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经历过一场相思浩劫之后,心会变得坦然。
金古梁和任丽燕告别叶丝竹,各自想着心事儿,一路无话,不约而同来至一个山顶。
微风徐徐飘飘然,二人远眺,似乎宇宙间的一切都会随风而去,留下的只有回忆。
人生总有遗憾。
有人渴望爱情,却找不到心中的最爱。有人找到了真爱,依然无奈错过。像金古梁。
有人以为找到了真爱,若干年后,发现爱原来并不是那么回事,遗憾或后悔了。像任丽燕。
但人生绝无回头之路,一旦选择,必须承担后果,哪怕是悲剧。
任丽燕突然决定要回家看孩子,生活不能逃避。而金古梁失去了詹琦琦,也得向前,过去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二人临别的路上,彼此沉默,似乎不再需要任何语言。
金古梁回至七月剑派,见庭径杂草丛生,府第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封条,经岁月的洗涤,封条残缺不全,字迹早已脱落,一片凄凉。
金古梁惆怅万分,一股悲愤之感油然而生:“遑遑近三十,书剑两无成。孑然一身忧,何处问死生!”
往事不堪回首。金古梁迈着沉重的步伐,惊起几只鸟雀,“呼啦啦”展翅飞去。近门,金古梁伸手抚摸封条,迷茫不解:“七月剑派素与朝廷无涉,怎会被查封?”
哎!人总希望忧愁越来越少,日子越过越好;但人生偏偏过了一山又一山,一山还比一山高,忧愁与悲伤似乎永远伴随人类,直至死亡。
十年,金古梁太过压抑,此刻索性甚么都不想,找一块儿阳光地,倒在草丛中,闭眼便睡,安慰自己:“一觉过后,会更好!”
这便是人类——总以为一觉醒来许多事情会迎刃而解——其实这也是人类减压的一个好方法,就像人类永远幻想有一个“明天”,相信明天会更好。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然天无绝人之路。金古梁尚在睡梦中,便听见有人轻声喊道:“师兄。”
金古梁一骨碌爬起,只见对面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子神采奕奕,足足高出金古梁半头;女子虽青鞋布袜,却目如朗星,精气十足。
金古梁不识,紧蹙眉头。男子牵着女孩儿的手,走近前来,喜道:“师兄,我是尽欢。”
金古梁上下打量男子,冥思苦想,最后高兴叫道:“你果真是何尽欢小师弟?”
何尽欢热泪盈眶,点头道是,与金古梁相拥而泣。
原来,何尽欢本为孤儿,胡风将其带在身边,倒水沏茶,十年前还是个孩子,只有十二岁,如今长得高大挺拔,清新俊逸。何尽欢算不得胡风的弟子,只因他跟随胡风,大家习惯称他为“小师弟”。
相拥过后,何尽欢大大方方向金古梁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梦中情人,也是我今生今世唯一深爱的人陈明慧。”接着又向陈明慧介绍道:“这位便是我时常向你提及的三师兄张归海。”
陈明慧嫣然一笑,一副无忧无忧的模样,开口言道:“师兄好!你叫我明慧吧!”
金古梁道:“师傅已将我改名为金古梁,以后你们莫要叫我张师兄。”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傅现在何处?可有各位师兄弟的消息?”
何尽欢道:“十年前,朝廷以莫须有的‘叛国罪’抓捕师傅入狱,七月剑派因此被封。大师兄周云,二师兄时冠剑,还有‘人之初’三位师兄皆下落不明,包括三师兄你。
查封前夕,恐怕师傅早已收到信息,将各位师兄均逐出师门,一夜之间解散七月剑派。师傅将我送至一位农家,我不会功夫,年纪尚幼,朝廷并未在意,我才躲过此劫。
十年来,各位师兄音讯全无。我三天两头偷偷地来这儿瞧一瞧,希望能见到师傅和各位师兄,不料一等便是十年。”
金古梁诧异问道:“朝廷怎会抓捕师傅?事出何因?”
何尽欢道:“我也不太清楚。十年来我不断打听,好像是由于师傅与一位妄人比武而引起的,听说师傅废了那人武功。”
金古梁道:“可否知道师傅现在关押何处?”
何尽欢道:“师傅被抓之前,曾千叮万嘱不让我们任何人见他,更不能去营救。”
金古梁又问:“朝廷没有正式审讯师傅吗?”
何尽欢道:“应该没有,世人也无传说,师傅像一夜之间消失了似的。”
金古梁陷入沉思,暂无头绪,尽力回忆十年前师傅的行踪和他所见的人,突然一怔,忖道:“师傅心地开明,素来反对世俗,我与琦琦之间的事,师傅早已知晓,为何定要拆散我们?困我于少林十年?难道詹束龙牵连此事?”
金古梁直觉越来越强,问道:“你十年未曾离开蕲州?”
何尽欢点头称是。
金古梁又问:“你可关注詹束龙有何异常?近十年詹府可有甚么变化?”
何尽欢道:“詹束龙任县太爷十几年了,不曾听闻有何异常。他虽然没有甚么大的作为,却也没有甚么过失,只不过喜欢结交江湖朋友而已。”
金古梁听及此言,愈加相信自己的直觉,为了师傅,为了荆红的死,决定晚上再探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