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弦，你来了，快坐。”
似曾相识的场景，只是这一次赵弦也不知道向顾城将他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他还是很拘谨地坐了下来，想到刚才宋云兮说的那些话，突然有些明白这向顾城想跟他说些什么了。
“赵弦，刚才你在文会上的表现，说实话令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文采。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对你是越来越好奇了。这一次你这样一做，不知道有多少人回去之后会将你的名字重新翻查一遍。”
“从黑云山以来，你一直都给我带来不少惊喜。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刚才那一作品将会传到皇城，不过这文学在云滇或许不受重视，但是在帝国内陆可是很不错的一条路。你有兴趣嘛？”
赵弦双手放在膝上，显得有些约束，说道：“多谢向前辈谬赞，但是这文道毕竟是小途，如果想要在帝国有一番作为，还是从武道发展好些。”
听过赵弦的话，向顾城将一旁的茶杯举起放到嘴边，啜饮一口，继续说道。
“其实，文武皆是大学问，有的人终其一生能够在一条道路上有所建树就已经很不容易，而且帝国尚武，虽说不轻文，当朝大员也有不少是文士出身。但是你说的没错，帝国需要武道人才。”
“在帝国南疆有百万鬼族在防线外虎视眈眈，一有不慎，它们就会像一群恶狼一般冲进这云滇之地，让这里陷入一片火海。帝国北疆，有数不尽的兽族，它们纵横在所有地方，但是对于帝国最有威胁的还是那绵延万里边塞外的几个兽族部落。”
“东边的七国，表面上是与帝国同仇敌忾，但是其实是貌合神离，他们心中有不少算计，一旦帝国示微，他们比城外的鬼族更令人头疼。现在的帝国看似强大，实则四面楚歌，而唯有武道才能让帝国长久的昌盛繁荣。”
看着赵弦，向顾城往下酒杯，悠悠说道：“其实，你们这一代年轻人才是最为重要的一代，帝国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
赵弦心中不禁有些哑然，他不过是一个逃亡在外的人，不说这为家国着想，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保障，不过他还是凌然地说道：“向前辈说的极是，这些都是我等修士应作的，为国尽力，死而后已。”
向顾城欣慰地点头说道：“其实，这一次来，主要还是我自己的意思。一会我就要离开将军府，在走之前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赵弦没有回话，他在等向顾城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是你将老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老夫一生别无所恋，唯一的爱人在十年前也病逝了。但是老夫戎马过、安良过、聪明过也糊涂过。只是这一生最放不下的还是我的两个女儿，亡妻曾在临逝前将这两个女娃交付于我，但是我毕竟还是不太称职，一边为了将军府的新任将军打理，一边还要照顾两个小孩。”
“虽然有语嫣夫人和将军府诸多侍女照料，但是这姐妹两还是缺少关怀，尤其是二女儿依云，我更是对不起她。听说你要去南泉观，可是？”
向顾城面色微苦，一脸追忆，显然这回忆确实是他的心结。
赵弦恭声说道：“确实如此，那渔夫老人临走前让我前去南泉观，不知道向前辈问这件事情所为何事？”
向顾城沉吟了稍许，南泉圣人在离开的时候向顾城恰好也在现场，对于赵弦说是渔夫老人请他去的，向顾城这才明白南泉圣人为什么在走之前嘱咐几人不要将他的身份说出去。向顾城将茶杯放下，温声说道。
“赵弦，也许你已经知道了这南泉观代表着什么，能够进到里面去对你来说也是一场造化，但是有几点你要注意。”
“这第一点就是南泉圣人他的秉性难以揣测，所以你到了里面去之后莫要得罪圣人，有时候圣人所想的其实我们并不能猜到是什么意思，尽可能顺着他想的去做。”
“这第二点就是南泉圣人的弟子，南泉圣人一生只收了七个弟子，但是这七人个个都是当世鬼才，大弟子莫离号称‘天下第一剑痴’,据说他的修为早已经到了修心境界，具体到了那一步也没人知道，他是南泉观最有希望突破五境的人。”
“二弟子红烛人称‘玉兰仙子’,红烛最为厉害之处不在于她的修为，而是她的领悟力，红烛跟着南泉圣人修行不过三年时间，但是她却将南泉观的顶级功法《万水诀》修炼到了极境，此人虽然现在修为较低，但是也是有望突破五境的人。”
“三弟子四弟子五弟子都是某一方面的当世天才，南泉给他们取名号‘无法、无度、无言’,如果你能向他们学习一二也是极为好的事情，比起书院一些教授都还有用。”
“六弟子只知道是一个女子，其他的消息都不知道，连她的名字都不得而知。七弟子是一个道童，法号‘嗔念’，是年前才进去南泉观。如果你要是就进到里面去之后，这几人要万分注意。”
赵弦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仔细沉吟了片刻，说道：“多谢向前辈的提点。”
“其实也没什么，其实主要是我看你确实有前程，这些我想将军府也会派人给你细说的，只是由我代劳了。赵弦，你觉得霏羽怎么样？”
这一句话似乎才是重点，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让赵弦呆住了片刻，主要是因为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似乎是看出了赵弦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向顾城摸着下颌，笑道：“赵弦，虽然家女比你大上两岁，但是你不必介怀。霏羽她生性温文尔雅，其实这日后你也许经常不在家，这霏羽可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就像她母亲一样。”
赵弦苦笑，心中哑然，不住在心里默默说道：这完全不是重点呐，这不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赵弦想了一会，虽然这向霏羽确实从骨子里就透露着温柔的气息，赵弦也极为喜欢这样的女子，但是毕竟两人没有感情基础，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向顾城现在倒是有些焦急地催促道：“赵弦，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弦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向前辈，我和霏羽姑娘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彼此都不熟悉，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唐突了？不，我的意思是说这样对霏羽姑娘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看着向顾城低头沉吟了稍许，赵弦拿起旁边的茶杯作势抿了一口，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干燥，心中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机智来。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霏羽她会答应的，既然如此，你们两个都没意见，那么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不过还是应该想给你们培养下感情，这事急不得，得过一年再说，那时候你也快到十八成人的时候了。到时候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赵弦原本吞入喉中的茶水，差一点吐了出来，用手压住胸膛不断地咳嗽。
心中却想到：我怎么忘了，这里不是原来的那个地方，还讲求什么两情相悦你情我愿，这里完全可以父母说了就算，还有，难道你就不考虑下我的感受？
现在的赵弦是有苦说不出，欲哭无泪的表情。但是向顾城是决心装傻到底了，对于赵弦心中的心思也是了如指掌，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你放心，等你和霏羽相处久了你就会感激我了，年轻人毕竟还是应当听一下我们这些前辈的意见。那今天就聊到这里，我还有些事情，就先离开了，不用送了。”
看着向顾城一脸春风得意地离开，赵弦就感觉自己似乎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他哪里想到自己救一个人居然会给自己救一个妻子出来，昨日赵弦还在苦恼独自在这异方孤寂，今天下午突然就送上来一个妻子。
“老天爷，对我也太好了点吧？”
一口喝尽这旁边杯子上的茶水，赵弦又在那里独自坐了一会，看着夕阳西下，穹天暗沉，叹了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如今之计只有走一步是一步，而且我毕竟是宁国府逃出来的，恐怕也会给她添上一些麻烦，哎……
…………
看着赵弦离开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高楼上隅望的向顾城松了一口气，一想到刚才为了那件事自己是连老脸都不要了，心中就一把老泪纵横。
不过为了女儿他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哪里会在乎这些，即使在乎也可以不在乎，因为他是一个父亲。
向顾城收回目光，对着站在身旁的向霏羽温声教育道：“霏羽，一会我就要离开将军府了，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以后这赵弦就是你的夫君。我知道你对那小子有好感，你不用担心，如果他要是胆敢欺负你，看我回来怎么教训他。”
向霏羽一直站在这里，早已是满面绯红，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来，弱生弱气地说道：“知道了，爹，女儿相信赵弦他不会的。”
向顾城先是一愣，随即欣慰地笑道：“都知道女大不中留，不过看到你对他满意就好，是为父对不起你们姐妹两，能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为父很高兴。好了，霏羽，你先下去吧，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早些休息。
送走了向霏羽之后，向顾城凝视这她离开的方向眺望了许久，想到女儿满意他的心中就知足了，至于赵弦，他倒是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会是让她满意的。其实这些都是迫不得已，他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修为尽失，虽然保住了命，但是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为了能在最后的时间了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向顾城想到了给大女儿找到一个归宿，恰巧向霏羽对赵弦有意，他便放开身段用半推半送颇有些无赖的方式先将这赵弦给稳住。
其实他对赵弦也不是很了解，对于自己女儿以后的生活也是忧心忡忡。他转过头对着垂阳将尽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对着身旁等候多时的冯路侯说道：“走吧，出发，风沙村。”
…………
离开了之后的向霏羽独自一人走在幽寂的小径上。
心中不停地想着自己父亲对她说的话，难道她真的愿意跟这个人度过余生？
有很多事情由不得她去选择，有很多事情她只能被迫承受，比起嫁给一个她从未蒙面或者不心怡的人，或许嫁给赵弦也许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帝国，虽然对于女性给予了一定的权利，但是在尚武的帝国，女性除了成为一个修士之外，她们面临的选择将会少上很多，包括自己的伴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