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不凡哆嗦,不知自己的命运如何。
酒剑痴指着地上的数箱银子,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少主将叶府金银全部散尽,我们觉得不公。”尔不凡诺诺道。
“不公?我家的财富想给谁就给谁。”酒剑痴怒道。
“可是,叶府的财富多数拜我们所赐。于是我们散布谣言:流感盛行,唯有白醋方能抵御。其实,我们事先已将附近一带的所有白醋购置一空。”
酒剑痴又问:“因这事儿死了多少人?”
尔不凡弱弱道:“的确死了些人,不过不是因为流感,而是我们请李德尊配制出了一种毒药,叫作‘梦惊消’,然后吩咐教众强迫注射给一些半截入土的人。
“那些人抵抗力本就虚弱,毒液入体之后,头痛、乏力、干咳、鼻塞、流涕,最后发烧致死,人们便误以为是真正的流感引发。”
酒剑痴突然轻轻问道:“你跟了我爹多少年?”
酒剑痴语气陡然一变,尔不凡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答道:“足足二十年。”
“哈哈,哈哈……二十年,二十年……”
酒剑痴对天苦笑,突然将手中长剑一挥,勃然大怒:“你们为了金钱,竟把我爹爹推向深渊?又草菅人命,埋没良心。难道你们还不够富有?甚么时候缺过钱吗?”
尔不凡苦苦哀求:“少主大人有大量,饶了我的小命吧?是我对不起主公,对不起你们!”
“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辜,你们死千百次也不足为惜!”酒剑痴怒不可遏。
尔不凡匍匐跪地,不敢抬头。
酒剑痴狠狠言道:“我不屑杀你。给我听好了,明日将你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献出去,从此隐姓埋名,不得涉足江湖或是商界。倘若日后还传有你的名号,无论天涯海角,我必取你狗命!滚!”
“多谢少主不杀之恩,我一定照办,如若不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尔不凡说完,跌跌撞撞爬起,望风而逃。
酒剑痴怅然叹道:“哎,我爹爹一生英明,用人不慎,才落得这般结局。”
金古梁和穆萧竖起大拇指,赞道:“酒兄,你处事真够利索。”
酒剑痴却不好意思回道:“都怪我不好,若非我冲动,不然以你们二人的修为,完全可以将他们四人活捉,一个也休想跑掉。”
金古梁瞅见躺在地上的方不为,嘿嘿一笑道:“只是没想到酒兄下手如此凶狠!”
酒剑痴哼道:“对这种人就得狠,他们老奸巨猾,心肠毒如蛇蝎,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嘴上没有一句真话!”
穆萧一向沉默寡言,却也冷静地附和道:“嗯!这样也好,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接着又紧握拳头,说道:“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要拿回来,并且还要他们付出代价。”
自任家灰飞烟灭后,穆萧心中装满愤恨,遇到这些不平之事,更是痛心疾首,似乎要将天底下的元恶大憝尽除之而后快。
金古梁望着地上一箱箱的银子,问道:“该如何处置?”
酒剑痴不假思索,回道:“那还不容易?我们今晚便将这些银两送至贫民百姓的手中,明白地告诉他们不要误信人言,流感都是骗人的戏法儿。”
“没想到濒湖医仙的弟子竟会与飞天教勾结,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来。”酒剑痴不无惋惜。
“沈尘飞前辈早已归隐于龙峰山狻猊洞之中,酒兄你也曾经见过。我师傅与他颇有一些交情,据我所知,他绝非什么心肠歹毒之人。”金古梁坚定地说道。
“嗯!沈前辈医术惊人,如果李德尊得他真传,而又心怀不轨,日后我们对付飞天教势必更为棘手!”酒剑痴紧蹙眉头。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将这些银两散发出去,然后赶往总督府。”金古梁提议道。
于是,三人迅速将这数箱银子暗中送给附近一带的穷困之士,并附上简短的便笺:“流感乃骗人之举,请大家莫要惊慌!”
当晚,便有人看到飞来的便笺和银子,感激不尽,磕头谢天谢地。
翌日醒来才见到的人,无不欢喜,有的甚至感动得涕泪纵横。
买到白醋的人喝了之后,安然无恙;没有买到白醋的人,心神不宁地睡了一晚,醒来之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更多的人心中甚是纳闷儿,见过便笺后,半信半疑,慌忙奔赴叶府,想看个究竟。
不来则已,一来大惊失色——
叶府大门前再也无人发放白醋了,却见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多具尸首。
众人七嘴八舌,挤上前去一瞧,既惊又喜,原来那二十几具尸体正是昨日作威作福、蛮横无理的那一批武士——表情痛苦,面色狰狞,嘴边白沫痕迹尚未褪尽。
“快哉!昨晚神仙显灵,替我们惩罚了这些大恶人!”
“原来流感是一个骗局,觊觎我们手中可怜的银子!”
“据说是‘给力侠’在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天真开眼了啊!”
“幸好昨日没有买到白醋,看,我们没喝白醋,也是好样儿的。”
这些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脾气激烈暴躁一点的,甚至干脆走上前去,脚踢、吐口水、扔石子……
一位低能乞儿见大家那么解气,也挤上去凑热闹,喃喃道:“可惜,可惜。”边说边将那些武士们的外衣、内衣一一除尽,捆了一大包,往背后一摞,雀跃而去,喜不自禁道:“这个冬天不用挨冻嘞。”
“叶府少爷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让这些恶人的尸首臭乱在叶府大门前,否则有愧于叶少爷对我们的情义!”
人群之中,绝大多数受过前些日子酒剑痴小小的恩惠,不知谁个摇唇鼓舌突然倡议道。
此语一出,立即引来潮水般的应和声。
“对!”
“没错!”
“这些穷凶极恶之人,我们将他们弄走,别辱没了叶府的门楣。”
“对,让他们死后暴尸荒野。我看喂野狗、鹰鹞之类最合适了。”
……
说干就干,人们纷纷动起手来,果真将这二十多具尸体一并抬到荒山野岭上,弃之不顾。
包括方不为,最终落了个一丝不挂、死无全尸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