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脸的潮红,以及眸中不寻常的变化,这都让精通医术的秋怡贞瞬间反应过来,这里面到底掺杂着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看来她的二妹妹还真是恨她入骨,竟然费尽心思将这些销魂蚀骨的东西赠予她,却阴差阳错的用在了刘景云这枚棋子的身上。
既然她的妹妹有心要请她看一出好戏,她又怎么会不知趣的拒绝呢。
“碧儿,把表少爷给二夫人送过去,记住一定要亲自送到二夫人的房中。”
李妈妈揪着男人的衣领,用力一提,便将浑身湿漉漉的他从浴盆里提出来,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
碧儿瞬间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烂泥”扶起,还未迈出门口,身边就传来了阴柔的提醒。
“你可千万要记住,表少爷是喝醉了酒跌在了芙蓉池中,我不过是经过那里恰巧看见了他,这才命身边的婆子将他救起。原本想让婆子送他回房,奈何他却死缠着你不放,指名要你送他回房,你为难之下,唯有将他送到二夫人的房中,让二夫人处置。”
碧儿浑身一凛,艰难开口:“奴婢知道了,定会按照小姐的吩咐,一字不漏的陈述给二夫人。”
“那就好。”秋怡贞冷哼着,转身看着那浑浊的水面,很是头痛。
水底下有她需要的东西,可这水中又含着毒,她不可能冒险,更不可能让身边这些婆子丫鬟冒险。
“小姐可是要打捞水中的证据?”
秋怡贞点头,算是回答了李氏的询问。
“小姐不必烦恼,奴婢房里有一网兜,是亡夫生前用来在河边捞鱼所用,自从他去了之后,这网兜就被奴婢压在了箱箧子里,没想到今日却还能让它重见天日。”
秋怡贞眼前一亮,有了工具就自然能顺利的把水底的东西打捞起来。
她恭敬的对李氏一个福身,毕竟那是她亡夫的东西,这被她用了之后,恐怕就不能再当纪念物了:“那就多谢李妈妈了,只是这表少爷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明显是这水中之物有毒,若是弄坏了妈妈亡夫的东西,可叫婉儿心生愧疚。”
“这网兜放在箱箧子里也是沾灰尘,亡夫曾经也是服侍过大夫人的,您也算是他的少主,若是他泉下有知自己平时作闲趣的物件竟能帮上少主这个忙,也定会叫奴婢将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拿过来,帮助小姐解决眼前困难。”
李氏眼眶一红,有生之年,她这个低贱的婆子竟然能进入小姐的闺房,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小姐的尊重,这让她这把老骨头无以为报,只能用忠心来守护她。
幽深莫测的双眸盯着浑浊的水面,脑海里渐渐浮现一些画面。
明日就是合适的机会,她不但要除掉碧儿这个细作,更要找到代替贺氏的新人。
当年原主的幼弟因为是嫡子,就被刘氏毒害,溺死在芙蓉池中,可是原主的父亲却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不过是一个失去母亲庇护的嫡子,而且天资愚钝,将来必定不会有什么作为,反观刘氏所出的长子,聪明伶俐、有果断敏捷,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就已经夺得了秀才之名,成为了远景驰名的天才少年。
可惜她这个大哥自恃傲物,又是眼高手低的、安逸享乐的,自从刘氏成为了于府的二夫人后,他这个嫡子就整天游手好闲,染了一身纨绔子弟的恶习。
奈何他身边结交的狐朋狗友非富即贵,不是王爷的世子就是朝中红人,更有三两个得宠的宦官。
于侍郎纵然想要教训他,也只能碍于他身后的那帮势力,而摇头叹息。
明日之后,她要告诉她这个喜欢攀附权贵的侍郎爹爹,这于府可不只有大哥这么一个嫡子。
她可是还有一个聪明伶俐、能文能武的弟弟,可惜那个弟弟因为刘氏的嫉妒,所以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刘氏送到了偏僻穷苦的庄子里。
是贺氏可怜他们母子,这才偷偷的接济他们,更是在自己病死前,交代了一个忠心的仆人,以偷梁换柱的法子将母子二人及时的换了出来,避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清澈的眸色逐渐变得阴鸷狠辣,嘴角的弧度越发的诡异阴森起来。
很快,她就会让刘氏母子知道,何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失去兄弟的痛,失去清白的痛,她都要让她们一一尝试。
窗外夜风吹过,秋怡贞鼻子一样,用力打了个喷嚏。
她滋溜一下,将鼻涕重新洗了回去,然后抱着奴儿重新回到了床上。
“碧云,我困了,我要歇着了。若是李妈妈来了你们就把水中的东西捞起来吧,切记不要用手去触碰里面沾了水的东西。哪怕是晾干之后,也不能用手直接碰触。”
秋怡贞锁眉,严肃的吩咐。
“奴婢省得了。”碧云点头,跟着她们走到了床边,将床帏放下之后,这才困乏的坐到踏床上,以手支额,有一下没一下的打起了瞌睡。
另外一头,刘氏的屋内很是热闹。
自从秋怡贞在雏菊阁上演了一出苦情戏码,这于恒远就对刘氏心存怨恨,就算他不喜这个嫡出的女儿,可是也没让刘氏如此亏待。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更是自己攀龙附凤的一个绝妙的棋子,这样一个人不但被刘氏养得面黄肌瘦的,更在赏花宴和莫王面前丢尽他这个侍郎的脸面。
容夫人和莫王爷可都是朝中权贵,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侍郎所能够得罪的,可今日他不但得罪了,还一下子得罪了俩。
刚送走莫王爷,刘恒远就冲到刘氏的屋里,好一顿训斥,未了更是甩了苦苦哀求的她,全然不念及他们夫妻多年的情分。
这刘氏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如今看着这跪伏地上的碧儿以及躺在旁边面色潮红的侄子,更是满脸怒容。
“这大晚上的表少爷到那芙蓉池去干什么?莫不是你和你的主子合谋要害表少爷不成?”刘氏凤眸微挑,嘴角虽然含笑,却十分渗人诡谲。
碧儿泪流满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她半阴半阳的话,赶紧将额头重重的磕到地上:“奴婢不知大少爷去芙蓉池干什么,但是奴婢见到表少爷的时候,他就好像是中了邪一样,面红粗喘,嘴里还念叨着一定要睡到貌如天仙的大小姐。”
一旁的于薇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她优雅的用绣帕拭去嘴角的液体,这才讥笑起来:“娘亲,你且听听这小贱人编的瞎话,那贱蹄子还貌如天仙,瞧表哥一身酒味,一定是喝多了,这才眼花将母猪看做了天仙。”
“二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更是许诺如果奴婢助二小姐成为小将军夫人,将来奴婢便是功臣,能成为小将军的通房是不成问题的,奴婢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也断然不敢撒谎的,其实也不全是这表少爷喝醉的缘故,也不知道大小姐使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褪去了之前蜡黄的肌肤,变得肤若凝脂,再配合那如丝媚眼和那软糯的撒娇声,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奴婢听了,这骨头也得酥软下来。”
按在地上的十指渐渐收拢,那是满脸的不服怨恨。
她恨自己地位低贱,更是心比天高,这才成为了刘氏母女手中的一颗棋子。
又恨秋怡贞藏拙装傻,这才让她跳入了陷阱之中,使她进退不得。
所以今日这才不得不按照秋怡贞的吩咐,胡口乱诌,却又不服气自己一生只能当个低贱的棋子,只能左右逢源。
在刘氏母女这边夸张的赞美了一番脱胎换骨的大小姐,毕竟那神奇的药粉还是她偷偷献给二小姐的哩。
指不定这二小姐在一乐之下就赏赐她一些钱财,或者金银玉器。
眸中的恨意逐渐转化为贪婪,心中的恐惧也逐渐消散。
碧儿抬起头来,战战兢兢的开口:“明日庙会本是盛事,街上人来人往的大小姐身边也没得几件像样的衣服首饰,看上去十分的寒酸,奴婢听闻明日徐小将军也会亲赴庙会,替徐家战死的英魂祈福,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庙会上相遇,若是让这位信守承诺的将军看见自己的未婚妻穿的如此寒酸,定会心中责备身为主母的二夫人您,到时候大小姐再这么吹上几口耳边风,那小将军对您的埋怨成见恐怕更深。”
“娘亲,只要我顺利的嫁给了徐小将军,娘亲才能够更加的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贱蹄子得了先。”于薇嘟着小嘴,拧着绣帕,一脸的不悦。
“你大哥结交了不少权贵,只要你大哥的一句话,你还怕成不了徐家的儿媳妇吗?”
刘氏皱眉很是头疼,天色已晚,但是他的儿子却还没归来,一定又是被那个狐媚子给勾去了魂魄。
他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这哥哥尚未娶妻,妹妹又如何能嫁人。
刘氏心中焦急万分,便把所有的怒气全都撒在了昏迷的刘景云身上,都是这个不学无术的,整日缠着大少爷,将一身的恶习全都给传染给了她的宝贝儿子。
绣足抬起,猛地往背脊上踩去,丝毫不顾及血缘之情。
刘景云吃痛睁眼,见姨母怒目圆睁瞪着自己,赶紧爬上前,抱住了她另外一条腿。
“姨母,你可要为我做主,那个贱丫头竟然说我不配娶她,不但将侄儿按在了水中,更是房中的贱婢们一同奚落侄儿,更是将姨母和表妹也都给奚落了进去。”
刘氏弯腰低头,那双纤细的蔻丹手用力的捏住了他湿漉漉的下巴,厌恶冷哼:“我看她说的没错,你这样一个没用的人的确是配不上她这个千金大小姐的,若不是姨母是侍郎府的正室,恐怕你现在还在老家乞讨要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