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周意叫她。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公司。
陈跃迎面走过来。他问她，“你跟周意在外面？”
她点头。
他说，“你跟周意说什么？”
青瑶没有说什么，她走回到办公桌前。
陈跃站在青瑶前面，拿一张椅子坐下。
青瑶打开文件，埋头工作。
陈跃沉默一会，他问青瑶，“你跟周意谈起电影吗？”
青瑶低着头。
陈跃说，“周意想让你做副导演。”
青瑶没有出声。
过了半响，陈跃抬起头看青瑶一眼，打量着青瑶的神情。他说，“听说你的梦想是想做导演？”
小时候的梦想，青瑶不记得了。
她恍惚想起，她跟周意说过想做导演。
现在周意是想实现她的梦想？
她身子怔了一下，脸上没有表现出神情。
陈跃对她笑了笑。他说，“我羡慕你。”
青瑶抬起头。她看着陈跃。
陈跃说，“你跟周意小时候是朋友？”
青瑶睁大眼晴。
周意跟陈跃说的？
像是看见青瑶的困惑，陈跃又笑。他说，“周意说你们小时候认识，你们以前是朋友。”
青瑶心里烦乱，天气沉闷。
陈跃说，“让我们合作愉快。”他朝她伸出手。
她看看他，笑了笑。
他侧着头，用眼神指了指他伸着的手。“不握手？”他问。
青瑶无奈，她伸出手跟陈跃握手。他的手用了些力，对她的手紧了紧。
她抬起头，他随即放开她的手，神情平静。
他说，“周意似乎喜欢你。”
办公桌四周忽然像静寂般。
他说，“想不到周意会喜欢你。”语气感慨。
她摔下文件。她即时转过头瞪着他。“我要工作。”她说。
她不想每个人告诉她，周意喜欢她。
周意喜欢她又怎么样，周意不是有女朋友吗？周意不是要跟蒋宁结婚。
下班青瑶捧着一堆文件回去，她想看下剧本。
想着剧本的事情，她的心情也闷，觉得剧本要是写得不够好，对不起周意的诚意。
“青瑶。”
背后有个人叫她。
她转过头，是周意。
她倒不是吃惊，而是恼怒。
他这样在公司门口等她是什么意思？被同事见到不会对她指指点点吗？他可以在这里等她，可是否考虑过她的感受？
他是一个老板，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还在电影公司上班，这里许多记者跟绯闻，她不想记者写她跟周意的绯闻。
她疾步走，没有等周意。
周意跟过来，语气有些歉意。他说，“你不想见我？”声音带着失意。
她烦躁，苦闷。
要怎么跟他说，她不能跟他在一起，甚至连做朋友也不能这样见面，蒋宁来找过她，让她不要抢走周意。即使她不想做周意的女人，但被别人看见，会以为她是周意的情人，蒋宁也以为青瑶是第三者。
已经是傍晚，街道亮起灯。
青瑶走到公车站，等公共汽车没有过来，周意站在她的旁边。
他的眉毛微微低垂，温柔的眼晴带着黯淡，长长的睫毛像随着风飘动，像飘逸着忧郁。她没有看他，但能感觉到他的失意。
她叹气。
她说，“周意，不是我不想见你，而是我不想被蒋宁误会。”她转过头看他，眼神带着诚恳。
他一怔，双手放在裤兜看她。
天气并不冷，可接触到他的目光，她的嘴唇抖了抖。
她多么喜欢他，她一直喜欢他。可是，为什么他喜欢的女人是蒋宁，他想订婚的女人是蒋宁。
她不想恨他，她也不恨他。
她无奈地笑了笑，对他摇头。她说，“你跟蒋宁订婚，就要给蒋宁快乐。”
他认真凝视她，那深情眼神把她的心揪住。
他哀痛地问她，“我不喜欢蒋宁了，我不能选择别的女人吗？”
路边的树没有动，就像她的心一样，那么静寂。
她在心里默默叹气。
“我喜欢你。”他说。
她几乎要哭了，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跟忧愁。
“你是不是怪我跟蒋宁一起？”他问她。
她勉强笑了笑，“没有。”
“不，你恨我，”他打断她，“你恨我跟蒋宁一起。”
街灯斜斜照在地上，她低着头看那些灯光。
他说，“我会跟蒋宁分手。”
她感到烦躁。她转过头对他冷声说，“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跟你还是朋友。”
“我不想做朋友。”他固执。
一个温柔的男人，用这么固执的语气说话。她的心就要柔软。
公共汽车来了，她跳上车。
周意也要跟过来，她转过头，站在公车上凝视他。那目光带着恳求，冰冷，拒绝，那眼神在跟他说，希望他不要跟她坐着这辆公共汽车。
周意的脚步停了停。
司机问他，“搭不搭车？”乘客也不耐烦，开始叽叽喳喳，用责怪眼神看着他，如果要上车，那就上车，而不是在这里犹豫。
“再见。”青瑶对他说。
公共汽车开走了。
过了一会，青瑶才转过头看周意。
他站在公车亭，他没有走开。
公共汽车走远，他的身影就像一个影子，影子越来越小，就像是一个忧伤的记号。
她把脸贴着车窗，从车窗里望着周意。
她的心像被什么哽着，她难受地拍着胸口。
回到公寓，她倒在沙发上，疲惫地拿着抱枕遮住头。
恍惚中睡着，也没有吃饭。
过了不知多久，似乎听到有人开门，她像看到周意开门走进来，他拿着戒指站在她的面前，笑着把戒指戴到她的手上。
他说，“嫁给我。”
她笑得灿烂，在错愕之后把手伸给他，他温柔地吻着她的手。
“青瑶。”似在梦里，有人叫她。
“青瑶。”又叫她。
青瑶睁开眼晴，面前世界慢慢清晰。
她用手揉着眼晴，一张脸映在她的面前。
她一怔，抬手挥着前面。
她的手打在朱莉脸上，朱莉生气。“喂，喂。”朱莉嚷着。
“周意？”青瑶停在梦里，像梦境般呓语。
“谁？”朱莉问。
青瑶轻声问，“周意？”
又问，“是你吗？”
朱莉的脸色变了变，她怔怔看着青瑶。
“青瑶。”她放低声音唤她，语气温和。
青瑶抬起头，朱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
“我是朱莉。”她说。
青瑶用手揉着眼晴，又看着面前的朱莉。周意的影子慢慢在面前消失，周意的脸成了朱莉的脸。
她说，“朱莉。”
朱莉点头，神情有些怜惘。
她坐下来，坐到青瑶的旁边。她问她，“你怎么了？”
青瑶摇摇头，神情有些茫然。
朱莉看着她。她问，“你在做梦？”
青瑶笑了笑。
她说，“我见你叫周意。”
青瑶沉默。
“你在梦里见到周意？”她问。
青瑶耸耸肩，让她说什么呢？
朱莉从手袋拿出一本杂志，她把杂志递给青瑶。
青瑶困惑看着朱莉，朱莉用眼神示意她看杂志，青瑶转头看着杂志。
杂志封面是周意跟蒋宁，看背景像是在路边，两个人神情郑重，严肃。
朱莉说，“蒋宁跟周意吵架。”说完用眼神瞥了青瑶一眼。
青瑶没有发表看法。
朱莉问她，“你知道周意要跟蒋宁分手吗？”
青瑶惊诧。半响，她转过头。
朱莉说，“你看杂志，他们在路边争吵被记者拍到。”
沉默一会，青瑶定了定神。她苍白地笑了笑。“记者说的绯闻你也相信，记者不是为了杂志销量才写绯闻吗？”
她跟朱莉做过杂志，她知道为了杂志销量，记者可以把别人说的一两句话想像成是自己想要的样子。
朱莉看了青瑶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把杂志打开，青瑶那着那个新闻，里面拍了蒋宁跟周意在路边的照片，而且他们的举止似乎像是在吵架，蒋宁还朝周意挥起手，似乎像打周意，但又把手掩着脸，似乎在哭。
“你看，蒋宁是一个千金小姐，居然会失态跟周意争吵，而且想打周意耳光，”朱莉说，“你说不是周意跟蒋宁提出分手？”
天暗下，外面漆黑。夜晚很静，就像听见自己的心跳，也像听见周意的话响在耳边。“我喜欢你。”他说。
青瑶转过脸，她不想跟朱莉评论周意跟蒋宁。
那是周意跟蒋宁的事情，感情别人是旁观者，而她也不想做旁观者。她感到疲惫，怅惘。她不知要不要跟周意在一起。
想到这，她吓了一跳。她怎么能想跟周意一起？她急忙摇了摇头，从沙发站起。
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见冰箱没有食物，她走到客厅问朱莉，“吃饭了吗？”
朱莉摇头。
青瑶拿起外套。“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你做晚饭？”朱莉问。
青瑶点头。
朱莉说，“我想吃炖汤。”
青瑶笑，“现在做炖汤，那不是午夜才吃饭？”
朱莉耸耸肩。“反正要工作，就是吃宵夜。”
“要加班？”青瑶问。
“要写稿件。”她说，对青瑶做一个苦脸。
青瑶被朱莉逗笑。她说，“那我给你做丰盛的宵夜。”
“谢谢。”朱莉走上前，拥住青瑶。
青瑶觉得肉麻。她推开朱莉。“喂，去拥抱你的情人。”她揶揄她。
朱莉抬头看她一眼，不甘示弱取笑她。“你是说你也有男朋？”她说，“没有男朋友我们可以互相做男女朋友。”
“我喜欢男人。”她说。
朱莉朝青瑶眯眯眼晴。“女人跟女人也可以有爱情。”开她的玩笑。
青瑶打开门，关门的时候转过头对朱莉说，“女人跟女人有爱情，但我喜欢男人。”
“你还喜欢周意？”朱莉问。
青瑶不想说这个话题，她对朱莉笑了笑，关上门。