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我整个人蜷缩在桌子底下,头疼欲裂。
浑身衣衫,完好无损。
昨晚的一切,想想似幻似真。
明菲姐已经走了,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
就连租房明菲姐也退了。
我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推开门,踏出了门槛。
而门槛外即是江湖。
明菲姐给我说江湖就在那里,你爹娘的事情自己去查,仇自己去报。
江湖上香车美女,遍地都是,自己去抓。
能不能到你爹那个高度格局,全看你自己。
……
金陵城下,十三衩。
明菲姐带着我游历江湖的最后一站。
香车美女以后再说,现在我得先解决一下,身无分文的窘境。
我在金陵城里逛了一圈,来到了古玩市场。
市场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商彝周鼎,秦砖汉爵,宋瓷元釜应有尽有,但真假就难说了去。
这里面不乏藏真,千挑万选,沙里淘金,或可寻漏。
不过这似乎不太符合我现在的情况。
我走过摊子,一路来到赌玩区。
古玩一行,不乏赌局,且合理合法,是谓“赌文玩”,圈里圈外乐此不彼。
赌文玩大致可分为三赌,大赌,险赌、叠赌。
要说最常见且成本可大可小,基本上圈里圈外都能玩上几把的,那就是叠赌了。
叠赌最常见的又数开果子,核桃、佛心果,星月菩提。
尤其是近些年来,星月菩提大受年轻人喜爱,想要开出一个月朗星稀的大有人在。
再一个,就是险赌,险赌最为大家所熟悉的就是赌石,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那真不是句玩笑话,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多如牛毛。
要说大赌,古玩圈里公认的那还得是赌木,赌黄花梨的,紫檀、香木、阴沉木、金檀……
而且赌玩的都有个通病,就好像玩钱币的看不起玩书画的,玩书画的看不起玩金器的,玩赌木的也看不起玩果子的……
其实这行档,蒙管玩什么,都差不多,人弃我取,沙里淘金,要真咬着劲儿分个高低贵贱的,那都是扯卵谈。
我在赌玩区溜达了几分钟,目前看到的都是开果子的。
我在一处开佛心果的摊子前站了下来。
摊主是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正吆喝着周围人“下注”,手里麻溜的在筐子里挑着果子。
我发现每次挑果子,这男人都会在筐子里一通翻搅,两指夹起两个标了不显眼记号的果子混杂在一起。
这筐子有玄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面应该有层夹板。
而夹板之上的果子是面向大众的,不用想这些果子开出菩提子的几率肯定为零。
而那两个标了不显眼记号的果子应该有货。
这就是江湖上人称的鬼手天筐,出菩提子的几率完完全全的掌握在了摊主手里。
一般的情况,一筐果子三五百个,出货几率大概在百分之十五左右,出上品的几率在百分之五为正常。
眼前这筐果子不下三五百个,只混杂两个出货的,这概率就更加渺茫了。
这种做法想来摊主也是为了堵住他果子摊不能出货的悠悠众口,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估计他连这两个有货的也懒得放。
赌果子的人要想出货,就只能不断的开,不停的叠赌,赌到最后,这种做法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但总体说来有些缺德。
“哎呀,没有……”
“哎我也没有,都开了十几个了……”
我在果子摊前看了几分钟,听着那些开果子的唉声叹气,看着他们一脸的不甘失落,摇了摇头。
其实如果真的喜欢玩果子,喜欢星月菩提,还有一个保守的玩法,那就是自己进料,拿回家开,照摊子上这种玩法,就算最后出货那也是叠赌后的惨胜。
我拔腿朝着前面走去,我并不想玩果子,虽然对于我而言,在这些果子里挑出那两个有货的果子就跟白捡一样简单。
“哎,小哥,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这么多人玩,你不玩一把。”
可我还没走几步,獐头鼠目的摊主就从后面叫住了我。
显然围在摊子前的人几乎都上手消费了,他不打算让我放空,这是高低都想从我身上薅下两个钢蹦来。
我回头看了看他,轻轻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獐头鼠目的摊主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让我走,而是紧追了上来,把我从新拉回摊子前。
“小哥,金陵城自古美人如画,开两个,晚上去洗两个荤脚,岂不痛快。”
我看了看獐头鼠目的摊主一眼,被他这副金钱势力的模样给逗乐了。
我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心说那我就陪你玩玩。
但我嘴上还是对摊主说道:“摊主,我就一看热闹的,外行人,不会玩。”
獐头鼠目的男人听我这么说后,眼里更加兴奋了,推搡着我说道:“谁生下来就会,玩两把也就会了。”
我只能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走到筐子前,在众人的目光中,直接伸手,拿起了其中一枚标记着不显眼记号的果子。
獐头鼠目的摊主接过我手里的果子顺手在他手里一转,挑眼看着我道:“就这个,不换了?”
他这话显然也是发现了果子上标注的记号。
其他人估计还看不明白他这双鬼手,纷纷劝我重挑一个,还说玩果子哪有挑都不挑直接拿的。
我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看着摊主说道:“懒得换,开了吧。”
獐头鼠目的摊主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眼,开了果子。
“血菩提一颗,恭喜你。”
果子开完,摊主直接拿着开出的菩提子对我说道,但面色平静,显然没有什么要恭喜的意思。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纷纷吐槽,这他么都能出货?随便拿一个,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他们哪里会明白,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所谓运气,不过是实力的另一种体现而已。
我接过摊主手中的血菩提,目光又重新落到了筐子里,有货的应该还有一颗。
“泱泱江湖,海中龙,不知小哥海口?”
这时摊主却是突然看着我说道,双手也在胸前打了个叉,上半身微微前倾,有点东北胡子拜山头的意味。
这话在行里头是句黑话,他称我海中龙,显然是看出来我是在扮猪吃虎。
他问我海口,是在问我江湖出身,身子微微前倾是在拜我海口。
简单点说就是,他也明眼看出来我不好惹,求放过了。
我也没有要砸他摊子的意思,存心也就玩玩。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太过,我看了看手中的血菩提对他说道:“可以留摊吗?”
留摊也是一句行话,摊子上出的货,摊主会选择回手,但一般价钱低于市场。
獐头鼠目的摊主看了看我手中的血菩提,朝着我比出六根手指。
“这个数您看?”
六千,不少了,他这是给了我一个实在价,还稍微偏高,显然有点巴结我的意思。
我也没兜着,风是风来雨是雨,别人送风我送雨,江湖两好,欢喜散场。
拿了六千块钱,也算是有了点小本,我继续朝着前面逛去。
路过赌石区的时候,真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赌石乃险赌,风险最高,这几家欢喜几家愁,高楼起,高楼塌的也不足奇怪了。
我没有在赌石区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往后面赌木区走去。
赌木有两种玩法,一种是赌树,这种时间周期太长,显然不适合现在的我。
我选择直接赌木。
我在赌木区逛了半天,看见不少,尤其是一个抱着半截紫檀的老先生,交谈甚欢,聊了半小时。
两个小时后,我终于在一个赌木摊前站了下来。
吸引我停留的不是摊子前那围了半圈的腕儿老板。
不是摊子上那些看上去品相上层的黄花梨、紫檀……料子。
也不是那个“开木”的肥油胖子。
而是旁边椅子上斜躺着镇场子的老板娘。
老板娘看上去二十出头,脸蛋圆润娇嫩,五官精致立体,双眸微合,叶眉轻暇。
身材极品修长,双峰挺立饱满,呼之欲出。
这场景真的好美,美艳的美。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在新疆无人区与拖工搏杀时,扎马小哥说的,对男人来说,世间最美的风景莫过于女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我往前面挤了挤,找了个黄金位置,观看风景,不是,观看料子。
“玩木啊?”
开木的肥油胖子看我盯着老板娘看,有些不耐烦的瞅了我一眼后说道。
我瞥了瞥他满脸的肥油,和一身的肥肉,没好气的回怼道:“来赌木摊子,不玩木,玩你啊,玩你好像也没啥意思。”
肥油胖子从摊子上拎过一把锋利的刀子,缓缓朝着我走来。
他把锋利的刀子横在我面前,面色不善的对我说道:“你要是有心,我倒是可以陪你玩玩。”
我看着他一身的肥油,忍不住的打了个冷噤,这我玩尼玛呢,光是想想那场景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伸手接过肥油胖子手中锋利的刀子,目光回落到摊子上那些看上去品相上层的木料上。
“刮还是不刮,麻溜的,不玩滚蛋。”
肥油胖子火药味十足,看着我直接火气冲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