喜听得半边身子都酥了过去。
他清凌凌的眼眸之中,是连着她身后温暖的烛光一起落着的。
在他的眼中,她好像会发光。
而他这个问题也成功的问到了宋喜喜。
她的心声都跟着听了。
好一会儿,他才听着少女似是深思熟虑一番,对他慎重地开口。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种爱。为父母者对之子女,为夫妻者对之彼方,为上对下,为长对幼,都是有不同的爱。但我可以确信的告诉你,只要是爱你的人,就绝对不忍心看着你受伤。”
少女说着,托举其他的手,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掌心,脸颊上露出清浅的笑意,漂亮的梨涡仿佛也带着宠溺。
“比如我,我瞧着我们承渊受伤,瞧着承渊落泪,便觉得难受。你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会叫我怜惜,你的伤疤,我知道后便一直想着为你祛除,现在看看,颇有成效。”
她目光望向少年修长的指骨,轻笑道:“我们承渊的手多好看啊,怎么能落疤呢?”
几乎是同时,少年便想到了那一日少女将玉肌丹给他的景象。
也想起,探子同他禀告的,广平侯府家的嫡小姐,多次向谢家求取祛疤美颜之药。
所以,哪怕从最开始,她还没有那么喜欢他的时候,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想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怜惜。
她是爱他的啊。
这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