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名余兰,乃是户部尚书陈全嫡女。”陈余兰在皇上和这般多王孙公侯面前倒是端有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她长得尚算小家碧玉,一身粉衫长裙,簪鲜花缀圆珠,穿着自有着小女儿的娇俏,不过眉眼中仍蕴有几分掩不住的刁滑之色,与她那副天真可爱的打扮不甚相配。
陈余兰娇娇地行礼,之后道:“臣女想要跳一支舞。”
皇帝欣然点头。
陈余兰吩咐着侍女去告知乐师们奏乐相和,谁知乐师们得了她的丫鬟传话之后,竟都面露惊色。
这尚书女儿陈余兰,竟然要跳霓裳羽衣舞!
霓裳羽衣舞的全舞失传已久,现有的不过片段,倒也不乏前朝本朝的舞蹈大家企图复原亦或者是重编,但大都难以与原舞蹈的片段相和,故而关于霓裳羽衣舞,一直都没有完整的版本。
陈余兰准备就绪,乐师们开始奏乐,霓裳羽衣舞虽然舞步丢失,不过曲录仍存,乐师们奏乐一响便有不少风雅孺人一耳听出此乃《霓裳羽衣曲》。
傅漓漓当初为了写书,有什么没查过,她写的书里也有常常有需要用到古舞蹈的地方,故而她当初在搜了类似于霓裳羽衣舞、惊鸿舞这一类古舞蹈时,除了看了舞姿同时也有意识地去了解了配乐。
所以,当陈余兰要求的乐曲一响起时,她便立马听出来这是霓裳羽衣舞。
虽然她不记得此处有用到霓裳羽衣舞,但由于她的介入引发的蝴蝶效应,剧情早已经脱离正轨,所以霓裳羽衣舞什么时候出现,她也说不出个定数。
只是这舞第一次出现竟然是被陈余兰这么个小角色跳出来,倒还真是让她惊讶。
周围也有人议论,说这户部尚书的小姐要跳的多半并非原本。
果不其然,陈余兰跳的不是原版,也不是名家补编的,而是她自个儿编的。
傅漓漓看了这出舞蹈,刚开始还带点期待,后边越看越嘴角发抽,再到后面就只能说是十分佩服陈余兰的自信心了,这姐们儿自己改编的舞步不知道是她跳的问题还是舞步的问题,箜篌撩三声,笙箫鸣五音,而陈余兰偏就倔强无比,脚步回转硬生生踏出四个节点来,每一点都不在鼓点上,卡得人浑身难受。
且《霓裳羽衣舞》要求舞者有轻盈飘逸之态,她今日这身衣裳虽华美却又太笨重,转一下虽然人动了,但是裙摆还在原地,待人停了,裙摆又在转,裙摆停了又扯着人动起来,大袖同样甩不开,披帛舞了几下就缠上了头上的鲜花,再一牵一扯,落花并不唯美地四处飘零。
终于,她一曲舞毕,人站回原位,脸羞得有些红:
在府中练习分明不是如此的,怎么偏偏这关头发挥不出来!
不过应该也没太差吧,毕竟她年轻貌美……
陈余兰心中打着小九九,众人却是舒了一口气:天呐,过年看巫医跳大神也比这有美感啊!
从小便听得霓裳羽衣舞背后的凄美故事熏陶的老臣们,如今可算是体会着了什么叫做幻想破灭,陈小姐这一曲霓裳羽衣舞简直是有着杀人诛心的威力啊!
皇帝尬笑:“陈小姐,舞蹈不错,但也有待精进啊。”
陈余兰:什么?皇上说我跳的不错?
“多些皇上夸奖!”陈余兰笑嘻嘻地福了个礼。
皇帝:不是,这孩子怎么只挑好的听?
目光纷纷投向户部尚书陈全的众人:陈尚书养女儿好自信……
同样看向陈余的陈余兰:爹,为女儿骄傲!
众贵女:以后这陈家小姐咱还是少来往,得降智嗷!
陈余兰骄傲够了还不算完,她突然挑了个话头,说想要搞什么接龙的表演方式,就是一个姑娘表演完了可以举荐下一个姑娘上场。
乍一听,这想法还是不错,有些面子薄的小姐不敢毛遂自荐,就可以找相熟的朋友帮忙举荐一下自己。
不过细细想来,这里头的门道可是不少。
比如哪个脑子聪明的贵女想给看不惯的姑娘使使坏,便可从规则下手。
只可惜,一心想要使坏的陈余兰实在是不够聪明,她开头还演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蒙混过关,现在却是有几分得意忘形,原形毕露。
比如,她得意洋洋地仰着头环顾了周围一圈贵女,众贵女们有的兴致勃勃想要被她选中推举,也来表演个什么,说实话,现在无论她们表演什么也至少比陈余兰跳的舞强,她的表演给了不少人信心;也有的巴不得陈余兰看不见自己,反正没心思出那个风头;还有的神色冷淡地打量着陈余兰,想要看看她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至于还有的……那就是傅漓漓这种饿死鬼投胎似的,见着好吃的就吃得停不下来的。
陈余兰环了好几圈,看着傅漓漓没心没肺、大快朵颐的模样时,眼神一凝,神色深邃起来,最终,她指着傅漓漓,行礼道:“不知十七王妃会些什么才艺,不如向大家展示下?”
傅漓漓:怎么滴扯上我了?
她看着大殿中央的陈余兰,微微蹙眉,表情里自然地流露出不情愿的神色,她又转头看了看向景煜。
向景煜看她这副不情不愿的可爱模样,十分自然地抬手摸摸她的头,对着陈余兰道:“陈小姐,王妃百日里遇见熊受了惊吓,现下她心绪不宁,无法表演。”
傅漓漓:向景煜这小子,还挺护着人呢嘿。
不过白日里受了傅漓漓羞辱的陈余兰怎肯轻易放过这个攀咬她的机会:“回王爷,小女倒不知十七王妃竟是受了惊吓的人,可小女看她分明神态如常,何来心绪不宁一说?”
她这话倒引起了众人都注意,皇帝也将目光投向了傅漓漓夫妇。
向景煜傅漓漓小夫妻俩人遇见了熊是真事没得说,可确实对于傅漓漓一个常年养在深闺的郡主来说,哪怕她胆大心细做生意再厉害,也终归是个京城都没怎么出过的女子,遇见了狗熊这般野物,她不说吓得头脑发昏,可至少也该表现出些受惊之后的症状才是啊,尤其是他们还接连遭遇了两次狗熊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