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的房间已经被江右启翻得一片狼藉,他找了平日师傅看过的书籍,想要在其中找到什么线索,但是几天下来依旧没有任何头绪,他从未真正接触过噬心蛊,不甚了解噬心蛊的来历,只是噬心蛊既然产于南疆,难道要从南疆下手?
墨灵月皱着眉看了奶娘抱来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她以为她可以割舍的孩子,再次见到这孩子,她不禁愁上心头,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她流下了一滴泪。
“娘娘,二皇子今日可欢喜!”玉容笑着说。
墨灵月点了点头,不觉眼中满是身为人母的温柔。
“玉容,他夜里哭得厉害么?”
“二皇子很乖,不常哭闹。”
“是么,那倒是......”她有些心不在焉地低喃,将孩子放回到床上。
夜寰见她从霞凤殿回来,询问道:“见过意儿了麽。”
“嗯,我想他被照顾得很好。”她这么说着,美丽的眸中拂过一丝失落,被夜寰瞧了出来,他走向她,撩起她耳畔的发丝。
“你以后多陪着便好。”他的话倒是实在,正击女子的泪点。
她扑进他怀中,眼泪无法自控地往下落,“我害怕......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吧......”她对这孩子有说不清的复杂情感,爱、愧疚,她曾将他视为自己的包袱,她曾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出生不久的他,他最需要母亲陪伴的时候她又在何处?
夜寰没有说话,他只需要陪着她,俊美的脸上露着丝丝忧虑。
宫里的人都知道太熙殿中住着一位娘娘,但是因为皇上不喜人靠近太熙殿,她们便对那位娘娘愈发好奇起来。有人说那是以前的皇后娘娘,如今回来了,也有人说是二皇子的母妃,还有人说是已逝国师的女弟子,不知什么时候勾了皇上,更有人说那是南国六公主,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娶的太子妃娘娘......一时间众说纷纭,让人越发弄不清了。
“皇后娘娘,太熙殿里的那位娘娘到了。”婢女提醒着还在梳妆的林沄洛,林沄洛看着铜镜中自己娇俏的小脸,笑了笑。
墨灵月没有让婢女跟着,独自一人来了皇后娘娘的紫阳殿,虽然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哪里来的兴致找她喝茶,不过她整日待在太熙殿,倒也闲得发慌,便接受了邀请。
林沄洛让人在殿中摆好了茶点,她今日心情很好的样子,开心地将墨灵月迎进殿中。
“姐姐喜欢金骏眉还是竹叶青?”林沄洛笑着问道。
“竹叶青便好。”她回答着,不禁瞥向了林沄洛凸起的小腹,顺口问,“胎儿还好么?”
林沄洛看似毫无防备,坐在离墨灵月最近的位子上,拉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姐姐可感觉到他在动,我常常想这孩子也许像我,一刻也闲不住。”
墨灵月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莞尔一笑,没再说什么。她的精神还是不太好,总是睡不饱似的。
“姐姐喝茶。”林沄洛热情地将茶递给她,笑容灿烂。
墨灵月见着她清纯娇俏的脸面,不觉有些怅惘,她年轻貌美,没有理由不得宠的吧。她了解夜寰,后宫粉黛众多,怕是只有林沄洛能够得他一顾。
林沄洛看起来十分单纯可人,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水汪汪,俏丽的小脸白皙中透着粉红,仿佛充着蜜,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我与姐姐颇投缘,姐姐若是无聊了就常来我紫阳殿,我好与姐姐......”林沄洛急着与她打好关系,正说着什么,见到墨灵月秀美微皱,以为她不爱听这些话,立马话锋一转,“姐姐再太熙殿住着,不知宫婢们伺候得可还周到?”
“挺好。”墨灵月淡淡地回答道,仿佛不想多说。
林沄洛对着身旁伺候得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领了命便退出殿外。
墨灵月见婢女离开,并没有当回事,她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块糕点。
林沄洛很会与人聊天,她热情、大方,与她在一处并不闷,墨灵月听着她讲,却越来越困倦,只能以喝茶消减困意。
林沄洛身边得婢女神色匆匆地跑到御书房,她见着夜寰便跪在地上,焦急地禀告道:“皇上,紫阳殿着火了,皇上救救娘娘......”
夜寰一听着火,立马起身往紫阳殿走。
到了紫阳殿,见着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即便宫里守卫仍在帮着灭火,火势一点也没有减弱的现象。
“如何会着火的。”夜寰冷着脸,问了紫阳殿的婢女。
婢女哆哆嗦嗦地回道:“想是最近天气干燥,膳房的火......”
“皇上,皇后娘娘还在殿内!”又跑来一名婢女焦急地对夜寰说。
夜寰见着火势太大,进去的侍卫久久未出,他想到林沄洛还怀着孩子怕是行动不便,便立马冲进了殿中。
“咳咳咳咳......”殿内浓烟滚滚,女子被熏得喘不过气来。
墨灵月本可以逃出,但是见着身旁已然昏迷的林沄洛,她不可能见死不救,她的力气太小,加上林沄洛怀着孩子,她更加拖不动她,更怕伤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房梁上透着火光,殿门离这儿还有段距离,但是浓烟熏得她眼睛发酸,她看不清前面的路、辨不得方向。
“洛儿......”夜寰进了殿,呼唤着林沄洛,他凭着感觉往里走,听到殿内的一处有声响。
墨灵月的耳朵很是灵敏,听到夜寰的声音,她不管嗓子疼得多么厉害,大声喊道:“我们在这儿,夜寰,我们在里面,救......咳咳咳......”她捂着口,不住地咳嗽起来,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怕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夜寰来到殿内,发现了昏倒在桌边的林沄洛,也看到林沄洛身边的墨灵月。
墨灵月竟能够瞥见他眼中略显复杂的光,对他说:“先救她,她怀着孩子,快......”她的嗓子生疼,火辣辣的疼。
夜寰很快将林沄洛抱起,墨灵月眯着眼看着男子的背影消失在浓烟之中,竟有些释然地靠在桌边,“咳咳咳......”她咳着,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尝试着往外走,却已经没了方向,周边都是燃烧着的桌凳、书、布......她的步子沉重,身体被烤得炙热,感觉到身上流着热汗,她的心狂跳,仿佛要炸裂一般。
她倒在地上,没了力气,哪儿都难受,过了一会儿,她支撑着站起身继续移动着步子,被火烧短了的房梁倒下,她躲闪不及,木块刮过她的脸,只觉脸上一阵火烧的刺痛。
她又一次无助地倒在了地上,只是她感觉到有人抱起了她。
“师姐,你不要有事......”江右启的力气竟然能够抱起地上的女子,抱着她冲出火海。
紫阳殿的一场火烧了许久,宫中还未起过如此大火,众人纷纷猜测起火的原因,却并不在意从这场火中死里逃生的人......
“走开!都走开!”太熙殿中,女子尖声叫道,她将镜子砸碎在地,无法接受她现在的样子。
婢女们退到一旁,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夜寰走进殿中,他身后跟着太医,墨灵月却并不想让别人看她的脸,“走开,别过来!”
太医为难地站在床边,“娘娘让臣看看娘娘脸上的伤势如何,若......”
夜寰按着她的肩头,平静地安抚着她:“让太医看看。”
墨灵月听见夜寰的声音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不再抗拒,静静地坐在床边。
太医细细瞧了她被烧伤的半边脸,那伤口触目惊心,叫人不忍直视,她的左半边脸基本上都被火灼伤,好在她的眼睛和眼部周围的肌肤还都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