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舅爷,那群人还跟着我们吗?”
“不清楚,徐助理去前面查看了,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你爹地。”
桥洞下堆积着垃圾,周围高高的芦苇,引来不少蝇虫。
臭气熏天,荆云淮用手捂着嘴,身上湿漉漉的,黏糊糊的一点也不舒服。
天边的余光,仅存的温暖,也即将消失。
独孤烈双眉紧蹙,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持续下去,孩子的身体怕受不了。
徐锦黎出去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怕是凶多吉少,独孤烈捡起地上的破被,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先忍忍,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我们在走。”
“舅爷,我们可以打扮成乞丐。”
荆云淮盯着地上的淤泥,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
半晌
一大一小两个乞丐,从桥洞下走出来。
脚上的鞋子不翼而飞,被泥土包裹着。
肩膀上,肚子上,腿上的衣服和裤子,都被撕破,露出脏兮兮的皮肤。
脸上涂抹着墙灰,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完全看不出来是贵族的小公子。
看着荆云淮衣衫褴褛的模样,独孤烈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要是弟弟们知道粉雕玉琢的小宝贝,此刻变成这副模样,心情肯定同他一样复杂。
“舅爷,我们快走吧。”荆云淮面不改色,拽了拽他的衣角,沉声说道。
桥下的土泥泞不堪,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踉跄的走了几百米,才上桥。
两个人太脏,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路过的人,都纷纷躲闪。
如此一来,不会引太多人的注意。
徐锦黎带人来接他们,在桥上和他们擦肩而过。
一瞬间,荆云淮看到车上的徐锦黎,嘴角蠕动,咽了下口水。
“舅爷,我们就坐在这里吧!”
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在桥下找不到,一定还会回来。
独孤烈眉头轻蹙,“这里车来车往,不安全。”
“我刚才看到徐叔叔他们过去了。”
独孤烈恍然大悟,两个人就蹲在桥上等着。
夜色渐浓。
荆鹤年和林不易守在实验室,等着荆云淮等人的消息。
“妈咪。”
林不易握住林风眠的手,心头染上一层阴影。
林风眠重病,荆云淮下落不明,一桩桩一件件,林不易能够接受,却很难承受亲人随时离他而去。
荆鹤年捏住他的肩膀,嘴角翕动:“会没事的。”
“爹地,你今天看到那个老头,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计算的没错,于振距离毒发不远了。
荆鹤年摇摇头,他的心思都放在竞标上,没有发现他又什么不同的地方。
吃药的时间,荆鹤年接过合萌手中的碗,沉声说道:“他找到了,很快回来。”
“真的?在哪里?”
合萌沉寂的目光,迸发出光芒,激动地说道。
林不易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她。
合萌的神情,感染到他,看向床上的女人,此刻更加冰冷无比。
她现在醒来的话,他也会和那丫头一样兴奋吧!
“眠眠,你还要睡多久啊?”荆鹤年帮她把刘海别过耳边,大手和白瓷勺形成对比,薄唇轻轻吹着气。
棕色的液体在她的嘴里流动,荆鹤年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让液体从牙齿的缝隙中进入。
每一口,至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一碗药,一个小时。
荆鹤年十分有耐心的坐在那里等,还会给林风眠讲一讲有趣的事情。
林风眠喜欢一些悬疑侦破的书籍,他每天都会给她讲几页,向她提出问题。
虽然没有人回答,可他固执的认为,林风眠一定能够听到,醒来以后就会为他解答这些问题。
喂完药,他用湿巾擦擦流淌出来的液体,宠溺的说道:“瞧瞧你,弄得到处都是,今天躺累了吧,我帮你按按。”
他洗好手巾,帮林风眠擦拭着掌心和面颊,一边念叨着:“云淮小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我一度以为他又自闭症……”
林风眠错过了荆云淮的成长,以前就说过要把荆云淮小时候的故事讲给她听,可惜一直都没有时间。
有时间以后,另外一个人却不能够和他交流。
“你说,这次云淮会在哪里?幸亏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一定会和于振拼命。”
他见到过林风眠为徐姨报仇的模样,也见过为左九思拼命的模样。
要是知道于振对荆云淮下手,她一定会让于振后悔。
他站在左侧,给林风眠按摩手臂,右手指头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嘀嘀——嘀嘀——
急促的仪器声,令荆鹤年精神大作,他看不懂上面的折线,一个健步冲出去,“不易,云溪。”
“妈咪怎么了?”
林不易紧绷的神经,听到荆鹤年的喊声,下意识的奔跑进去。
云溪检查各个仪器,脑电波出现不同程度上的反应:“师傅要醒了。”
昏睡了两个月的人,终于有清醒的迹象了。
“不易,看来你的药,起作用了。”
林不易眼圈泛红,死咬着下唇,声音颤抖的说道:“准备药浴。”
林不易擅长制毒,也知道该如何化解毒性,加上合萌的针灸配合,林风眠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出的七七八八。
剩下的辐射因素,根据治疗方案,他们尝试采用药浴。
林不易叫回来刚走的合萌,让她配合,给林风眠调理身体。
“云溪姐姐,让人帮我准备,毒蝎子……”
林不易要了一堆毒物,合萌和云溪目瞪口呆:“你要……”
“以毒攻毒。”
“等等。”
荆鹤年叫住两个人,神色严肃,盯着林不易,“有几分把握?”
林不易抿唇不说话,百分之二的几率,林风眠现在的身子弱,如果不尽快调理,恐怕连百分之二的几率都没有。
与其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我不同意。”
荆鹤年攥着他的肩膀,冷声的说道。
林不易猛然抬头,嘴唇泛白,四目相对,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她很快就醒了,不就证明没事了吗?”
林不易忍着肩膀上的疼痛,面色惨白,额头上沁出汗水,面对荆鹤年的质问,他无法告诉说,目前的苏醒有可能是回光返照。
“说话。林不易,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