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剑痴本想一搏,不料沐天洪的武功高出他许多,加之两日未进主食,体力衰微不济,自然不是沐天洪的对手,一招不中,索性知难而退,讨来一壶酒解气,却是致命的毒酒一点红,比“穆如清风”的毒性强过十倍。
虽说酒剑痴百毒不侵,可酒入肠肚,难免一时疼痛。
酒剑痴嘶声大叫:“喂,老鬼,我死了不打紧,可那‘穆如清风’的毒如何解?”
暗室外鸦雀无声,哪有人回应?
“金兄,穆兄?”酒剑痴推了推金古梁和穆萧,二人毫无反应。好在适才石门开启,烟雾不似先前那般浓烈,而壁上两个孔穴也未堵住,烟雾逐渐散去。
此事稍后再提。
且说刘皓东携妻挈子,远离武当山,意欲西行,从此归隐山林,不问世情。一路上,曲莲婷钳口不言,悒悒不乐。刘皓东恐防沐天洪反悔追来,买来一匹骏马,与妻儿共驾,闷声前行,无暇细问。
跨过湖北,抵达川境,刘皓东才敢稍作歇息,下马欢喜地说道:“莲婷,现在好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够过上快乐似神仙的好日子。”
曲莲婷低沉着脸,亦不答话。
“娘,你是不是很累?或是哪儿不舒服?”刘垂佑拉着曲莲婷的衣袖,十分关切地模样。
曲莲婷俯身搂住刘垂佑,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温言问道:“儿子啊,你愿意跟随爹爹背井离乡,过上隐居的生活吗?”
刘垂佑撒娇地说道:“只要爹娘陪着我,到哪儿我都愿意。”
“若娘亲不在你的身边呢?”曲莲婷又问。
“娘亲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呀?是孩儿不讨你喜欢吗?”
曲莲婷摇了摇头,声近哽咽,说道:“垂佑一直很乖,娘亲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娘亲为何说不在我的身边?”
曲莲婷泣而笑道:“傻孩子,娘只是说如果,又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垂佑已经长大懂事了,是个堂堂男子汉,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娘,我要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永不分离。”刘垂佑将头扎进曲莲婷的怀中,娇声娇气地说道。
曲莲婷又笑道:“真是个傻孩子,你将来长大了,要娶妻生子,得多陪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明白吗?”
“哦,我知道了,就像爹陪着娘、陪着我一样,对吗?”
“恩。”曲莲婷点了点头。
“那我也可以同时陪着娘亲啊!”刘垂佑似有所悟。
曲莲婷笑了笑,谆谆告诫道:“儿子啊,娘亲说给你听,将来你长大了,不要追名逐利,‘名利’这个东西,着实害人不浅,未得手之时,总千方百计求取,可一旦得到了,又发现并无想象中的美好,味同嚼蜡。自古至今,我看那些不赏之功的大臣没有几个落得好的下场。”
刘垂佑似懂非懂。
曲莲婷接着说道:“还有,儿子啊,你可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欺骗自己的良心,做人得堂堂正正,切莫因一己之私而做对不起朋友的事,你明白吗?将来寻亲,也不要娶达官显贵家的女子,她们可与乐成,难与图始。”
刘皓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忐忑,劝道:“莲婷,我们一路劳顿,本已疲乏不堪,孩子年纪尚小,何苦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呢?”
曲莲婷缓缓起身,问道:“相公,此时此刻你心里想着什么?”
刘皓东坦诚答道:“但愿师傅放过我们,宁静的日子不再被人打扰。我能与妻儿一道安享天伦之乐,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曲莲婷愠色道:“你以朋友的生命换回我们母子俩,难道心安理得、没有一丝愧疚之心吗?”
刘皓东局促,脸色一红,答道:“金古梁出于自愿,束手就系,我并未强逼他。”
曲莲婷摇头叹道:“你何必自欺欺人?难道至今你仍然不知错在哪儿?”
刘皓东言为心声,说道:“莲婷,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与垂佑?我放弃功名利禄,放弃扬名显亲的机会,难道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
曲莲婷苦笑道:“我当然喜欢,也很感激你为我们母子的付出。相公,自嫁给你,我从未求过你,今天能否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刘皓东扶着曲莲婷的双肩,温和而坚毅地说道:“莲婷,我们夫妻一场,别说你求我一件事,即便求我一百件一千件,我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那你对天立誓。”
“莲婷,你到底怎么了?”
“你听,还是不听?”
“我当然听。”刘皓东果真举手对天起誓:“我,刘皓东,答应妻子曲莲婷之求,无论她要我做什么,定当遵守照办,若日后有违,诅咒自己见不到妻儿,一生孤苦到死。”誓毕,刘皓东调笑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莲婷,我们夫妻同心,你到底要求我什么?快说吧,为了你,我穷尽毕生之力,也要为你做好。”
“男儿言而有信,我就放心了。”曲莲婷拉着儿子,笑道:“垂佑,你是公证人哦。”
“娘吩咐的事儿,爹若此生办不到,孩儿一定替你完成。”刘垂佑人虽小,却言之凿凿。
“相公,我求你一件事,你应该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听,既示虔诚,又能牢记于心。”
刘皓东不忤曲莲婷之意,闭上双眼静听。
“答应我好好照顾垂佑,将他抚养成人,切莫让他误入歧途!”言毕,曲莲婷放足狂奔,向前方悬崖急冲而去。
“娘。”刘垂佑大声尖叫。
刘皓东方觉不妙,睁开双眼,纵身一跃,飞了过去。
可为时已晚。曲莲婷衣带飘扬,身子已落悬崖之中。刘皓东拼命直追,奋不顾身,跟着一跳,抓住了曲莲婷扬起的衣襟。
两人下降的势头不减。悬崖下方尽
是岩石峭壁,竟无一棵树枝阻挡。刘皓东头脑一片空白,眼看两人就要坠下去。
突然,一根缰绳抛了下来。刘皓东情急之中伸手将其抓住,崖上传来了马儿的尖声嘶鸣。原来这根缰绳是他们所乘的马儿垂下去的。
下降的势头总算止住,可刘皓东只是抓住了曲莲婷的衣襟,随时有断裂的危险,而马儿嘶鸣不休,足见拼尽全力。
“爹,娘。”刘垂佑趴在崖边,惊叫不已。
马儿匍匐于地,两前足颤抖,深陷土中,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