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陶曼曼又是忍不住的一阵悲哀。
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去得起卫生所，现在好不容易到医院来治了，竟然还落在一群没经验的新手小护士手里。
那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卫生所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哦不对，她忘了，卫生所根本就不想负责任！
一旦闹出了人命，他们就会和黑势力勾结，直接把受害人家属的嘴都给捂上。
他娘的，真是太可恶了！
难怪秦绍一提到卫生所，脸就皱的那么难看。
说起秦绍……
上次和他在宿舍门口分开的时候，陶曼曼清楚的看到了他脸上的神色似乎很不悦。
但她思前想后了很久，都没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人家了。
算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产房里的女人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孩子这件事更重要。
送女人来医院的几个知青，排排坐在门口的等候椅上。
其实他们也不觉得有多骄傲，但是能借着这个机会逃掉半日的农活，倒是也不错。
陶曼曼一个侧身，看到郝思源竟然也腆着大脸和一帮女知青们坐在一起，真想往他脸上啐口唾沫。
“郝思源，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送那个女人来卫生所的全都是女知青吧，你跟着过来凑什么热闹？”
路见不平都得一声吼，更别提是看到这种蹭别人功劳的贱种了，她更得见义勇为！
果不其然，郝思源被人戳中了肺管子，脸色难看的不行。
旁边坐着那么多女的，她好歹也算是个男人，肯定想对自己争回点面子。
所以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和陶曼曼面对面。
“刚才我虽然没有负责提着床单子，但是我一直都护送着她们来了卫生所，我凭什么不能坐在这歇一会儿！”
好家伙，原来他是个负责护送的。
就这小身子板儿，估计那床单要真掉下来了，都能把他给砸死。
陶曼曼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你都在这歇了多长时间了，反正也没你什么事儿，要不你就回田上继续做活去吧！”
外面现在正是最晒的时候，郝思源那细皮嫩肉的，他可舍不得从卫生所里出去。
“这里没有男人怎么行，万一一会儿产妇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还能帮忙搭把手！”
陶曼曼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就差把我要占便宜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女人生孩子，你一个大老爷们在这凑热闹，你可真行，既然你不嫌丢人，那就在这儿等着吧！”
产房里的痛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听着门口等着的几个小姑娘浑身不停的发抖。
“不行不行，生孩子原来疼成这样，以后打死我也不生孩子了！”
“对对对，咱们不生了不生了，给那帮臭男人生孩子有什么用？受苦的还是自己！”
陶曼曼坐在对面，听着俩姑娘窃窃私语，心里默默的给她们点了个赞。
在这个年代，竟然就已经有了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的思想，了不起了不起。
“谁是病人家属？”
正在病房走廊里一片寂静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了一个小护士。
她手套上全是鲜血，就连口罩上都有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有几个女知青，一见到这样的情形，根本就不敢站起来，腿脚都被吓软了。
就连郝思源那个没种的东西也只是慢悠悠的站起来，不敢上前一步，最后还是陶曼曼出面。
“就当我是吧，病人家属现在还没来，是我们把她送到医院的，病人怎么了？”
护士戴着口罩，但是和她直视时，还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慌张和无措。
这个护士也就是个小姑娘，却要承担起给别人接生的任务，卫生所简直就是胡闹，拿人命当儿戏！
陶曼曼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那个护士一开口就说：“产妇难产，很有可能大出血，现在需要你们做决定，是保大还是保小！”
这特么的还用问吗！
当然是保大啊！
陶曼曼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把决定给做了，结果郝思源这时候突然像是复活了一样。
“家属还没来，你怎么能决定是保大还是小，万一人家想保小的，你不等于是杀了人家的孩子吗！”
陶曼曼气的放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扭头看向郝思源。
“亏你还是个知青，你那知识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到底是产妇的命重要还是那个孩子重要，你那个狗脑子里没点数吗？”
郝思源被骂了一通，脸色多少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拦住了护士。
“她不算是家属，真正的家属还没有到，你们不能听她的！”
他大爷的，陶曼曼就跟个火药桶装满了火药一样，现在一点就着。
她恨不得直接一脚把旁边那个孬种给踹飞。
“你们卫生所不应该根据病人现在的实际情况做判断吗？为什么要问家属是保大还是保小！”
护士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当然得征求家属的意见，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能留下来一个！”
陶曼曼冷笑一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放在二十一世纪里，这种问题根本不能问。
按规定医院都须以保护大人的性命为最根本，来进行救治。
这村里的卫生所竟然落后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以前都有多少女人活生生的冤死在这产房里。
她们才活了二十几年，竟然就只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而死，用自己的命换来一个小的。
“你们赶紧定下来，要是家属再不到的话，两个都得死！”
陶曼曼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了一男一女乍乍呼呼的声音。
“哎呀，这是咋的了，突然要生了，怎么也没人告诉俺们家一声！”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陶曼曼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这个男人瘦小的很，个子估计还不到一米七，根据她的估算，甚至连产房里躺着的那个女人都比他高。
更可怕的是，旁边那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婆婆，面相凶恶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