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周窈窈并不清楚。
醒过来的时候，倒是觉得晕晕乎乎的，酒店里的新风系统依旧在运行。
空气之中不可避免地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晨曦的微光带着一抹金色洒进房间里，沈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窈窈愣愣地坐了半天，回忆起昨晚的种种，又懊恼地躺回了床上去，一只手背搭在额头上，恨不得穿越过去，撕开自己和沈阔。
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
咔哒一声。
门开了。
沈阔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手里提着两个外卖盒走了进来，周窈窈眼尖，清楚地看到他肩膀的位置还有很明显的血迹。
周窈窈愣住了。
怎么……没走？
沈阔把打包的早餐放在桌上，抬头看向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睡醒了？”
“嗯……”周窈窈的目光始终都放在沈阔的肩膀上，脸颊微微发烫，“你……怎么不换衣服？”
沈阔虽然没带衣服来，可昨天他们两个一起去逛街买了不少的衣服呢。
正在布置早餐的沈阔动作一顿，抬眸，有几分无奈地看向她。
嗯？
下一秒，周窈窈就看见沈阔快步走向她，然后身下的床一沉，沈阔一条腿半跪在床上，把被咬伤的肩膀给她看。
“怎……”周窈窈实在是不太喜欢和他如此靠近，向后退了一步，沈阔就得罪进尺地往前一步，直到把周窈窈逼得退无可退，只能垂眸去看他的肩膀。
真惨。
一圈带血的牙印格外的明显，衣服和肉黏连在一起，格外的凄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用牙齿谋杀沈阔呢。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怎么换？”沈阔垂眸，委屈地说，“一动就疼。”
装……
周窈窈明知道对方是装的，可作为罪魁祸首来说，她还真的是逃不过自责。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周窈窈抬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感觉指腹下的肌肉绷紧了，显然是有点疼。
“我不知道我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她很抱歉地说。
沈阔依旧委屈巴巴地抬眸看她：“所以，你是真的很恨我。”
“没……”周窈窈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
爱恨都是太强烈的情绪，恨一个人的前提太多了，可她如果要恨沈阔，避免不了的一个前提就是爱。
然而，她自认为对沈阔从来爱过，更没有什么恨可以谈。
昨晚沈阔震耳欲聋的话语，似乎依然响在耳边。
‘既然不爱我，那就恨我吧。’
可惜，她现在不想恨任何人，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窈窈。”沈阔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的下巴，拇指温柔又暧昧地在她的唇上摩擦了一下，眸光深邃凛冽，如同一只正蛰伏起来的野豹一般，死死地顶紧了猎物，“你从来都没有搞明白过你自己。”
心脏咚得重重的跳了一下。
一种难言的心悸从胸口升起，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周窈窈有片刻的失神。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情感的天平开始发生变化。
她仓惶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来，一向从容不破的神色有了片刻的皲裂：“不需要搞明白，反正日子也是过给自己的，只要能过好日子就行。”
只要生活越来越好就行。
沈阔并没有放开她，眸光深深地反问：“你所谓的好日子是什么日子？跟我过，就不能过？”
“不能。”周窈窈喃喃地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上沈阔的视线，“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和你说过无数遍了，今天是最后一遍。我以为你见过昨天我的歇斯底里，你就能够明白，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她顿了顿，脸上扬起的笑容带着浓浓的自嘲。
“不，应该说，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正常过。回去也好，回不去也好，都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朝阳是非常短暂的，过了那几分钟的时间，阳光会越来越盛，尽管冬日里的风格外的凛冽，本应该惨淡的日光，却在此时变得有些刺目起来。
“其实我们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好的回忆。”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你。真的，如果能够有机会回到过去的话，沈阔，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一直是陌生人。”
每一个字，都像是毒蛇一样，吐着信子，舔舐着沈阔的心口。
让他疼，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清楚地明白他们之间的裂痕到底有多深。
他们之间的深渊，已经到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弥补的程度。
沈阔深吸一口气，肺腑里却一片滚烫，喉间似乎有甜猩的铁锈味。
“我却很庆幸，你来到我的身边了。”
周窈窈呆呆地说：“那真是我噩梦的开始。”
沈阔的呼吸一顿，眼底布满了血丝，喉间的血腥气越来越浓了，他颤抖着松开了周窈窈的手，偏过头去，大概用几秒的时间，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才终于重新张开口：“下床吃早餐吧。”
周窈窈不饿，但她明白，她不吃点东西，沈阔并不会走。
日光十分惨淡地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隔绝了温度，阳光就变得有些暖融融的，再加上酒店里自带的暖气，周窈窈仅仅是坐在桌子旁，就已经出了一点薄汗。
桌上的早点都是按照周窈窈喜好来买的，不过她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胃口，手里拎着一个奶黄包，缓慢地咀嚼着。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没多久，换了一身衣服的沈阔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只是脸色更白了几分。
“怎么不吃？”他坐在周窈窈的对面，拿起一个奶黄包，几乎一口一个。
周窈窈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早餐已经被沈阔消耗了将近一半。
周窈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胃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的？”
这个现象，她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追问。
可现在，沈阔的胃口似乎大的有点离谱。
太不对劲了。
“你又不吃，我如果不吃完，不是太浪费了？”沈阔竟然还颇有点幽怨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