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长公主就命人送来了衣服,仆从服侍着苏丕穿好,带着他用过些许点心就随长公主一起进了宫。
待到了宫内,已是不能再做马车,早早就有步辇在前面候着长公主。步辇走到一半太后宫中的女官前来通报,说太后最近身体不适。长公主听闻,立马去了太后寝宫,让陶女官带着苏丕去御花园走走,并叮嘱到见到贵人要远远避开。
苏丕跟着陶女官又继续往前,一路碰到许多宫女太监,见到陶女官纷纷行礼避让,然后悄悄看一眼苏丕。待二人到了御花园,苏丕主动说道去一旁等候,免得冲撞可贵人。可是二人一进御花园就碰到了七皇子与六皇子二人,不得已陶女官带着苏丕上去行礼。
“奴婢见过六殿下,七殿下。”二人见是陶女官,问道“今日长姐进宫了?”陶女官道,“是,陛下昨日说让长公主殿下今日进宫来。”
“哦~这样啊,那长姐人去哪儿了?”七殿下问道,“方才太后娘娘宫里的女官过来说太后进来身体不适,殿下牵挂太后娘娘,匆匆去了慈安殿。”
“平日不是舟小姐和长姐一起么?今日怎么是一个没见过的?”六皇子打断了二人,对着苏丕问道。“是呀,平日都是那个白白瘦瘦的,今日怎么换了个男子。”
苏丕上前行了一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庄后的两个儿子,慢慢说道,大概是因为我比舟小姐更白一点?”
“嘿嘿,六哥,这个人有点意思。”年仅十岁的七皇子听了这句话不禁笑道,六皇子听完嘴角弯了一下。对七皇子说,“母后说的什么你忘了么?咱们快点去吧,免得去晚了母后生气。”
“对哦,对哦,那我们赶快去吧。”七皇子拉着六皇子就要往御花园里面去,六皇子笑着看了一眼苏丕,又对陶女官说道,“陶女官,麻烦替本皇子转告一句话给舟小姐,就说约她三日后去城北赏腊梅,还望舟小姐赏脸。”说要又笑着看着一眼苏丕方才和六皇子离开。
“奴婢恭送六殿下,七殿下。”
“草民恭送六殿下,七殿下。”
待长公主与苏丕出了宫已是傍晚时分,苏丕到现在都还在回味皇帝第一眼看到他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周柏湄在苏丕的小院外等候了许久,见苏丕回来连忙上去问道,“怎么样?皇帝采纳了你的建议么?”
“嗯,采纳了,我还见到了六皇子和七皇子。”苏丕说的时候观察着周柏湄的表情,只见她听到六皇子时脸上极快的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皇帝怎么说的。”
“他说长公主很有识人的眼光,赏了长公主很多东西,长公主说要为我谋一官半职。皇帝思考了一下,拒绝了她,长公主看起来十分吃惊,说皇帝偏心,无奈之下,皇帝让我去监管此次江洲拆水库的事宜。”
“天使?”“对,会带领一队人去江洲,传达圣旨,并且监管。直到水库那边完工才能回京。”周柏湄听完,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我只是大概了提了一个思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勘查和计算,估计等全部规划好,大约需要半个月。到时候你…”苏丕定定的看着周柏湄,周柏湄本来在前面走着,听到这句转过身来看着苏丕。
不知不觉间苏丕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圆脸无忧无虑只会时不时捉弄自己的少年,他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圆润,变得棱角分明,变得坚毅,眼睛里面像是燃烧着火,看向自己时,仿佛有着温度。周柏湄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不受控制一般。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咳…那个…我…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只想找到构陷我爹爹的凶手。”说到这个周柏湄的眼神不再躲闪,坚定地看向苏丕,“你之前说的对,我应该振作起来,去找到凶手,至于其他的。我暂时没有时间去想。”
“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一起比较,比较…”苏丕越说越没有底气,又想到六皇子离开前看着自己的眼神,以及对周柏湄的邀约,又坚定的说道,“我就是那个意思,我想我们能够在一起,你现在的想法我能体会到。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我…我们…”
周柏湄的脸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一直烧到耳根。“我说的还不明白么,我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些。我…”
“你可以不去见六皇子么?”苏丕打断了周柏湄,一脸诚恳的说道。
“六皇子?什么六皇子?我本来就没打算去啊。”苏丕听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甚至看起来有些傻气。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苏丕借用天使这一职位的方便,找到了那个戴羊脂玉冠的人。竟然是他的夫子林彦至,林彦至是七皇子进来寻的幕僚,为七皇子解决了很多难题,帮七皇子在皇帝面前赢了很多赞赏。
“林彦至此人十分低调,查不出任何破绽,我动用了父亲的旧部,也没有查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苏州人士,家中父母早亡,由叔父抚养长大,叔父是苏州一名秀才,后染病去世。叔母将林彦至父母留下的财产一并交与他后,改嫁给了村里的一名鳏夫。林彦至拿着那些钱来了京都,参加了科举,没有高中。但其才华世人皆知,常出入大户人家做夫子。后来醉酒坊间,挥笔写下一篇赞酒赋。后来广为流传被七皇子听闻,将此人收为幕僚。”周柏湄将自己收集来的信息整理了一下说给苏丕,苏丕给周柏湄递了一盏茶,又送上一叠糕点。
“真的是毫无破绽,只是太过于无暇了。”苏丕边说边为周柏湄擦去了嘴角的糕点屑,自从上次之后,苏丕就时不时对周柏湄做些亲密的小动作。说了几次没有改善也就任由他去了。
“最近六皇子的邀约越来越频繁了,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不用管这些,你今日来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了?难道不觉得我的宅子很文雅,很有品味么?”由于时常和长公主一起进宫,一来二去皇帝竟给苏丕赐了个宅子。周柏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我只看到了寒酸,昨日庄后姨母的六十大寿我替长公主去送礼。啧…这天气刚有点热就已经搬了冰盆出来,说受不了热,那宴请宾客的屋子的墙用的是罗绮裱褙的!舞姬都穿的是绸缎,端上来的东西真的是…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庄后母家这么有钱?看来皇帝会任由长公主广纳幕僚从而输送给朝廷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对啊,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真的宠爱长公主,我曾见到长公主叫皇帝爹。”
“既然这样,当年为何会被你所救。”苏丕又倒了杯茶递给周柏湄问道,“那件事我也说不准,当时我正在联络我爹爹的旧部,有一位因坚信我爹是被冤枉的从而被贬职,一气之下竟当场辞官。带着妻子和儿子去城外种地为生,我当时去找他,在路上碰到了长公主和仆从,仆从突然对长公主发起进攻,长公主摔倒在地。仆从不会武功,被我从后面捅死。再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苏丕想了一会,又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拼凑,两人得出结论,长公主很有可能是侵犯了庄后的利益,从而被追杀。“现在已经基本弄清楚了,青姨的死,你父亲的事,甚至长公主的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庄后。也是时候该会一会庄后了。”苏丕慢慢说道。
“那六皇子呢?他是庄后的人么?”
“他不是邀你过一阵子去踏青么?我们一起去。”
那日,周柏湄早早到了苏丕的府邸两人乘着一辆马车去了城郊,刚下马车就见到六皇子骑着马从远处奔来。
“舟小姐,这位是?”六皇子佯装不熟问道,“六皇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下官苏丕,不才正是在下查封了江南一个官商勾结的盐商。”
“原来是苏大人,失敬失敬。”六皇子面色不改,握着缰绳的手却捏紧了。苏丕饶有兴致地看着六皇子的手,“不知六皇子今日是?”
“今日打算说带舟小姐来城外踏青,中午去城南的明珠阁吃饭,现在看来。本皇子中午订的酒菜是不够了。”苏丕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不好意思得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午膳就叨扰了。”
周柏湄瞪了一眼苏丕,对六皇子说,“怎么能让殿下破费,这顿就让苏大人请吧。苏大人进来被陛下封赏,得了许多钱财。”
六皇子听后眼睛危险的眯了一下,又看了一下两人来时乘坐的马车,笑着说“也好。”
三人在城外各怀心事的转了一圈,将近晌午时,三人又回了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