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李菲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若不是陆鸣对她的背叛，她不可能认识程昱。
他让她明白，人真的是不一样的。人与人的差别，比人和猪的差别都大。
陆鸣在ICU病房躺了几天，还能正常吃饭算是福大命大，保镖头头还是听了李菲的话：给他留一口气。
让他活着看到更绝望的景象。
是的，一切还没有完。
在陆鸣父母的意识里，他们的婚约还不算完。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壮大家族企业的机会。
况且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陆家在苟延残喘，只差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她不会心慈手软的。
程昱提出的交往请求，她算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今天一早，李家邮箱里就出现了一大捧玫瑰花。
包装得还算精致，玫瑰含苞待放，都是半开的状态。
上面有程昱的贺卡——给你装饰房间用。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套，但李菲满意地收下了。
回到房间，将玫瑰花丢到床上，她就跑到电脑前等刘先生的邮件。
私家侦探刘先生说，他还对陆鸣有后续的调查。因为上次只拍到陆鸣和李羽的背影，他自己也觉得很过意不去。
真是敬业啊，李菲感慨。
昨天他发来邮件，说今天一早，会提供陆鸣出轨的重要证据。有了它，李菲就可以正式提出解除婚约，没有人会拒绝。
真有这么神奇？
邮件很快发来了，陆鸣最近在重症病房，所以应该是前不久被发现的。
一个视频，第一幕是刘先生在酒店安装的大脸，闪烁了一会儿后，有两个人进了酒店房间。
是陆鸣和李羽。视频很清晰，两人拥抱着腻歪了一会儿，李羽去洗澡，接下来不言而喻。
看到一半，李菲关掉了视频，觉得有点反胃。
不过她已经拿到了，整理残局的最后一个棋子。说她不择手段，狡猾卑鄙也好，绝情又心狠手辣也好，陆鸣现在全然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已经计划好把陆家总部搬到非洲哪个城市了。
陆鸣转到了普通病房，一口口吃着李羽喂来的粥，此时电话响了，李羽注意到他脸色猛地煞白，赶紧叫来护士给他急救。
电话是管家打来的。说父母已经同意李菲解除婚约的请求，并且，接受了DG集团的收购。
李菲刚走，他们签好了被收购的合同。
陆鸣的手颤抖着，直到抓不住手机任凭它滚到地下。
他算是彻底被李菲将了一军。
而且，陆家企业将再无翻身之时，谁知道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会不会把企业总部搬到非洲。
李羽越看越不对，急忙叫来了护士。陆鸣被送到急救室，她在门外等候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李菲。还未等李菲开口，李羽就质问，“你对陆鸣做了什么?我看不是什么好事吧？”
李菲一笑，“的确不是，不过我觉得，你自身难保，应该没心思管他了才是。”
“你什么意思？”
“你待会就知道了。”李菲弯弯嘴角，“父亲和母亲邀你回家一起探讨一下你的归属问题。”
李羽的手抖了一下。李菲的语气很自信，仿佛她知道了什么。
要说见不得人的事，她李羽的确做过，但哪次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戳穿后后背发冷的。
李羽坐在家里的长桌前，脸色跟刚才陆鸣一样煞白。
父母都用从未看见过她似的眼光看着她。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李羽故意将集团的资产移出去给陆家企业，其中还包含不少商业机密，这算是捅了天大的娄子了。
李菲将所有能证明的文件堆在父母眼前，集团内部的资产即将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而且很难发现。
李羽偷偷摸摸地做这项任务，一旦成功，后患无穷。
如果说李菲的感情事小，这可是不由分说的大事。也许李志唐可以对李羽偷情陆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这次，李羽再也逃不掉了。
她不能再仗着父母的宠爱，和李菲爱吃醋脾气不好疑心病的名号肆意妄为了。
她就像水落石出的那块石头，再无藏身之地。
她抓着膝盖的布料，瑟瑟发抖，李菲坐在旁边，她一眼都没有看李羽，仿佛她根本不是李家的人。
“小羽，”李志唐先发话了，“我觉得，李家这些年，没欠过你什么吧？你为什么要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呢？”他满脸的难以置信。
反正她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李菲都不奇怪，只是暴露本性罢了。父母今天才发现宠爱的女儿其实是恶毒的魔鬼吗？
她平淡地坐在桌子一旁，冷眼旁观父母对李羽的批斗。
没有温情，没有宠爱，涉及到原则问题，任何人都不会善罢干休，李羽一度想把李家的资产和商业机密拱手送人，说明这个人，已经不适合在李家待了。
最后，李羽趴在桌上呜呜哭起来，除了仆人，没有一个人递上纸巾。
她像一个罪恶滔天的罪犯，不值得同情。
李母也抹起眼泪，她刚控诉完怎么从孤儿院开始含辛茹苦养育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却这么回报她，说到动情处还搂住李菲，一边擦鼻子一边回忆。
李菲也拿起纸巾挡住没有眼泪的眼睛，轻声安慰母亲。
这件事看上去只是家庭的内部矛盾，却关系到集团内部的所有员工，以及一系列产业链，发生任何问题，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媒体派了记者，整天蹲点在公司门口，就想挖到出了问题的第一个大新闻。生意场上的人除了看陆家的笑话，就是看李家的笑话，一对狗男女，搅的整个生意场风生水起，也是头一次了。
换句话说，李羽是无法被原谅的。
况且，她又是收养女，被赶出家门是唯一的退路。
留这么个祸患在身边，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然后呢？”程昱问，他约李菲出来看电影，顺便八卦了一下他们家的事。
“现在李羽已经不是李家的人了，”李菲耸耸肩，父母没办法，给她最后一笔钱，当晚就让她搬出去了。
“你应该不会想她吧？”程昱坏笑一下。
李菲翻了个白眼，“除非她又来勾搭你，否则我再也不想看她一眼。”
他们在偌大的商场闲逛着，今天是平安夜，很多员工都放假了，为了避免被人认出，程昱戴了口罩。
“咱俩在一起的事现在是个秘密。”
“喂。”李菲喊他，“关于你的请求，我还没正式同意吧？”
程昱瞪大眼睛，“没有吗？”
“废话，那天你问我的时候，我还有婚约。”李菲满意地笑笑，“怎么样，你要不要重新表白一次？”
程昱也看着她笑，修长的眼睛眯起来，“我有问题，你是用什么方法把婚约解除的？据我所知，陆家老两口是出了名的难缠。”
李菲转转眼珠，“不告诉你。”程昱把额头低下来，两人额头碰到一起，相视而笑。
这种时刻，倒胃口的话题就不必再说了吧。
在李菲亲自来到陆鸣家，勉强喝了一点难喝的茶水，给一脸不悦之色的陆明的父母看了那段视频，她就知道，自己稳赢了。
就算他们依旧死缠烂打，不解除婚约，这部视频将在各大媒体友情出演，循环播放。
陆鸣不要脸，他们还不要脸吗？
在陆家一片哭声中和陆母给儿子打电话声嘶力竭地教育声中，李菲离开了。包里还多了一份收购陆家企业的合同。
她真的做到了。
曾经侮辱她诋毁她不给她留退路的人，她全部吃干抹净打包带走后悔药都不留。
丛林法则有用吗？答案是肯定的，在对付那些在丛林肆意妄为的人来说。
无需怜悯，他们今日得到的果，就是曾经埋下的因。
一旦同情他人，过一会儿就该同情自己了。李菲是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程昱也知道，可他是坏人吗，一点也不像。
她在不知不觉地像他学习，也许从第一眼开始，她就莫名向往那个站在顶层却能笑对所有麻烦还不失乐趣的男人。
而现在，他要做她的男朋友，恋人，亲手教她如何面对独立生活中的任何风险。
走到今天这一步，手刃仇人，复仇真是别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睁开眼能看到程昱茶色的瞳孔，温暖得像太阳，她真的很难找到这样完美合她心意的人了。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程昱轻声问，揉着李菲的头发，“你会不会反感我这种涉世太深的老男人？”
李菲噗嗤一声笑了，再怎么算，三十出头的程昱绝对算不上老男人。
“涉世太深？我觉得心眼不坏，多深都不能算坏人。”李菲安心地把头靠在他肩上，“你想知道什么是坏人，就去问我的前男友。不过他正在重症病房。”
程昱的脸越凑越近，“别提他。”
“你眼前有我就好。”
……
温柔的触感，李菲闭眼前的景象是昏暗的商场落地窗旁，脚下灯火通明，还有隐隐约约的圣诞歌。
以及近在咫尺程昱温柔的眼睛。
很久以前，李菲想过一个问题，当被爱情欺骗了，你还会相信爱情吗？
好像是某个研究感情的心理专家提出来的，很多人会害怕受伤，或者是选择逃避，飞快地找了下家，或者是很久都没有触碰爱情。
人都有保护机制，这没有错，可如果因此错过了真爱的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觉得自己算是勇敢的那种。她敢再开始爱情，也敢再找真爱，爱情嘛，不是真的又有什么意思。
一个吻下来，再多的东西都没有时间思考了。李菲缓缓闭上眼睛。她相信，程昱会是那个对的人，第一感觉不会骗她。
那个黑衣男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在引领她走近他。
他明明有神秘感，却在她面前一览无余，在李菲眼里，熟识了的程昱从来不是个大人，永远是个没长大偶尔幼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