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天马行空地从南想到北,又从东想到西。不过她倒是很少想到回家的事了,刚来的时候她隔三岔五地就会想家,现在安顿下来,倒也想的少了。
树叶沙沙作响,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便已经围了一圈黑衣人,领头的身形娇小,看着墨灵月,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们是谁?”墨灵月开口问道。
黑衣人手执长剑,朝她砍来。墨灵月只觉身体一轻,沐燝及时救下了她。沐燝的暗卫围了一圈,两方人混战起来。沐燝在一旁守着她。
领头的黑衣人知道这么拖下去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必须要速战速决。手中暗藏了一根银针,在一旁静静地等待时机。
许久,终于找到了时机,黑衣人站在沐燝看不到的地方,将银针射了出去。
墨灵月一转身便看到一根细小的银针朝她飞来,速度极快,根本无法躲闪。
沐燝也发现了那根银针,护在墨灵月身边,躲开了拿根银针,而自己的手也被银针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一道血痕。
墨灵月愣在一边。
沐燝如玉的容颜竟有一丝释然,他望着出针的黑衣人:“我受了你这一针,可否自此放过她?”黑衣人默默地扯下蒙面布,看着沐燝,眼神里透出绝望,还有,痛苦。她飞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叶青兰。”墨灵月看到了黑衣人的脸,竟然是她,难道上次派人刺杀的也是叶青兰吗?
虽然他说无毒,可为何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叶青兰想要杀她,会用一根无毒的针吗?
忐忑不安了几日,墨灵月还是去找了沐燝。
男子一袭白衣,站在树下,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发呆。见到她过来,淡笑着。
“沐燝,我还是很担心,你确定银针无毒吗?”
沐燝摇摇头,却不知他这次是甚意思,是说他不确定呢,还是说银针无毒?墨灵月刚要开口继续追问,沐燝却先开了口:“银针确实有毒,却也没什么。”墨灵月不知道沐燝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她有些生气。
“有毒,沐燝你又骗了我。不对,既然有毒,你解毒了没?”
“解不解毒于我都是一样的。”沐燝淡笑着,一副看透生死的模样。
“什么意思,那个叶青兰一定有解药的。”墨灵月却着急了,毕竟事毒针,他怎么能如此淡定呢?
“大概吧。”
“沐燝,你疯了吗?什么大概,你很想死吗?”墨灵月大声质问道,“那个叶青兰,究竟是什么人,简直可恶!”墨灵月愤愤不平地说。
“她是南疆前朝郡主,叶氏江山覆灭后,她便寄身于师门。”男子极为耐心地解释道。
“谁要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了,我只是不懂怎么会有她这么极端的人。”墨灵月对于沐燝的一根筋真的是快要无语了,但是一面有很担心他体内的毒,毕竟是他为自己挡下的一针。
果然,沐燝的脸色有些苍白,额上不断渗出汗珠来,看他的眼神,好像很痛苦。“沐燝,你怎么样,是不是毒发了,你等着,我马上差人去叫大夫。”她刚要去找人,却被沐燝拉住。
“没用的。”
“为什么没用,不试试怎么知道?”
“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沐燝强撑着说,“就算没有这一针,我也是活不了多久的,在我七岁那年便作为质子被送至南疆,那时恰逢叶氏一族内外受敌,为了向玄烈借兵而以我做要挟。
玄烈大军迟迟未至,叶氏一族被逼至绝境,逃亡之时一直将我带在身边,为了报复,南疆皇便在我体内种下了噬心蛊,中了此蛊之人,每当蛊毒发作便会受尽心绞之痛。无药可解。这便是我的理由。”
沐燝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墨灵月,她不知该说什么,却是一片戚艾。
“你会死吗?”墨灵月冷不防地问道。
沐燝淡然一笑,算是默认了这个无奈而又残酷的事实。
“你真的会死?”墨灵月不敢相信,沐燝是个难得的好人,为什么他会死?
她眼中含泪,小声地抽泣着,“我不想你死,一定会有解药的。”
沐燝安抚着她,眼中亦是深深地不舍与伤痛:“若是我死了,你便去找夜太子,他会护你周全。”不知为何,相比之于上官莫问,他现在竟希望她能去找夜寰,“不过,你该回玉峰山的。”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所不妥,又说了句。
“我哪儿都不去,沐燝,你别死。”她流着泪央求,心中却也知道他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她在这个世界还没有经历过生死之事,难道沐燝就是第一个吗?她才与沐燝相处了一些时日,已经将他看作自己的朋友,无法接受他将不复存在。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树下,女子站在男子身前无助地哭泣着,天空依旧很蓝。
沐燝却一点也不害怕死亡,他想,这便足够了。
墨灵月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屋子。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屋内的家具很简单,只一张桌子,四条板凳。再多的也没有了。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发霉的气味,传统的农家小屋。
自己为何会在这儿?她努力回忆。记得她哭得很伤心,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难道她又被人算计了,是叶青兰吗?她轻声下了床,走到屋外,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她在院子里走动,听到院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便出现两个人,是小叶,还有沐燝的手下赤虺。
赤虺见到墨灵月,恭敬地行了一礼:“属下见过主子。”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墨灵月有些不满地问道,“你怎么叫我‘主子’?”
小叶上前扶住墨灵月:“公主,您如今怀着孩子,可别有什么差池才好。”她担心沐五王爷的事会影响到公主腹中的胎儿。
赤虺并没有回答墨灵月的问题,径直走到一边劈起柴来。
墨灵月看到小叶的眼神有闪躲,便追问道:“你们是有事瞒着我吗?”赤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斧头,静静地坐在一边。
“公主您就别问了吧。”小叶帮着赤虺解围道。
“王爷让属下留下,请主子安心待产。”他模棱两可地,算是回答了墨灵月的问题。
墨灵月见状也就不再追问,但她知道,一定有事发生,而且一定与沐燝有关。她有不好的预感,却也知道小叶和赤虺不会说太多。
在农舍里待了许多日子,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会放不下沐燝的事,但既是他做的决定,她选择相信他。
小叶常常跟在赤虺身后,有时回到林子里打些野味回来,有时会去镇子上买些生活用具回来,而墨灵月自己,常常在院子里摆弄着各样的花草。日子倒也还算惬意。
北冥太子府,紫魅将玄烈近日发生的事尽都告知了夜寰。
夜寰只是躺在软榻上,闭着眼静静地听。
“主子,既然沐五王爷已死,何不发军攻打玄烈?”
“玄烈早晚都要归入本宫手中,不急于一时。”说实话,沐燝的死讯倒是令夜寰有些意外的,他中了噬心蛊之毒,本该还有些时日的,这当中难道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男子蓝色的眸子泛着冷冽的光,似在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