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丝竹又喊了两声,金古梁才忐忑不安地将其迎入房内,黯然问道:“你认识我,后悔过吗?”叶丝竹一愣,摇头不语。
金古梁自嘲道:“嘿嘿,其实上天待我不薄,可与我相知的女子皆命运坎坷,不知何故?”
叶丝竹莞尔一笑,道:“挺好啊,我不觉得我的命运坎坷。”
金古梁所言,若说是事实,倒也不尽然;若说空穴来风,似乎也讲不过去。
想当初金古梁与詹琦琦相知相爱,一个是胡风的弟子,一个是詹束龙县太爷的千金,偏偏七月剑派与飞天教势如水火,两不相容,最后阴差阳错,间接导致詹琦琦殉情而终。但怨谁怪谁?岂能轻易黑白定论?
再后来,金古梁相识任丽燕,却连累任家毁于一旦,二人患难与共,最终鱼水和谐,可任丽燕心中总有一道坎儿,迈不过去,所以选择离开,至今音信杳无。若非金古梁,任家兴许幸免,可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得清?
漂泊至南澳岛,金古梁本对沐星辰敬而远之,而沐星辰日常深居简出,端庄淑雅,与金古梁独处时,不仅风情万种,而且死死抓住男人的弱点,软硬兼施。可他是沐天洪的女儿,是沐少波的小姨,与金古梁怎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叶丝竹自认识金古梁起,在他人眼中定是苦不堪言,日夜以泪洗面,如今爹娘又不在身边,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千金小姐,今日却孤身一人。她自己说“挺好”,心中的滋味谁又能体会得到?
哎,人类的命运似乎就是这样,一时沉,一时浮,有时欢,有时痛,若无远虑,必有近忧。非要分出个黑白来,难矣!
金古梁沉吟良久,心着实有些酸痛:叶丝竹分明难受,在金古梁的面前却装作若无其事,脸上挂满笑容。此情此意,如何用语言表达?金古梁一肚子话至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叶丝竹突然问道:“金大哥,那个臭小子是谁?他胡言乱语,嘴中没有一句让人爱听的话儿,你为何将他带在身边?”
金古梁一惊:“他对你说了什么?”
叶丝竹双眉一扬,得意道:“他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我只相信金大哥一个人。”
金古梁顿了顿,鼓起勇气道:“丝竹,他所言非虚。”
叶丝竹毫不犹豫驳道:“那又如何?无论金大哥心中有多少个女子,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之死靡他。”
时至今日,叶丝竹依然执而不化,金古梁深深叹息:“你知道你大哥此次为何没有与我一道回来吗?”
“他说过,今生今世,四海为家,哥哥心无挂碍,不似你瞻前顾后,他过不得凡人生活。”
“他是……为了你……因为我……”金古梁左支右绌,不知如何启口。
叶丝竹投到金古梁的怀中,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金大哥,不用说了,我也不想知道。我来相见,便是要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支持你,喜欢你。”
金古梁无言以对。
静默。
叶丝竹似乎在享受着这二人世界。
金古梁的心却跳得奇快,双手不知放置何处。
“师傅,不好了,外头有好多官兵。”突然,向小宇大声疾呼,莽撞冒失冲了进来。
叶丝竹听而不闻,径自将头埋在金古梁的怀中;金古梁不惊不惧,似乎早已做好准备;向小宇见此情形,立即转身,小声说道:“师傅,詹束龙带领众多士兵将七月剑派包围了。”
“告诉他们,我马上回去。”
向小宇得金古梁之令,惶急而出。
叶丝竹依然沉浸在甜蜜之中,金古梁轻轻推开,说道:“丝竹,你自己保重。”
不料叶丝竹紧抱不放,“金大哥武功盖世,朝廷根本奈何你不得,若你束手就缚,我随你前去。”
“你一个弱质女子,如何受得监狱之苦?”
叶丝竹态度甚是坚决:“金大哥能受,我便能受。”
金古梁无奈,只好与叶丝竹齐出。
其时,七月剑派门前人山人海,詹束龙率领士兵高举火把。附近村民闻讯而来,相望于道。
金古梁一出,全场寂静无声。
“哈哈哈,詹大人何必劳师动众?你不来,我也会去。”金古梁放眼环视,大声一笑。
詹束龙威严喝道:“奉朝廷之命,捉拿要犯金古梁。”
“我随你们前去,七月剑派是否安全?”
詹束龙信誓旦旦道:“朝廷指名道姓要你,与旁人无忧。你大可放心,我保七月剑派相安无事。”
“好。”金古梁走上前去,主动请缚,反手于背。
詹束龙振臂一呼,数名士兵涌进,将金古梁捆绑起来。
金古梁再次一一嘱咐叶丝竹、何尽欢、向小宇和苏启航。虽然他们于心不忍,尤其是苏启航,几欲动手反抗,却被金古梁喝退。众人无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金古梁被扣上囚车。
叶丝竹泪流满面,哭泣央求詹束龙将自己一并带走,士兵们将她挡住在外,向小宇死拉不放。
“胡风师父被抓,如今他的弟子再次被抓,哎!”
“七月剑派多灾多难,何时拥有太平之日?”
“听说七月剑派拒不与朝廷合作,上次还害死了不少无辜百姓。”
“胡风可是个大好人呀!”
……
村民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叶丝竹哭晕,陈明慧和向小宇将她搀扶入内。
指顾之间将金古梁擒拿,詹束龙实未料到如此顺利,志得意满率众离去,犹如火龙蔓延。苏启航有心,一个闪身,蹑手蹑脚,暗中跟随其后。
蓦地,两名士兵窜至金古梁身前,“呼呼”两掌,重而厚实,穿过囚车,击在金古梁后背上。金古梁不妨,本就重伤未愈,五脏六腑裂开一般,“哇”的一声,鲜血直喷,怒道:“你,你们?……”
“哈哈!金古梁,你也有今日?看看我们是谁?”那两名士兵原来是普光、遥赐所扮,一直潜伏于士兵队中。又有两名士兵窜上前来,金古梁定眼一瞧,正是马俗淳和曲峥嵘。
金古梁一颗心像被扔进万丈冰窟,暗中忖道:“詹束龙果然不安好心,若未至朝廷,在半道上被飞天教恶徒暗杀,岂不活活冤死?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