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帝忽然重病,瘫在床上动弹不得,连御医也素手无策。
司徒佩着急上火,“什么问题瞧不出来,治也治不好,要你们这群庸医何用?全部拖出去斩了!”
“太女殿下饶命!”
崔欣宜连忙为他们求情,“殿下开恩,现在就是斩了他们也无济于事,还是留着他们戴罪立功,早日让陛下龙体康复才是。”
司徒佩顺势而下,“看在宜妃的面上暂且留尔等小命,滚!”
御医走后,司徒佩瞧了眼围在床榻抹泪的后妃,回头看白涟。
白涟点头。
司徒佩早早令东宫左右卫率做好了准备,还在以崔旻为首的老臣帮助下拿到了京郊两大营的兵符,现在由老六和十二共管。
现在除了皇帝十八亲卫,京城尽数在她掌握之中。
夜里,东宫。
司徒佩与崔欣宜执手相看,“宜儿,你怕吗?”仔细看,会发现她的手在颤抖。
“司徒佩,我不怕。”
夜半,宫城丧钟忽起,接着是皇城,然后是整个京城。
司徒佩摇摇晃晃走到殿外,只见外面月影凄凉,她轰然下跪,呼喊,“父皇!”
建兴帝崩驾,东宫左右卫率和京郊两大营共同拱卫司徒佩登基。
她本就是皇太女,身后又有崔氏相助,她登基得十分顺利。
建兴四十五年十一月初五,大行皇帝下葬。
十皇子从西北匆匆赶回,扑倒在帝棺椁前恸哭,禁卫去扶,被掀开,“狗一样的东西,凭你也敢来拉孤?”
晋中恼怒,“放肆!”
司徒佩抬手,“陈王哀痛,朕亦感同身受,不必追究。”
大行皇帝下葬后,司徒佩追封陈才人为慈端太后,迁入皇陵。
初荷喜极而泣,跪向皇陵方位直呼老主子可以安息了。
司徒佩将人扶起来,“我答应过你的,初荷,自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奴籍,从今往后,你就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初荷哭着谢恩。
崔欣宜也给她赏下好些东西,“下回再见还不知是何时,你要保重身子,我与陛下才会安心。”
“谢宜妃隆恩!”
初荷辛劳了一辈子,终于怀揣着激动又不舍的心情奔赴完全属于自己的未来。
直到看不见人影,二人才收回目光,司徒佩牵起崔欣宜的手,“回去吧。”
“嗯。”
……
登基大典后,司徒佩改元圣宁,封崔欣宜为皇后,入主兴庆宫。
封六皇子为韩王、十二皇女为楚国公主,让朝臣们遇事都要与他们共同商议。
十三皇子为淮安王。
她还封了十五皇女为代国公主,赐居潜邸——曾经的晋国公主府。
至于仅有五岁的十八皇女,如今仍在小周太妃跟前养着,还未给封号。
“如今潜邸还有许多旧仆,有他们伺候小十五我也放心,她的身子实在太弱了。”
崔欣宜夸她,“还是陛下想得周到。”
圣宁元年二月初五,册后大典。
大典由先帝老臣,亦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博士恭遂良为册封正使,这是莫大的荣耀,前朝老臣们都觉得与有荣焉,面上有光。
崔欣宜由命妇伴驾,在后宫接了后玺之后,在阵阵礼乐中,着衮服被前呼后拥着走向勤政殿。
碧空之下,勤政殿广场上华盖如云旌旗猎猎,满朝文武、皇亲宗室皆列队两旁。
崔欣宜踏着红毯入宫门。
“皇后到!”
鼓点起,响鞭阵阵。
在恭遂良的牵引下,崔欣宜从御道一步一步登上御阶,司徒佩就端坐在勤政殿的龙椅上等她。
司徒佩遥遥看到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她竟破天荒的有些紧张,袖口里的扳指被她转得飞快。
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崔氏明珠,而自己,则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女,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她毅然决然地来到自己的身边。
朝夕相伴六载,二人共同的经历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中。
这一刻,做皇帝要忍受的孤独寂寞,要提防的阴谋诡计,要看破的忠奸善恶,似乎,也并没这么难。
崔欣宜终于跨入勤政殿,她端手踱步,掠过一根又一根的宫柱后跪在中庭,她又敬又爱地仰望司徒佩,“臣妾崔氏欣宜,叩谢隆恩。”
她拜伏。
司徒佩缓缓起身。
晋中吓了一跳,赶忙低声提醒,“陛下……”
司徒佩走下丹陛,亲手将人扶起,对视间,两人眼波流转,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晋中轻咳一声,司徒佩回神,噙着笑将人牵住,一同走出殿门。
“跪!”
众臣皆跪,司徒佩与崔欣宜并立,接受他们山呼海啸般的朝贺。
仪式毕,二人在华阳宫相辉楼设宴群臣及贵眷。
“崔公,这皇后娘娘的册封仪式堪比陛下登基大典啊。”
崔旻打着马虎眼,“都是陛下厚爱,呵呵呵呵……”
崔旻心底敲起警钟,想着回府后定要告诫家人低调行事,否则树大招风,恐招人忌惮。
司徒佩与崔欣宜同坐上首,底下诸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眼看着老八老九老十凑在一块交头接耳,又看十二和她的驸马神色疏离,还有崔氏老老小小分坐在各处。
她将情绪隐入眼底,笑着邀众人共饮。
诸人同贺:
“帝后同心,大胤万世其昌!”
折腾了一天,司徒佩和崔欣宜的仪程却还未结束。
大胤两任君主的寝宫都在飞霜殿,但司徒佩不喜,于是择居朝露殿。
朝露殿内,龙烛高照,纱幔垂梁,崔欣宜揉着肩轻声哀嚎,“累惨我了。”
司徒佩赶忙叫杜衡几人进来伺候,好容易剥了冠服,两人趴在床上享受侍女们的按摩。
累,真的累,按着按着两人相继睡去。
未来三天是不上朝的,次日一早,二人睡到了日上三竿。
膳后,二人大赏宫女内侍,又说起了望春等人外放的事。
崔欣宜瞧着几个近侍,“早先就要放你们出去的,现在想想,当下才是最合适的。在陛下与本宫跟前伺候过一遭,到了外头也让人高看一眼,不至于被人薄待了去。”
几人哭红了双眼,望春谢恩,“这是主子们给奴的脸面,叩谢陛下娘娘隆恩。”
司徒佩安慰她们,“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将来你们心里若还惦记着我们,就时不时递个信进来。”
这是要给恩典的意思了。
果然,司徒佩御笔一挥,给望春、谷兰、枫脂一人赐了一块牌匾,好让她们荣归故里。
至于杜衡、苏合和伽南三人,自然擢升为大内女官,宫中上下都要尊称一声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