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转身,走到床边,一左一右拉开洗的发白的床幔。
看着那张迷茫惺忪的睡颜,秋怡贞心中一喜,这小家伙睡的是时候,醒的也是时候。
瘦小的手揉着眼睛,嘟囔着:“小姐是要用膳吗?”
秋怡贞抬袖,温柔的擦拭着她嘴角的口水:“是啊,晚上快要送来了,我们一起用膳。”
“可你是主子,我是奴才,不能一起的。”
“从今天开始,你我没有主仆之分,都是姐妹。”秋怡贞将瘦小的身体抱起,走到了外头。
从外头进来的李氏见到她抱着奴儿,瞬间愣住了。
“李妈妈,您若是还没用晚膳的话,就一起过来吃吧。”
她不介意主仆同桌,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吃饭,就算有山珍海味也食之无味。
“李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可见到碧云和奴儿全都坐下来了,也不再推辞,跟着坐了下来。”
秋怡贞瞟了眼桌上的菜,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手中拿着的筷子挪了又挪,最后夹了一块酸菜放入口中。
李氏尴尬一笑:“二夫人房中的一等丫鬟过来吩咐厨房,今后这些就是大小姐您的标配。”
“我的嫡出妹妹吃的也是这些吗?”这酸菜还算做的不错,酸甜爽口,这碗中的米虽然也是陈米,却掺了些杂粮,可见是厨娘在这里花费了心思的。
李氏嘴角抽搐,抬眼瞟了秋怡贞一眼,最终还是结巴的老实回答:“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吃的虽然不比宫里边的,可有荤有素,还有精致的点心,就算是偏院庶出的,也不会吃这些。”
“看来我二娘料定我不会吃这些,可却料定你们这些仆人却很是衷心,虽然是按照她的吩咐,可做出来的菜式却很是开胃,让人食欲大开。”秋怡贞摘下了银鱼领坠放到了李妈妈面前,“这条小鱼虽然不值几个钱,可也是娘亲留给我的东西,先放在你这里,等我有了更好的东西,再来跟你换。”
“小姐这是做什么,难道小姐认为奴婢就是这等见钱眼看的吗?若论月钱,奴婢的可不比小姐的零用少,奴婢之所以愿意过来伺候小姐,因为小姐能把我们当自己人,不像在厨房,我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奴。”
面对李氏的诚挚,秋怡贞只得把领坠给收了回去,然后夹了一块酸菜到李妈妈的碗里。
李氏双目泛红,她知道自己这回是选对了主子,并且在心中暗自发誓,日后谁要是敢伤害她的主子,她老婆子定会以命相拼。
“李妈妈,明日虽然是庙会,可我却要去给亡母祈福,这服装若是穿的太素恐怕太过寒酸,若是穿的太艳丽,也是对母亲不孝。”
秋怡贞放下了筷子,一脸的苦恼。
明日估计又是惊险刺激的一天,刘氏母女断然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自己。
明日又是庙会,人山人海的,她一个闺中小姐出门,难免会遭遇什么意外。
在这个意外中,只要自己死了,或者失去了贞洁,都可以遂了她们的心。
“小姐这里也没什么穿得出去的衣服,还是穿二夫人送过来的衣服吧。”
李氏迅速看了下这间年久失修的房子,角落里布满着蜘蛛网,也不知道这千金之躯是如何在这里生活了数年。
“也好。”秋怡贞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可盯着米饭的眼神中却多了一抹诡异。
不管二娘给她准备什么样的衣服,她明日都会穿在身上,还得好好的显摆一下,让大家都记住她的打扮。
用过晚饭之后,她打了个饱嗝,拉着奴儿到外头散步。
远处一个獐头鼠目的靠近月亮门,秋怡贞心上一计,温婉一笑,那白皙凝脂的肤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外清纯娇俏。
“奴儿,去把客人请到秋千架那边。”
“诺。”
奴儿一脸欢快的走到月亮门前,将这个满身酒气的男子请到了秋千架边。
顺着月光,刘景云见到一个娇俏玲珑的可人儿悠闲的坐在秋千架上,欢快的荡着脚丫子。
美人突然回眸,对着她莞尔一笑,瞬间勾走了他的魂魄。
刘景云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可是美人还是没变,依旧优雅端庄的坐在秋千架上。
他重重的咽了口唾液,色眯眯的凝视着秋怡贞:“你这小丫头休要骗我,如此婀娜多姿的妙人怎么可能是那蜡黄瘦弱的野丫头呢。”
“刘表哥,你这是喝了多少,连妹妹我都认不出来了,莫不是嫌弃妹妹姿容不佳,比不得我那倾国倾城的二妹妹呢。”秋怡贞嘟嘴,娇滴滴开口。
上挑飞扬的眼角魅惑勾魂,那素朴的衣服在月光下更为圣洁,在这个充满阴谋的大院里就如同是如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刘景云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到了她的面前。
秋怡贞掩嘴娇笑,从秋千架上下来,婀娜多姿的走到了门口。
“刘表哥不进来坐坐?我这闺房里虽然没有珍贵华丽的家具,可却有很多惊喜呦。”
纤细的食指妩媚的摩挲着湿润饱满的红唇,诱惑十足。
见他双目发直的样子,秋怡贞不再多留,反而朝着屋内走去。
那婀娜多姿的背影,微露的秀项都无不让他的色心蠢蠢欲动,一双醉眼死瞅着渐行渐远的背影。
眼瞅着房门即将被阖上,刘景云这才反应过来,火急火燎的朝着闺房冲去。
一个不留神,就与门口的奴儿撞个满怀。
奴儿跌坐地上,小脸拧成一团,待看清楚来人之后,这才麻溜站起,开启了护主模式,一溜烟的冲到刘景云的面前,龇牙咧嘴的揪着他的直裰不放。
“这可是小姐的闺房,表少爷身为男子怎可随意乱闯?”
刘景云气恼,一把甩来了这个碍事的小丫头。
听到奴儿清脆的哎呀声,秋怡贞蹙眉,缓缓从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来:“表哥何必和一个小丫头计较,还不赶紧前来,享受一番鸳鸯浴的滋味。”
刘景云已被美色迷得失去了理智,又怎么会考虑到其中的阴谋诡计,猥琐的抹去嘴角的哈喇子,也不去管婆子丫鬟眸中的精光,一股脑儿的冲向了屏风后。
沉重的落水声响起,李氏和碧云默契对视,在奴儿迷惘的目光中来到了狭窄的屏风后。
“好一个色胆包天的贼子,竟然闯入小姐的闺房,这盆洗澡水,是婆子我孝敬您的。”
水中咸苦让刘景云酒醒了一半,他想要站起,却被三双手硬生生的又压到了水底,咕噜咕噜将那肮脏的洗澡水喝了好几口。
“这可是婆子我亲自去芙蓉池打得池水,就是来洗涤公子身上这身污浊的,公子应当好好享受,切莫反抗,否则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二夫人那边我可不好交代。”
李氏阴鸷冷笑,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硬是将对刘氏的恨意全都加诸在他的身上。
刘景云气炸,他虽然只是个寄生虫,但是也不曾受过这等委屈,如今却被一个厨房里的婆子欺辱,这让他怎能咽下这口恶气,满眼通红的呵斥:“好你个大胆的贱婢,竟然敢设计本少爷我,等本少爷出去了,看本少爷如何整治你们。”
蒙上了面纱的秋怡贞转过身来,眸中寒冷刺入骨髓,让原本还在嚣张咆哮的刘景云瞬间噎住了声音。
真是好一双凌厉如刃的美眸,虽然饱含怒气,却又充满着危险的妩媚勾魂。
“刘表哥,刘大少爷,这里正好有现成的水,你可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何等的德行。我秋怡贞乃是于侍郎的嫡出长女,是前太师兼上柱国的嫡亲外孙女,更是平远将军的儿媳,等我嫁过去之后还得叫本朝唯一的一品诰命一声小姨,我这样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寄生虫呢。”
秋怡贞慵懒的坐在浴盆边缘,眼底讥笑嘲讽尽显。
“碧儿,你这个贱婢还杵在边上作甚,还不快点把本少爷搀扶起来,胆敢有半点怠慢,本少爷定要你好看!”刘景云龇牙裂目,额上更是青筋交错,恨不得将这一帮帮贱人撕碎。
“碧儿,表少爷在叫你呢,想不到你一个一等丫鬟竟和表少爷熟稔的很。”秋怡贞戏谑一笑,“李妈妈,你说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其实表少爷三番两次调戏我都是为了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呢。”
“一个是府中的表少爷,一个是嫡出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论起身份来也是相配的很,若是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话,还请小姐宽宏大量,索性给他们牵这个红线。”
李氏赞赏点头,碧儿却愈发的面色发青,身子抖若筛糠,恨不得跪下求饶。
可一想起自己的家人前程性命都捏在二夫人的手中,她就算心中有多少的委屈,也不敢多做反驳,唯有泪眼朦胧的尴尬苦笑。
“奴婢不过是个低贱的丫鬟,还请主子不要拿奴婢开玩笑了。”
秋怡贞眉角微扬,颇有不悦:“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心想给你找个好人家的,毕竟在我最为落魄的时候,只有你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在我身边伺候着,要不是你的忠心,我恐怕还活不到现在呢。”
“碧儿,你……”刘景云虽然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演的什么戏码,可也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怪不得姨母这般周密的计划都可以失败,原来是出了内应。
刘景云气结,一时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诶呀,刘表哥可是受了伤,这水怎么变红了?”
秋怡贞故作惊讶,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浴盆中。
上面漂着一层淡若似无的粉红,还散发着刺鼻的香味。
这明显就是劣质的胭脂,而且还掺杂着毒物,当这些含着毒素的胭脂水被刘景云喝下去后,毒在他体内蔓延,让他面红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