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珺缩在车里,忐忑地看着何云深。看见何云深治住了为首的人与那些混混对峙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而在不远处的何云深,低垂着眼眸,脸上一抹狠色划过,让混混们也为之一振。他掐紧了老大的脖子,头领一时不备,呻吟出口。
“要想你们老大没事,就退后,让出路来!”何云深自带威严。
剩下的混混个个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不知道要不要听从他的话。
何云深见他们还有疑虑,果断地一拳捶在老大的胸口,老大忍不住痛,啊啊大叫起来:“你们是不是傻啊!叫你们退后就退后!”
手下的人在他施威以后,才犹犹豫豫地退后。
何云深拖着老大转身就要往车里走,刚到车前,沈若珺就见到一个膀大腰粗的大汉拿着棍棒迅速冲了过来。
她刚想开口提醒何云深,大汉就已经一棍打在他的脑袋上。何云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头上一痛,昏了过去。
得救了的老大当即反身,狠狠地朝躺在地上的何云深踹了一脚。沈若珺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她立马下了车,全然忘记何云深对她的嘱咐。
“你们放开他!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了,再不放开他,弄出人命,我告也要告得你坐穿牢底!”沈若珺拿着手机拍摄着他们殴打何云深的画面。
老大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也计较着,要是惹上什么大人物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当下就决定夺了财就离开。
“快把你身上的钱给我!手机也拿来,你个婊子!居然敢拍我们!拿来!”
沈若珺不敌他们,一时间身上的所有财物都被他们抢走,混混们还发现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铂金项链,就想抢走。
本来被抢走其他东西都毫不在意的沈若珺一下子跳了起来,死死护住项链不肯撒手。老大一时发狠起来,对着她就是一巴掌。沈若珺被扇的摔在了地上,不管他们怎样,始终不肯放手。
许久的对峙后,远方出来警鸣声,混混们心有不甘,但是不得不离开。走前还给了何云深几棍,一下子,他的身上伤痕累累。
看着混混们离开的身影,沈若珺紧紧抱住何云深的脑袋,呼唤着他。
意识不清的何云深在朦朦胧胧中似乎听见了她叫唤她的声音,他想要睁开眼好好安慰一下她,可是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极其无力,而他又累极,只能沉沉昏去。
等到他醒来时,病床附近已经布满是熟悉的身影了。郑莉莉早在他醒来以后,就一脸关切地凑上前去,她满脸担心地说:“云深哥,没事吧?”
何云深只笑笑回应她没事,偏头发现何父何母一脸焦急。何母担心到眼泪直流,何父也一夜间老了许多,何云深愧疚极了,轻声唤来母亲安慰。
何母一连两次送儿子进医院,心里早就难受不已。看着这个自小便不喜与自己亲密的儿子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好,何母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喷涌而出。
哭了许久许久,何父何母提出要回家准备午餐再来,何云深也是笑笑送他们出门。他们离开之后,何云深看着昔日阳光帅气的弟弟,如今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心里一阵阵感慨。
“哥,你是恢复了记忆吗?回来吧,爸妈想你很久了。”何云浅笑笑说。
何云深并不回应,只是淡笑着询问他:“你若珺姐呢?我怎么没看到她?她没事吧?”
何云浅苦笑了下,才回他:“妈妈一进来看见她就把她赶出去了,现在也许在门口等你呢,你昏迷了这么久,她也跟着等了这么久,脸肿着,手上也流着血,我叫她去包扎也不理睬我,哥,她很愧疚,很担心你。”
何云深一听,眉间就皱了起来,他的心都快疼死了。他顾不了全身还疼着,出门就要寻找沈若珺。
医院里来来往往都是病人医生,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楼道。何云深焦心极了,但他寻不到她。正灰心丧气地要走回病房时,就看见憔悴的她提着保温盒站在门口。郑莉莉堵在门前不肯放她进入,各种辱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这个女人,还来干什么?云深哥有我们,不需要你了。要不是你个贱女人把他藏起来,他至于受这样的苦吗?因为你,云深哥一次两次的出事,你就是祸害!”
沈若珺自知理亏,并不反驳什么。她只是淡淡地说:“放我进去,我就看他一眼就离开。”
郑莉莉哪里肯答应,夺过保温盒就是一摔。何云深忍不住了,大步走上前,厉声说:“郑莉莉!你干嘛呢!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说着就把她推出门外。
郑莉莉愤怒极了,站在门口破口大骂:“何云深!我看你就是被这个狐狸精迷倒了!你别忘了!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然后蹬着高跟鞋,气汹汹地离开。
病房一下安静下来,沈若珺看到何云深一脸憔悴,脑袋上包着好几层纱布,眼泪就不听话地哗哗往下流,她悔恨地说:“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这样。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边说还边打自己。
何云深简直想杀了自己,他抓住她挥舞的手,摊开来看,密密麻麻的都是一条一条的伤痕,他心痛死了,温柔地亲吻着这些疤,说:“对不起,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
沈若珺怔怔地看着他温柔地舔舐着她的伤,红了眼眶。过了好一会儿,才楞楞地开口:“你……你是恢复了记忆是吗?”
何云深沉默了,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偌大的病房里只呆呆地站着他们两人。何云深拉着她的手,带她来到椅子旁让她坐下,扶着她的肩膀,何云深就站在沈若珺触手可摸的高度。
他思索了很久才开口:“小珺,你先听我说。是的,我恢复记忆了,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光让我觉得很美好。恢复记忆不代表什么不是吗?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过去的事我们就让它过去吧。从前不论我的好与坏,我都希望能归零,重新开始。”
沈若珺只是抬起头,注视着他真挚的眼睛。眼泪又有些止不住地要往下流,她擦了擦,说:“我可以忘了,可以让它过去,但是郑莉莉呢?何爸爸何妈妈呢?”
这似乎是一个很让人困扰的问题,一时之间,何云深也没有办法回答她,他抓住她的手,握在手中,誓言般许诺:“相信我,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沈若珺默默流泪,她看着这个深爱着的男人不知道要怎么办。她的理智告诉她你们没可能的,但是她的心又为他倾倒。在许久的挣扎中,沈若珺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冷静地说:“何云深,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就一次。”
何云深喜极而泣,眼角藏着泪花。他紧紧抱住沈若珺,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保温盒虽然被郑莉莉摔在地上,但索性没摔坏,里面的鸡汤还可以喝。何云深被强烈要求躺在床上不要动,沈若珺拿出小碗,将内里的鸡汤一勺勺舀出来。
何云深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沈若珺忙碌的背影,眼睛里都带着笑。沈若珺一口一口将鸡汤喂给他,何云深也盯着沈若珺一口一口喝着汤。
霎时间,沈若珺有些面红耳赤。她有些恼怒,推开云深凑过来的脑袋,摔了摔碗里的勺子,说:“自己吃!只是抢了脑袋,手又没断!”然后就要转身出去
何云深哪里肯放她走,立马就耍赖起来,“哎呀,头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啊?”
沈若珺马上紧张起来,即刻上前,托着他的脸就往脑袋上凑,“哪里啊?没事吧?我去叫医生。”起身就要按铃。
何云深一把揽住她的腰,看准她的唇,吻了上去。甘甜的鸡汤一下子包围了沈若珺,唇齿相依,呼吸交缠,然后愈来愈火热,何云深的舌头看准时机,打开了她的城门,一时间,沈若珺化身为他的俘虏。
他们吻了很久很久,吻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何父何母来到病房,他们才分开。
一进门,何母就火冒三丈:“你个狐狸精!来干嘛?害我们云深还不够惨是吗?这次又想带他去哪里?”说着还推搡着她,沈若珺来不及防备,被推倒落地。
何云深将何母抱住,眼神焦急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沈若珺。他用眼神示意她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沈若珺看局面有些控制不住,聪明地听从何云深的安排,起身先离开了。
沈若珺离开后,嘈杂的病房安静下来了。房间里静的只有何母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真是恨死这个女人了,三番两次勾引自己的儿子,还害他频频出事。
而何父则是满脸愁容,心里不知道在忧虑什么。
何云深刚想开口跟何母说话,何父就打断了他:“老婆,你先出去消消气,我和儿子先谈谈。”
何母犹有不甘,但是看向丈夫坚定的目光,不得不妥协出去。房间这下更安静了,何云深不解的目光凝视着他,在一片寂静中,何父缓缓开了口。
“云深,和那个女人断绝来往吧!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公司内部出了很大的漏洞。公司经理私自挪用了一大笔公款,携款卷逃了。现在公司内部的资金链短缺,我们只能依靠莉莉他们家了。”何父恳切地说。
“我知道,莉莉是刁钻了一点。可是你们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感情远比你这几个月的头脑发热来得真实。感情不够可以培养,但是如果你不肯和莉莉结婚,那我们只有宣告破产。届时,我们不仅一无所有,我还要承担法律责任。你忍心看我们这样吗?”何父声泪俱下。
何云深惊呆了,他不知道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家里公司里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他不愿意以娶郑莉莉为由而让公司度过难关。他不能因此而断送三个人的人生。
他不愿意妥协,但是看着父亲哀求的目光,母亲悲伤的身影,他难以抉择。掉进深渊还是苦海,哪一个都不好受。他想起了才刚和沈若珺说过的誓言,现在就要打破。他的心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良久,他伫立在病床前,下定了决心:“你再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和小珺说分手。三天后,我会听从你们的话,乖乖和莉莉结婚,帮你们,度过难关。”
何父看到生机,连连点头说好。
何云深只闭了闭眼,沉重地对他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静一静。”然后就转身上床,不再吱声。
何父高兴还来不及,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就说:“好好好,这是午饭,记得吃点,我就和你妈回去了。”
何云深没有应答,徒留一床悲伤和满室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