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对你笑了，笑得很好看。”
顾辞远倚靠着门框，盯着沈晴雅说。
沈晴雅今天跑了一天，已经累了，首先带着周窈窈和沈阔去找了本地比较知名的心理医生，确诊了两人的情况。
又安抚了两个人半天，才把他们送回了房间里。
刚躺下，顾辞远就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
神经病啊！
沈晴雅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说：“嗯，我希望窈窈能早点好起来。”
她翻了个身，又想到心理医生的话。
这种病，没那么容易好。
周窈窈虽然不是多严重，可情况也不太乐观。
她至少不止一次地想到了死。
这感觉太不好了，沈晴雅心里有点闷闷的，她忽然又想到了四五岁那年，沈阔了无生趣地躺在床上。
他那么小，一个人躺在大大的病床上，眼底没有什么情绪。
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似的。
这次，周窈窈沉寂地坐在那里的时候，带给她的，同样是这样的感觉。
沈晴雅甩了一下头，把这些想法都赶出了脑海。
不能想了。
没什么事情的。
一切都已经在往更好的方向走。
阴暗其实早就已经在滋生了。
那种无法掌控的占有欲混着难言的恐慌。
顾辞远一步一步走向床边，他一条腿上床，半跪在床边，俯下身体来，以一个非常虔诚的姿势在沈晴雅的额头上落了一个轻吻。
沈晴雅。
小雅。
晴雅。
焦灼死死地抓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把这个人深深地拥入怀里，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身边。
让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然而更深的，另外一个层面的焦灼立刻爬了上来。
有人在脑海里嗤笑，笑他的天真，笑他的自作多情。
“沈晴雅现在之所以答应和你在一起，不过是看你可怜而已。”
“醒醒吧，一旦你变得正常，她就会离开你。”
“看见了吗？她根本多一眼，都不想看你。”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无法摒弃的恐慌让他的心开始变得更加的焦躁不安。
但他连一个‘不’都不敢反驳。
因为这个声音说的对，沈晴雅对他的感情……早就已经没有了，现在不过是在怜悯他，可怜他，不想破坏两人之间仅有的那点情谊。
怎么办？
怎么才能把你困在我的身边？
顾辞远危险地舔了舔犬齿，眸光开始变得凛冽而危险。
……
不要看任何人，看我！
看我！
我就在这里！
深夜，安静的酒店房间里昏暗，只有走廊上开着一盏暖黄的光晕，床铺凌乱，躺在其中的人，正浑身冒着虚汗，慌张地抓紧了床褥。
忽然。
他睁开了眼睛。
沈阔坐了起来，目光危险而直白地刺向房门，额前一缕头发湿答答地垂下来，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睡梦中那种难以消解的焦灼依旧清晰。
他抓了一下头发，将垂在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那张危险的面庞。
白日里伪装出来的克制体面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阴邪而恶毒的想法却缓缓地滋生出来。
周身裹着浓郁的阴翳。
他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大腿上，低垂着头，上半身光裸着，露出紧实有型的肌肉。
耳边隐约有哗啦啦的锁链声。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沈阔才彻底地冷静下来。
他走到浴室里，打开了冷水，任由冷水冲刷在他的后背上，单手撑在镜子上，双眸阴鸷地盯着镜子里的人看。
这个人……脑子里都是各种晦暗的想法。
甚至在这一刻，他有一种想要把这种想法立刻付诸行动的冲动。
但很快，这种冲动又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
他拽下衣架上的毛巾来，囫囵地擦了一下，只套上了一条裤子。
坐在床上的时候，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周窈窈。
各种各样的周窈窈。
沈阔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出来，心头无法被忽视的烦躁再次浮现了出来，他咬了咬牙，干脆拿起手机和钥匙来，开门出去了。
午夜。
酒店的前台都昏昏欲睡，路上没有什么行人，沈阔一个人从酒店里出来，慢慢悠悠地拐入了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挑了几瓶啤酒，扫码买单。
提着啤酒出来的时候，发现周窈窈也转入了便利店的街口。
沈阔叹了一口气，拽住了她：“买什么？烟还是酒？”
今天沈阔和她齐齐确定了胃炎。
这个时候正是忌口的时候。
周窈窈的目光往下滑，滑到了他提着的啤酒上，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口香糖。”
沈阔：……
“喝酒？独酌？”周窈窈问他。
沈阔后知后觉地想把手里的酒藏起来，但藏也没有地方藏，只能无奈地看着她说：“不，买给沈晴雅的。”
借口。
“奥。”周窈窈其实不太想理沈阔的事情，毕竟身体好坏都是他的，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声说，“你等会儿，我和你一起送过去给沈晴雅。”
“现在？”沈阔扫了一眼天色。
虽然说现在没有到凌晨两三点，可也起码有十一二点了，正常人这个时间应该都休息了。
周窈窈点了点头：“嗯，顾辞远来了，你觉得他们能早早休息了？”
……
“既然顾辞远在，岂不是我们更应该不能去打扰他们两个？”沈阔戏谑地笑了一声，反问道。
这大概是两人这么久以来，面对面的第一次这么平常的交流。
就像是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一样。
沈阔放松下来的时候，不带任何的攻击性，给人一种虚假的温柔的错觉。
周窈窈顿了一下，然后移开了目光，脸颊微微有点红：“放心吧，酒能助兴。”
沈阔微微皱眉：“忽然就不想送给她了。”
周窈窈挑眉，转身进了便利店，没搭理他的这句意有所指。
拿了口香糖，周窈窈就去扫码结账了，结账的时候，沈阔忽然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周窈窈扫了一眼，下意识地说：“你知道顾辞远的号？”
奇了。
难道这两个私下没事做的时候，还比过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