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
林不易声音颤抖,低着头,缄默不语。
“荆总,你不要为难小孩子,不易为了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案,不眠不休一周多了,你还要他怎么样?
躺在床上的人,是你最爱的人,同样也是林不易唯一的母亲啊!”
合萌实在看不下去,吃力的掰开荆鹤年的手,把林不易护在身后:“你想要答案,我来告诉你。”
她梗着脖子,对上荆鹤年杀人般的目光,仿佛她给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她就死定了。
她吞咽着口水,继续说道:“刚才的仪器反应,可能是回光返照,就算是醒了,谁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什么意思?”
“死马当活马医。”云溪满脸沉重,补充道。
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荆鹤年放开手,看着床上的人,一时间难以抉择。
“爹地,我先让合萌姨姨帮妈咪检查,药浴的事情你在考虑一下。”
选择,对他,对他,都很难。
母亲、妻子、朋友、师傅不论是谁,都不想看到这一幕。
林不易走出病房,眼圈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不落下来。
他仰起头,努力的让泪水倒流。
突然眼前一黑,合萌在他的脸上罩了一件衣服,“师姐知道你是个鼻涕虫吗?”
“胡说什么,你才是鼻涕虫。”
林不易吸吸鼻子,用衣服摸了两下,怒气冲冲的回怼过去。
“是是是,不过说实话,药浴你有几成把握?”
药浴她经历过,挺过来可以百毒不侵,挺不过来会生不如死。
“师姐的身体,早就强弩之末,陈年旧伤,全都爆发,为什么不告诉他?”
两个人坐在阳台上,眺望星空。
今天晚上的天空特别好看,星月相伴。
“爹地很伤心。”他不想告诉荆鹤年,怕他自责。
有两处伤,都是近几年造成的。
合萌揉揉他的头,宽慰道:“放心,师姐命硬,一定能挺过来。”
林不易拍开她的手,不满的嘟囔着:“发型都乱了。”
“臭小子,放心吧,这两天我会帮她调理好身子的。”
两个人相视而笑,心情异常沉重。
冷风阵阵,独孤烈和荆云淮等了一个多钟头,才和徐锦黎汇合。
两个人回去洗了两个小时的澡,还觉得身上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徐锦黎恭敬的在客厅等着,看到两个人出来,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晚餐准备好了。”
“徐叔叔,妈咪怎么样了?”荆云淮惦记林风眠的病情,徐锦黎低头沉声汇报着。
暂时搪塞过去。
林风眠药浴的事情,还需要众人共同商议决定。
荆云淮两个人今天受到惊吓,林不易特意交代,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休息。
洗澡水里面放了林不易给的药粉,让他们晚上好好的睡一觉。
竞标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徐锦黎把规划书,交给独孤烈,接下来的事情,暂时交给他。
徐锦黎带着荆云淮来到实验室,看着里面准备的毒物,眉头紧锁。
“林不易要干什么?”
林不容从后面走出来,“药浴,以毒攻毒。”
“什么?”荆云淮对医术一窍不通,可也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
跟在后面的与云溪,给两个人解释了一番,现在需要他们一起决定,要不要进行药浴。
关系到林风眠的生死,需要他们一家人参与进来。
“林不易疯了?这么低的概率,他是想害死妈咪吗?”
好不容易有了妈咪的荆云淮,再次面临着失去,他心如刀绞。
“你有什么办法吗?”林不易掀起眼皮,冷冷的看向荆云淮。
“妈咪有师傅,难道她的师傅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合萌摊摊手:“很可惜,他出游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林风眠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那个糟老头子,他不知道在哪个山头上采药呢。
“来人,不易……”
林风眠突然口吐鲜血,原因不明。
合萌第一时间封住了她的几个穴位,指尖点在脉搏上,有些混乱,脉象微弱。
“不易,计划可能实施不了。”
霎时间,整个病房都寂静无声。
“我回去一趟,你们想办法帮她拖延一段时间。”
古物里面有典籍,或许能够找到治疗的办法。
“我跟你一起去。”
于振阴魂不散,徐锦黎担心合萌一个人回去,会遇到危险。
徐锦黎脱口而出,引起几个人的注意,四道目光对准他。
咳咳咳——
“于振的人还没有离开。”
他掩唇轻咳,连忙解释。
合萌抓住他的手臂,兴冲冲的说:“好好好,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回去。”
徐锦黎回头看了一眼荆鹤年,他守着林风眠,完全没有注意他们。
林风眠吐了一身的血,荆鹤年耐心的帮她擦拭着身上的血迹,又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抬头间,沉睡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目光柔和,紧紧的盯着他看。
“你……你……”
“鹤……”
荆鹤年抓住她抬起的手,放在脸上,张了张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终于醒了。”
林风眠的手指头还有些僵硬,指腹摩挲着男人的脸颊,“我没事了。”
“我去叫人。”
“别走。”
林风眠拉住他,眨了眨眼:“陪我一会儿。”
这几天,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辛苦你了。”
荆鹤年的下巴上,布满的青涩的胡茬。
她的手拂过。
荆鹤年也摸了摸:“是不是很丑?”
“没有。”林风眠冷清的眸光中,映射着男人的身影,有疼惜,有内疚。
“回去休息吧!”
“等我一下。”
荆鹤年想着他此刻的形象一定很糟糕,乱糟糟的头发,长长的胡茬,脏兮兮的衬衫。
荆鹤年来到病房旁边的,换水刷牙、洗脸、换衣服。发型……
一切准备就绪,他准备了点清淡的小米粥,帮林风眠调整好椅背:“我问过云溪了,你现在可以少喝点流食,没问题。”
“谢谢。”
一声道谢,听着让人有些刺耳:“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生疏吗?”
“荆鹤年。”
“嗯?”
“荆鹤年,比白费力气了。”
她是学医的,再清楚不过她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